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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的空气还绷着像拉满的弦,酒德麻衣突然往后靠了靠。

细跟短靴从线缆影子上挪开,膝盖微屈,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黑色皮质短裤下的腿线绷得利落——从脚踝到大腿根的线条像被量过似的,每一寸都透着“腰以下全是腿”的张扬。靴跟轻轻敲了敲地面,节奏比刚才快了半分,像在给没说出口的话打拍子。

“官方找我们,总不能是来夸我们遵纪守法吧?”她指尖勾着腰带扣上的银色方形金属,转了半圈,黑眸里的冷光软了点,却多了几分狡黠,“在你们中国的地界,我可是规规矩矩——除了偶尔让车轮跑快点,没干过别的出格事。”

陈妍妍没接话,只是从深灰色文件袋里抽出一叠纸。

纸张边缘带着刚拆封的锋利,封面印着“中国特殊执行局”的银色印章,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她把文件往桌上一推,纸页滑到酒德麻衣面前,最上面那张赫然印着酒德麻衣的侧脸照——是她某次飙车时被监控拍下的,发尾被风吹得飘起来,唇角还勾着笑。

“您的‘规矩’,包括三次在滨海大道超速百分之五十,两次在高架桥下漂移过弯。”陈妍妍的声音没起伏,像在念购物清单,“但确实,除了飙车记录,您的档案很干净——上个月还在老城区救过被绑架的女孩。”

最后几个字落时,柳淼淼的肩膀突然抖了下。

她攥着琴谱的指尖更用力了,纸页被掐出一道浅痕。那天她被堵在巷子里,是路明非几下就把绑匪撂倒,然后搭乘酒德麻衣的车回到市区——现在想起来,那时候酒德麻衣身上的冷香,混着路明非在巷子里沾染的尘土味,竟比现在帐篷里的消毒水好闻些。

酒德麻衣扫了眼文件,没否认。

“飙车是真的,救人也是真的。”她把腿放下来,靴跟踩地的声音脆得像敲碎冰,“超速的罚单我认,下次……”她顿了顿,单侧唇角上扬,“下次遇到好路况,还是会跑快点。”

“飙车的事,事后会有交警联系您。”陈妍妍把文件收回来,指尖在纸页上敲了敲,“现在说正事。”

苏恩曦终于把薯片袋捏紧了点,盐粒从指缝漏出来,落在裤子上。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胶眼镜,屏幕光映在镜片上,像两颗小太阳:“正事?总不能是让我们帮你们算执行局的经费吧?我收费可不便宜。”

柳淼淼也跟着抬了抬头,浅雾蓝的裙摆蹭过椅腿,发出轻响。她看着陈妍妍,眼底的局促还没散,却多了点好奇——她们三个和特殊执行局,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正事”?

陈妍妍却没回答,只是看向柳淼淼。

“柳小姐,麻烦你跟我来一趟。”她率先起身,黑色制服下摆扫过脚踝,没带半点拖泥带水,“另一个帐篷,单独聊聊。”

帐篷帘被掀开时,夜晚的风灌了进来。

比帐篷里的风更冷,还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裹着远处封锁线的警灯余光——红蓝色的光在地上晃,像没踩准节拍的音符。

风里飘着段断断续续的调子,不知道是哪个警员的手机在放,隐约能听见“一起走”“不回头”的词,没等听清,就被帆布晃动的声音盖了过去。

柳淼淼抱着琴谱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怕踩碎地上的光。

这是她第一次离“官方特殊机构”这么近——封锁线外的警车亮着灯,穿制服的人来回走,手里的对讲机“滋滋”响,连空气里都飘着股严肃的味道。

她攥着琴谱的指尖沁出了薄汗,纸页上的贝多芬像被蹭得更模糊了,心里却乱糟糟的:他们要问什么?会不会提到路明非?

