清晨,四名轮值的小道士打开山门,清扫路径,准备迎接香客,见有一位翩翩少年正踏着小径登山而来,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等离得近了,看清了那少年样貌,玉冠束发、剑眉入鬓、星目含光。好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其中一个道士酸溜溜的小声说:“我看他样子也平平无奇,没什么大不了!”
另外三名道士先是看了看他,然后齐齐点头。
李岳走到山门前,施礼道:“几位道长请了,在下想求见掌教马真人,以及长春真人,烦请道长通禀。”
几名道士皱起眉头,掌教马钰不在全真教里,居住在后山一僻静处养病。长春真人丘处机倒是在,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见的啊!
“敢问居士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江南七侠柯镇恶之徒,李岳,李泰之。”
那道士暗自思量,江南七侠柯镇恶?似乎听说过,记不太清了。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那大侠郭靖是……?”
“正是在下师兄。”
“哦,原来是郭大侠的师弟,请李……李二侠先到偏殿稍事休息,贫道马上去通禀邱师爷。”
李岳在偏殿坐了一会,喝了杯茶,有位相貌英俊的中年道士过来,对他说:“见过李二侠,家师长春真人有请,请随贫道来吧。”
“有劳道长了,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甄志丙。”
李岳一愣,原来就你小子。甄志丙见他脸色变了,问:“李二侠,贫道可有什么不妥?”
“没,只是晚辈久仰道长大名,终于得以一见,心中高兴。郭靖师兄,经常在晚辈面前提起您。”
“是了,上次郭师兄来终南山匆匆一晤,又是几年过去了,贫道也甚是想念,如今见到李二侠,贫道也甚是开心,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谬赞了。”
跟着甄志丙来到后殿,见了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也在场。李岳上前磕了个头,说:“见过邱真人、王真人、郝真人,晚辈得师兄郭靖教我全真功法,师兄让晚辈前来叩谢传功之恩!”
丘处机见李岳人材出众,彬彬有礼,心中极为喜欢,只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早死的徒弟杨康。
“快快起来!靖儿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岳儿果然一表人才。你学得全真武功,即是缘法,日后当惩恶扬善,扬我全真威名,绝不可堕入邪道。”
王处一也说:“岳儿既然是靖儿的师弟,也不必太见外了,唤我们师叔就好。”
李岳又恭恭敬敬的重新见礼:“邱师叔、王师叔、郝师叔。”
这一下就亲近了许多,气氛也变得更融洽了。
几名老道士对着李岳又是一顿夸奖。全真的武功虽然厉害,却并不自珍,而是尽力推广传播,所以才能有如今鼎盛的局面。
在无数俗家弟子里,郭靖无疑是名声最大的一个,前几年霍都来全真挑事,差点把全真的老窝端了,正是郭靖正好赶到,打退了霍都。于情于理,全真六子都想维护好与郭靖这一系的关系,所以对待李岳也极为亲近,当然也离不开李岳表现的也确实讨人喜欢。
拉了一会家常,李岳说:“还有一事,五年前师兄曾将杨过送来全真,不知现在怎样了?临行之前,师兄嘱咐我,一定要探望一下杨过。”
话音一落,丘处机的脸色变的极不自然,王处一和郝大通也面色尴尬,低头不语。
丘处机说:“杨过现在并不在全真派,而是去了距此不远的古墓派。其中曲折,还是让杨过的师父赵志敬来讲述吧。”
随即让甄志丙将赵志敬喊来。不一会,一位中年道士与甄志丙联袂而来,就是赵志敬了。这赵志敬卖像还是极好的,浓眉大眼,美髯及胸,相貌堂堂,只看外表,会以为他是个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谁知道其内心极为卑鄙龌龊。
当听到丘处机提起杨过,赵志敬瞬间暴走,用发怒来掩饰其心虚。“莫再提杨过那欺师灭祖的小畜生,我没有那样的徒弟,把咱们全真的脸都丢尽了……”
没等他说完,丘处机重重哼了一声,严厉的喝道:“住口,修道之人,满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问你话就好好讲来!”
“是……”
于是,赵志敬将杨过如何偷奸耍滑不肯好好练武,如何叛出全真改投古墓派,又如何跟他现在的女师父苟且成奸,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在他讲的故事里,杨过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而最大的破绽也就在这里。
李岳对丘处机说:“邱师叔,晚辈与改之在桃花岛相处时日良多,改之这孩子,虽说桀骜叛逆了些,但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赵志敬大声说:“李二侠此言,莫非是说贫道污蔑杨过不成?”
“是真是假,终归是赵道长一面之词。待我见了杨过,与他对质一番再做分解。”
李岳对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行礼告辞,问明了古墓派的方向,就去古墓派寻杨过。
山谷中树木繁茂,人迹不至,却隐隐约约有一条不明显的小路。走了半晌,终于看到一块石牌,上写“外人止步”,李岳心想应该是快到了。果然又走了不远,看见一座硕大的石墓。
石墓依山而建,只留墓门在外面,而此时墓门被大石堵死,周围杂草丛生,不像有人烟的样子。
看样子,因为李莫愁来踢馆,小龙女已经启动古墓自毁系统,封死了墓门。附近这么多杂草,已经时间不短了,现在的杨过小龙女应该从水下密道逃出古墓,正藏在某个山洞里,天体式修炼玉女真经。
想找到杨过的心思更急迫了呢!
………………
且说杨过和小龙女从古墓中出来,到了这处终南山脚下的山谷,见此地绿草茵茵、鸟语花香,于是便在此结庐而居。
这一天,杨过正在练功,听到隐隐约约有人呼喊,来到房外,小龙女也出来了,满是警戒的望着山谷外。
过了一会,依稀听清来人的喊声,仿佛是:“杨过……改之……你在哪……”
称呼自己表字的,应该只有李岳一人。杨过想到这里,面上一喜,大声回应:“小师叔,是你来了么?”