另一个帐篷比刚才的小些,里面只摆了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椅子,应急灯的光更暗,暖黄里透着点灰,像蒙了层薄纱。

“坐吧。”陈妍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柳淼淼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坐下。裙摆垂在地上,她下意识把腿并得更紧,手放在膝盖上,琴谱搁在桌角,卷边的纸页耷拉着。腰背挺得直,却透着股紧绷的劲儿,像刚坐在钢琴前准备考级,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陈妍妍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神像台精准的扫描仪,从柳淼淼的发梢扫到鞋尖——扫过她颈间的银链琴键吊坠时,停顿了半秒。

“仕兰中学高三(1)班,柳淼淼。”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却更有穿透力,“父亲是柳氏集团董事长,母亲是钢琴教师,你从初中起就是路明非的同学,现在住同一个小区,是邻居。”

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音符,敲在柳淼淼心上。

她猛地抬头,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这些信息不算秘密,可被陈妍妍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慌了神。指尖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锁骨,才勉强定了定神:“您……您怎么知道这些?”

“我们需要了解路明非。”陈妍妍没绕弯子,问题直接得像手术刀,“你和他认识这么久,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异常?比如……和陌生人接触,或者做过奇怪的事?”

柳淼淼的心跳突然快了。

她当然知道路明非的“异常”——知道他能长出黑色的龙鳞,知道他是混血种,知道那些追着他的人有多危险。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答应过路明非,不告诉别人的。

“没……没有异常。”她垂下眼,盯着桌上的琴谱,声音轻得像耳语,“他还是老样子,上课会睡觉,作业偶尔抄我的,放学路上会买香草味的冰淇淋……就是很普通的同学啊。”

“普通?”陈妍妍的眼神没动,“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

柳淼淼的脸“唰”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尖。她猛地攥紧琴谱,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乱了——这件事她藏得很小心,只敢在琴房里对着琴谱偷偷想,怎么会被陈妍妍看出来?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颤,“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会帮我捡掉在地上的琴谱,会在下雨天把伞让给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却忍不住抬头看了陈妍妍一眼,“您为什么要问这个?路明非他……他怎么了吗?”

“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混血种盯着他。”陈妍妍的语气没变化,却多了点追问的意味,“你真的没发现他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柳淼淼咬了咬下唇,浅豆沙色的唇被她咬得更浅了。

她想起路明非在体育馆里召唤出的黑色巨手,想起他受伤时眼里的金色纹路——那些画面在脑子里转了圈,又被她压了下去。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固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路明非,是我的同学,我的邻居。”

陈妍妍看着她,沉默了几秒。

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会再联系你。”

柳淼淼松了口气,抱着琴谱站起来,脚步还有点虚。掀开帐篷帘时,又听见陈妍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的琴弹得很好吧?刚才看到你的琴谱,是贝多芬的《月光》。”

她愣了愣,回头笑了笑,那笑容软得像月光:“嗯,我很喜欢这首。”

帐篷帘落下,把陈妍妍的目光挡在里面。

她看着柳淼淼离开的方向,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这个女孩没说实话,眼底藏着秘密,像把重要的音符藏在了乐谱的空白处。但没关系,她还有下一个问话对象。

帆布帘再次被掀开,苏恩曦嚼着薯片走了进来,栗色低马尾晃了晃,薯片渣沾在发梢也不在意。她拉开椅子坐下,把平板往桌上一放,屏幕还停在财务软件界面,右上角的数字闪着光。

“该我了?”她挑了挑眉,黑胶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狡黠的眼神,“先说好,问财务问题我收费,问路明非的问题……看心情。”

陈妍妍看着她,眼底第一次露出了不同的神色——不是对酒德麻衣的警惕,也不是对柳淼淼的温和,而是带着点审视的欣赏。

在她眼里,苏恩曦就像一只来自华尔街的黑金天鹅——栗色长发里藏着烟火气,黑胶眼镜后藏着算珠般的锐利,手里的平板能算出千万级的利润,也能拆穿最复杂的谎言。她的邋遢随性是伪装,骨子里的运筹帷幄才是真的——这样的人,比酒德麻衣更难缠,也更有价值。

“我们聊聊路明非,也聊聊……你的‘生意’。”陈妍妍开口,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郑重,“比如,你上个月帮欧洲某家族处理的资产,和混血种有关吧?”

苏恩曦嚼薯片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的狡黠慢慢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锐利——像猎物终于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风从帐篷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刚才那首没听完的调子,隐约飘来“同进退”的词。应急灯的光晃了晃,落在两人之间的桌上,像一道无形的线,把两条原本不相交的暗线,紧紧缠在了一起。

苏恩曦指尖在平板屏幕上飞掠。

财务软件的数字像被按了快进键的流水,哗啦啦往屏幕外涌。她抬眼时,黑胶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藏不住的促狭,嘴角还沾着片薯片渣——像只刚偷吃完点心的猫。

“欧洲家族资产?”她嗤笑一声,指尖敲了敲平板,屏幕上的 K线图晃了晃,“陈组长怕不是查错了档案?我苏恩曦做的是正经生意,只认能砸出响的钞票,不认什么混血种的血统。管他是龙是虫,给钱就办事——这规矩,比数学公式还准。”

酒德麻衣靠在折叠椅上,长腿伸直。

黑色皮靴的鞋跟轻轻磕了磕桌腿,“嗒、嗒”两声,像在给对话打拍子。

她瞥了眼陈妍妍手里的文件,封面的银色印章在应急灯下发冷光,唇角勾起抹张扬的笑:“没证据的事,别往我们头上扣。再说了,就算我们认识路明非——喜欢他的‘气质’,还得经过特殊执行局批准?”

她抬手理了理高马尾,碎发从颈侧滑落,像片刚落的黑羽毛。指尖擦过锁骨时,能看见美甲上泛着的冷光——那是种随时能收起利爪,却也随时能扑人的气场。

陈妍妍捏着文件的指尖泛白。

纸页边缘被她攥出褶皱,像被揉皱的军令状。她盯着眼前两人:苏恩曦还在嚼薯片,“咔嚓”声在帐篷里格外清晰,碎屑沾在唇角也不在意,平板屏幕始终停在财务界面,一副“你没证据我就不认”的赖皮样;酒德麻衣坐姿散漫,却像只蜷在暗处的豹子,黑眸里的冷光藏着警惕。

再想起刚才柳淼淼的样子——抱着琴谱,指尖攥得发白,眼底的秘密像藏在乐谱空白处的音符——陈妍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柳淼淼那边,我只是试探。”

陈妍妍把文件摔回袋里,拉链“哗啦”一声拉上,像把满肚子的无奈都锁了进去。“真正要问的是你们两个。可你们……”她顿了顿,突然扯出句吐槽,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路明非两周前还在仕兰中学门口的便利店蹭热水,买关东煮时跟店员墨迹三分钟——就为了纠结加不加萝卜,活像在签千万合同!现在能让你们俩围着转?还‘被气质吸引’?鬼才信!”

苏恩曦“噗嗤”笑出声。

薯片渣喷在平板上,她也不擦,反而乐不可支地晃了晃腿:“陈组长观察得挺细啊。不过‘喜欢’这事儿,哪需要说明书?”她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薯片袋,盐粒从袋口漏出来,“就像你不会问薯片为什么要撒盐——好吃就够了。路明非那点‘衰样’,在我们眼里,比限量版薯片还稀罕。”

酒德麻衣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她知道陈妍妍没辙了——没证据,没突破口,总不能把她们扣在这临时帐篷里。毕竟这里是中国的地界,执行局再大,也不能随便抓人。

果然,陈妍妍叹了口气。

那口气里带着点妥协,还有点不甘:“行了,你们可以走了。但后续如果需要配合调查——别想躲。”

酒德麻衣一把掀开帆布帘。

夜晚的风跟着闯进来,裹着消毒水的涩味,还卷着警灯的红蓝光——像把医院的冷和警戒线的急,都揉进了这口气里。远处警员的收音机还在放歌,风里飘来“一起走”“不放手”的词,轻得像有人在耳边念了句承诺,混着对讲机的“滋滋”声,倒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暖意。

“小玫瑰,我送你。”

酒德麻衣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玛莎拉蒂。车身在警灯下泛着冷光,像块被夜色浸过的黑玉,引擎低鸣着,像困在铁壳里的狮子在低吼——那是种连安静时都透着张扬的气场。

柳淼淼抱着琴谱,浅雾蓝的裙摆被风吹得晃了晃。

她点了点头,小步跟在酒德麻衣身后。身上的奶香味裹着琴谱的纸墨香,飘在风里,像杯刚冲好的热牛奶。路过封锁线时,她偷偷回头看了眼帐篷——陈妍妍的影子映在帆布上,还在低头翻文件,像个困在棋局里的棋手,找不到破局的路。

跑车引擎轰鸣起来。

黑色车身像道影子融进夜色,轮胎擦过地面时,带着点嚣张的声浪。车内弥漫着酒德麻衣身上的冷香,混着柳淼淼的奶香,意外地和谐。皮革座椅的触感凉丝丝的,柳淼淼攥着琴谱,指节泛白,小声问:“麻衣姐,路明非他……真的没事吗?”