小龙女疑惑的问杨过:“小师叔?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你那位小师叔?”
“正是,除了姑姑你,小师叔是待我最亲的了,他定然是到古墓找不到我,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姑姑你说,他是不是个极好的人?”
小龙女点头,杨过早已像只兔子一样欢快的奔了出去,大声喊着:“小师叔,改之在这里!”
循着声音,李岳与杨过终于见了面。
“小师叔,真的是你,你来找杨过了吗?”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死在那个古墓里了,抱着一丝希望,我在终南山周围找了半个多月,终于找到你了!”
杨过是个性情直率之人,此刻眼眶兜不住泪水,只觉得小师叔真是对自己太好了,即便为他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将李岳迎接到自己的草庐中,李岳也见到了小龙女,作为金庸书中著名的美女,其美貌自不必多言。
三人在草庐前草地上盘膝坐着,杨过将自己这五年来的经历,一一讲与李岳听。
见了李岳,杨过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把自己这些年的心酸和委屈,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讲述自己如何被赵志敬穿小鞋,在全真派受尽排挤;如何无奈之下逃出全真派,遇见孙婆婆,孙婆婆为了替他出气,被郝大通打死;又如何被孙婆婆临终时托付给小龙女,这才在古墓里安了家,跟小龙女学了古墓派武功。直到后来李莫愁打过来,两人无奈封了古墓,死里逃生,逃到了这一处山谷住下。
听完杨过讲述,李岳腾的蹦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李莫愁这魔头,早年在嘉兴就与她有些梁子,想不到她不思悔改,更愈发的嚣张了,早晚要与她做过一场。更可恨那全真派赵志敬,不仅让改之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敢颠倒黑白是非,将黑锅全扣你头上,我这就上山,给你讨个公道!”
杨过拦住李岳,说:“算了,我与姑姑说好了,以后不问江湖世事,就在这谷中终老一生,落个自由快活。”
“此言不妥,人生于天地间,当清清白白而来,清清白白而去,岂能枉背骂名,骈死于山隅?何况,赵志敬他毁你名声,你郭伯父也会受牵连,受人指摘,你郭伯父不要脸面的吗?你师叔我不要脸面的吗?”
杨过听了李岳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可是答应过小龙女不再去外面招惹是非,心下为难,于是看向小龙女。
小龙女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只冷冰冰的说道:“那赵志敬侮我清誉,不报此仇,终不痛快。”
杨过想起当日与小龙女一起练玉女心经,被甄志丙和赵志敬撞见,不仅害得小龙女走火入魔受伤吐血,还污蔑他俩偷奸苟合,怒火胸中起,也跳了起来,说:“好,我和小师叔一起去,即便在终南山上被那些牛鼻子道士杀了,也不凭白受他们欺辱!”
小龙女说:“我也一同前去,只不过今日时辰晚了,山路不好走,明日一早再去。”
三人于是约定,明日再上山,去全真派大闹一场。
李岳和杨过抓来几只山鸡、兔子,在溪水边宰杀清洗好了,架在火堆上。
李岳当时离开桃花岛时为了方便,身上不带余物,吃了些苦头后,野外生存经验也逐渐丰富,背包也是越来越鼓,什么扇子、水囊、火镰、盐巴调料……应有尽有,此刻也是派上了用场。
“小师叔,还是你做的最好吃,自从离了桃花岛,我好几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小龙女也连连点头。小龙女自小在古墓里长大,对于衣服首饰、美味珍馐等一切美好的东西,从未见过,也就没有向望,但并不等于拒绝。
“什么时候吃顿火锅那就好了!”
李岳手里拿着一只兔腿,点了点杨过,说:“你小子,光记着吃,我教你的东西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当时赵志敬欺负你,你就该直接去找丘处机,把事闹大,丘处机是你爹的师父,还能不帮你?实在不行,你找丐帮弟子给你郭伯父郭伯母送信,你郭伯母是丐帮帮主,还怕信送不到?你郭伯父收到信,自然会来给你出头。”
杨过听了,如醍醐灌顶。“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小师叔,论年龄你比我还小一岁,你怎么就那么多的主意?”
“切,早都说了让你多读书了,你郭伯母教你读书,你还当她害你似的。”
小龙女接话:“读书啊,我也读过的,小时候师父教过我读书识字,古墓里面有好些书,这次也没带出来。”
小龙女说着,头低了下去,她想她的师父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杨过沉默了一会,对李岳说:“小师叔,你刚才说丘处机是我爹的师父,那他一定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了?郭伯父当然也知道,其实连你也知道对不对?你们都知道,却从来不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郭伯父他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不过现在你也长大了,我认为也应该让你知道真相了。明天咱们从全真派回来,我详细的讲给你。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我早猜到了一些,我爹他……是个坏人对不对?如果他是个大英雄大豪杰,你们也不会一直瞒我。”
李岳点了点头,杨过最后一丝丝希望终于破灭,低头不语。
小龙女这时说:“过儿,明天到了全真派,我们用古墓派的武功,打败了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人再看不起你。”
杨过重重的点头。
李岳说:“应该打不起来!”
“为何?”
“全真六子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把真相告诉他们,我相信他们能主持公道。改之,你明天到了全真派,就在丘处机面前卖惨,如果不知道说什么,你就哭,哭的越委屈越好。”
有了李岳定计,三人定好,今夜休息,明日行事。可是世间之事总是充满了巧合,故事就在今夜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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