酒德麻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

指尖的裸色美甲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她侧过头看了眼柳淼淼——女孩的眼睛亮着,像藏了星星,眼底的担心像没说出口的音符。“放心,”酒德麻衣的声音软了点,却依旧笃定,“那家伙命硬得很。就像游戏里的主角,就算血条快空了,也总能摸到复活甲。”

加州阳光小区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别墅亮着暖黄的灯,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被照得软了几分。跑车停在大门外,柳淼淼推开车门,回头朝酒德麻衣笑了笑——嘴角弯成小月牙,连眼睛都亮了,像把星星揉进了瞳孔:“谢谢麻衣姐,你也早点休息。”

“嗯。”

酒德麻衣挥了挥手,看着柳淼淼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浅雾蓝的裙摆晃了晃,像片飘进别墅的云。直到那道身影看不见了,她才重新踩下油门,跑车引擎再次轰鸣,像头醒过来的狮子,朝着城市另一头奔去。

“云端”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水晶吊灯亮着。

光洒下来,像把打碎的银河铺在了房间里。落地窗外是滨海市的夜景,霓虹像流淌的彩色河流,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边——那是种站在高处,才能看见的繁华,却也透着点孤单的冷。

苏恩曦裹着白色浴巾,靠在真皮沙发上。

浴巾松松垮垮搭在肩上,发梢的水珠滴在浴巾上,晕出小水渍,像撒了把碎钻。她脚边扔着双毛绒拖鞋,粉色的,跟她平时干练的样子完全不符——那是她私下里的小习惯,再厉害的“黑金天鹅”,也需要点软乎乎的东西来卸下心防。

茶几上摆着两瓶红酒。

一瓶是 82年的拉菲,瓶身的标签泛着复古的光;另一瓶是勃艮第特级园,醒酒器里的酒液像融化的红宝石,晃一下,就能看见挂壁的痕迹。旁边还放着个拆开的薯片袋,几片薯片散在垫纸上,像被遗忘的小零食——那是苏恩曦的“安全牌”,却今天,它被丢在了一边。

酒德麻衣踢掉短靴,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看着苏恩曦捏着高脚杯的手指,指尖泛白,酒液在杯里晃了晃,却没喝。眼底掠过丝了然——她太清楚苏恩曦的规矩了。

苏恩曦的言灵是“天演”。

那超强的大脑运算能力像把双刃剑,用得太勤会让精神紧绷,像根一直绷着的弦,稍不注意就会断。所以她总把薯片带在身边,用“咔嚓”的咀嚼声和盐粒的咸淡麻痹神经,阻止能力失控——“薯片妞”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只有天塌下来的事,才配让她用红酒代替薯片。

“陈妍妍那女人,问来问去就是路明非。”

苏恩曦终于喝了口酒,酒液滑过喉咙时,她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点烦躁,还有点藏不住的担心:“明明自己查不到,还想从我们这儿套话。跟她说话,比算复杂的财务报表还累——至少报表不会跟你绕圈子。”

酒德麻衣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

“咔嚓”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打破了某种紧绷的氛围。“她不是查不到,是不敢信。”她嚼着薯片,声音有点含糊,却很笃定,“路明非那家伙,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变成别人抓不住的样子。就像你以为他是颗普通的糖,拆开包装才发现,里面藏着能甜到心底的惊喜——或者说,惊吓。”

苏恩曦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夜景。

酒杯在她指尖转了圈,酒液晃出涟漪,像把夜色都揉进了杯子里。远处的霓虹还在闪,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担心——酒德麻衣知道,她不是在烦陈妍妍,是在烦别的事。

是烦路明非。

几天前他被不明混血种袭击,虽然没受伤,却像根刺扎在两人心里——那是她们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哪怕他自己都没察觉,她们也得盯着;

也是烦老板,路鸣泽。

已经失踪快半个月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他是她们唯一的指令来源,是能让“天演”和“镜瞳”都听话的人——现在他不见了,像把定海神针拔走了,连空气都跟着慌。

这两个男人,一个让她们担心,一个让她们依赖。

现在一个遇袭,一个失踪,就像天塌了两块角——能不烦躁吗?

风从落地窗的缝隙里钻进来。

带着城市夜晚的凉意,还裹着远处飘来的歌声。那句“同进退”轻得像片云,却压在两人心上——不是负担,是暖。像在说,就算天塌了,也有人跟你一起扛。

酒德麻衣拿起另一个高脚杯,倒了点红酒。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涩味,却能压下心里的慌。她看着苏恩曦靠在沙发上的样子,突然开口:“别担心,老板不会有事,路明非也不会。我们等消息就好——就像等薯片袋里最后一片薯片,总会等到的。”

苏恩曦抬眼,黑胶眼镜早就被她扔在茶几上。

眼底的锐利软了点,像被红酒泡软的冰。她嗤笑一声,却没反驳:“谁担心了?我只是觉得……没老板的指令,连喝个酒都不踏实。就像做题没了参考答案,总怕算错数。”

酒德麻衣笑了笑,没戳破她的口是心非。

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烁,水晶吊灯的光洒在两人身上,酒瓶上的标签泛着光。薯片袋还在旁边,红酒的醇香混着淡淡的薯片盐味,在房间里漫开——像她们的关系,一个张扬,一个内敛,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站在同一条线上。

有些路得一起走。

哪怕前面是雾,哪怕不知道下一步踩在哪里,至少身边有个人能跟你分半袋薯片——或者半瓶红酒。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要一起走,不放手。

毕竟有些事,有些人,值得你把后背交给对方,等天亮,等消息,等那个能让所有人都松口气的答案。

水晶吊灯的光在总统套房里漫开,像被打碎的银河冻住了——每片水晶折射的光都带着冷意,却又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连角落的地毯绒毛都看得清。

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泛着温润的光,扶手处搭着苏恩曦的白色浴巾,边缘垂着的水珠没干,滴在沙发扶手上,晕出小小的湿痕,像奶白色丝缎上落了颗碎钻。

茶几上的红酒瓶斜斜靠着,标签上的法文被灯光映得模糊;勃艮第特级园的酒液在醒酒器里剩了小半,挂壁的痕迹像凝固的红宝石溪流,慢腾腾往下滑。

拆开的薯片袋被揉成小团,几片漏出来的薯片沾着细盐,在光下闪着微光,空气里飘着红酒的醇香和薯片的咸,混在一起竟有点像“成年人的零食摊”。

落地窗外是另一番天地。

滨海市的霓虹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顺着 CBD的玻璃幕墙往下淌——写字楼的白光灯是未干的白漆,商场的彩光灯是溅出来的糖霜,脚下的车流灯则连成橙色的河,慢悠悠往海岸线爬。

远处跨海大桥的灯光是金色的丝带,轻轻系在墨蓝色的海面上,可天际线压着铅灰色的云,像有人把湿抹布盖在了天上。

风裹着湿意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米白色窗帘边角翻飞,像被惊扰的海鸟翅膀,拍打着玻璃发出轻响。

酒德麻衣站在窗边。

黑色皮衣没拉拉链,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短款露腰衬衫——腰腹线条利落得像刀刻,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宽幅皮带的银色扣头在光下闪了闪,扣眼边缘磨出的细痕,是上次执行任务时被子弹擦过的印记。

她抬手,指尖勾住垂在颈侧的碎发,往耳后按的时候,指甲蹭过耳垂,有点痒。黑发高马尾随着动作轻晃,发尾扫过肩线,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片亮着冷光的建筑群上——滨海市第一医院的急诊楼还亮着灯,像黑夜里孤悬的星,小得可怜,却又扎眼。

“看什么呢?”

苏恩曦的声音带着酒气飘过来,软乎乎的,像被红酒泡过的棉花糖,连尾音都发黏。她裹着浴巾走过来,脚步有点虚浮,每走一步都晃一下,像踩在棉花上。

浴巾在肩头松垮地滑下一角,露出缎面般的肩颈线条,发梢的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滚,没入浴巾边缘,留下一道浅痕。

她手里捏着半杯红酒,酒液晃得厉害,溅出几滴在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像不小心滴在画布上的墨。

酒德麻衣头也没回。

指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划了道浅痕,水汽立刻在痕迹周围聚成白雾,像给玻璃蒙了层纱。“要下雨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像被雨水打湿翅膀的鹰,“这种黏糊糊的天气,连呼吸都觉得沉——就像薯片袋里掉出来的盐粒,明明没用,却总粘在手上,甩不掉。”

苏恩曦“哦”了一声,酒意让她眼神发蒙,像蒙了层雾,却还是敏锐地顺着酒德麻衣的目光望过去——那方向,分明是路明非待的医院。

她忽然伸手,手臂环住酒德麻衣的腰,脸颊贴在对方后背的皮衣上——皮革还带着夜的凉意,却比沙发更让人安心,像抱住了一块冷硬的石头,却能感觉到石头底下藏着的暖。

“担心他啊?”她嘟囔着,声音闷在布料里,有点含糊,“我就说你嘴硬,明明比谁都在意——上次他被袭击,你夜里翻来覆去的,我都听见你磨牙了。”

“薯片妞,”酒德麻衣的声音里裹着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手指在玻璃上的白雾里又划了道线,“你这体重再涨,下次执行任务我就扛不动你了。到时候你手里还得攥着薯片袋,敌人都以为我带了个移动零食库,哪还有威慑力?”

她反手,指尖扣住苏恩曦的手腕,轻轻一拉。

苏恩曦没站稳,踉跄着靠在玻璃上,后背贴着凉意,瞬间打了个颤。

酒德麻衣的身影覆上来,气息里混着冷香和红酒味,裹住了她。

苏恩曦想挣扎,可手腕被攥得稳稳的,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着眼睛,酒意让她的脸发红,连耳朵尖都透着粉:“你这女人!我要跟你决斗!用财务报表砸你!把你上个月超支的置装费列个明细表,看你脸红不红!”

“决斗?”酒德麻衣挑眉,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苏恩曦的浴巾边缘,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撒了点温水在皮肤上,“用财务报表?还是用你藏在衣柜最底层的粉色毛绒拖鞋?”

苏恩曦的脸瞬间更红了,像被煮透的虾。

酒意让她浑身发热,连反驳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感受着对方身上的冷意和自己发烫的皮肤形成的反差——像冰和火撞在一起,没烧起来,反而缠成了线,松不开也扯不断。

气息裹在一起,冷香和酒香缠成结,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像被雨水泡过的棉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震动声突然炸了。

声音来自茶几上的黑色手机,像颗突然炸响的惊雷,在安静的套房里格外刺耳。

那是她们三人的专用联络机——机身是哑光碳纤维材质,摸起来像磨砂的石头,侧面刻着银色的“003”标识,边缘被磨得发亮,是常年握在手里的痕迹。

按键只有三个,分别对应着三个名字:老板路鸣泽,“长腿妞”酒德麻衣,还有远在俄罗斯的“三无妞”零。除了这三个人,再没人能打通这个号码,就像老战友的弹壳,平时没用,关键时刻能救命,还能让你知道不是一个人在扛。

震动声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像有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苏恩曦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酒意散了大半,她下意识攥紧浴巾,另一只手还保持着被攥住的姿势。

酒德麻衣也松开了手,指尖从苏恩曦的手腕上滑开,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那部亮着屏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三无妞”,是她们此刻最需要的人。

风裹着更浓的湿意钻进来,窗帘晃得更厉害了,拍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声。远处的霓虹在玻璃上晕成模糊的光斑,像被雨水打花的画。

苏恩曦抬手拢了拢浴巾,指尖蹭过肩颈的水珠,有点凉。酒德麻衣迈步走向茶几,黑色皮靴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声音,指尖悬在手机上方,没立刻接起——她好像在等,等风再小一点,等心跳再稳一点。

窗外的云更沉了,雨好像下一秒就要砸下来,砸在玻璃上,砸在霓虹里,砸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可她们都知道,不管雨下多大,这通来自俄罗斯的电话,会像有人在耳边说“走,一起”——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再黑的路,只要有人陪着,就不怕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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