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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华扶着座椅扶手的手指突然发力,指节捏得发白,连真皮表面都被抠出几道浅痕。

原本消退的赤红重新漫上眼底,这次竟泛着点诡异的金芒——像冬夜雪地里烧红的铁屑裹了层熔金。

那道隐藏在黑暗里的光丝又缠了上来,比之前更粗些,顺着他的手腕往手臂里钻。

暴露在外的小臂肌肉开始不规律地鼓胀,青色血管扭成狰狞的纹路,像有活物在皮下窜动,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闷响,仿佛肺里装着铅块。

“还来?”

路明非往后撤了半步,后腰蹭到冰凉的金属扶手,那点凉意却没像往常一样让他打哆嗦。

他盯着赵孟华踉跄站直的身影,定制西装的肩部缝线彻底崩开,露出的肩头肌肉硬得像冻住的石头——这哪是混血种的强化?分明是把自己往死里榨。

“不对劲。”

苏恩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平板被她从包里拽出来的动作带着急促。

屏幕冷光映着她皱紧的眉,嘴角还沾着薯片渣却没心思擦,“他的心率快到破表了,肌肉纤维在超速收缩——再拖下去,不用你动手,他自己先把内脏震碎。”

平板上跳动的鲜红数字刺得人眼疼,路明非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却从苏恩曦捏着平板的指节里,读出了比数字更直白的急意。

他咬了咬牙,往前迈了步:“有什么办法能停了这破状态?总不能看着他在这送死吧?”

这话刚出口,后排文学社的人突然静了。

徐岩岩张了张嘴,想说“赵少平时也没少针对你”,手腕却被徐淼淼拽了拽——谁都看得出来,路明非是真急了,不是装的。

没人比路明非更清楚自己的脾气。

他心里确实有个记仇的小本本:赵孟华抢过他的漫画,在食堂故意撞洒过他的汤,甚至在文学社阴阳怪气挤兑他。

可现在看着赵孟华快把自己榨干的模样,那小本本上的字跟被雪水浸过似的,糊得连影子都没了。

“原来人真的会在别人快死的时候,忘了之前的破事。”他在心里吐槽,“就像冬天看到冻僵的猫,哪怕它平时总挠你,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它冻死。”

“办法?”

酒德麻衣从座椅上直起身,黑丝长腿在昏暗中划出道冷冽的弧线,银链在她指尖转得更快了。

“简单,把他彻底制服,让那股强化他的力量没处发泄,自然就退了。再拖下去,神仙都救不了。”

“我?”

路明非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你看我这小身板,平时连矿泉水瓶都得两只手拧,刚才没被他揍趴下就不错了,还制服他?”

他顿了顿,看着赵孟华又一次攥紧的拳头,补充道,“再说他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我上去不是送菜?还是送那种冻硬了的菜!”

“你觉得我像是能打的?”

苏恩曦挑眉,把平板往兜里一揣,拍了拍手上的薯片渣。

“我这双手是用来算账目、敲代码的,不是用来跟人打架的——真动起手,我可能还没徐岩岩抗揍。”

“确实不像。”路明非下意识接话,“你平时管这管那,倒像个管家婆,还是特爱管钱的那种。”

苏恩曦刚要反驳,酒德麻衣先笑出了声。

她靠回座椅背,眼底的玩味更浓了:“我可不想掺和臭男人之间的打架,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还丢面子——倒是想看看,我们的‘小白兔’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时,赵孟华的拳头带着破风的响冲了过来。

比上一次更狠,却也更虚浮——那是身体快撑不住的征兆。

路明非咬了咬牙,突然觉得喉咙里有点发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咔。”

细微的脆响从他的手腕传来。

紧接着是手肘、肩膀,每一寸骨骼都在重新排序,像无数细小的齿轮在体内咬合,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肋骨间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冬天里冻硬的树枝在回暖时慢慢舒展,却带着钻心的疼。

路明非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

纯金色的光从眼底漫开,连眼白都染成了淡金,像雪地里突然燃起的篝火。

脖颈后侧的皮肤下,龙鳞的纹路隐隐透出,泛着冷冽的光泽,指尖的力量却在疯狂飙升——刚才还觉得沉重的空气,现在像能随手捏碎。

他还是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少年,身形依旧消瘦,可内核里的东西已经变了。

战斗本能像被点燃的火药,瞬间填满了意识,人性的柔软被压到了角落,只剩下原始的、暴虐的力量感。

“原来变身这么疼啊,”他脑子里还能腾出点空吐槽,“就像冬天开的花,看着好看,根早冻得发麻了。”

赵孟华的拳头还没到面前,路明非已经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包括酒德麻衣——她只觉得眼前晃过道淡金色的影子,下一秒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冻硬的树枝被折断。

赵孟华的惨叫还没出口,手腕又传来更响的碎裂声。

他整个人顺着惯性往前扑,却被路明非抬手按在了额头上。

那只手看着纤细,却带着千斤的力道。

赵孟华怎么挣扎都动不了分毫,只能看着路明非的黄金瞳映出自己痛苦扭曲的脸——那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

路明非的另一只手抬起,掌根轻轻落在他的后颈。

赵孟华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路明非收回手,指缝里沾着的血有点凉。

他没在意——等下用“不要死”就能治好,现在先废了他的行动力,总比看着他把自己弄死强。

只是刚才攥着赵孟华手腕时的暴虐感还没散,指尖却先感受到对方脉搏的微弱跳动——原来他也会怕把人弄死。

放映厅里静得能听见爆米花从椅缝里掉下来的声响。

后排的文学社社员们张大了嘴,举着手机的手还在抖。

刚才发生的一切快得像场幻觉:赵孟华冲上去,然后就倒了下来,连路明非的动作都没看清,只记得那道淡金色的光,像冬天里一闪而过的流星。

苏恩曦的平板又掏了出来。

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言灵・天演清晰地捕捉到了路明非的每一个动作:骨骼重构的速度、力量爆发的峰值,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可她只是看着,身体没有丝毫反应,连指尖都没抖一下,只有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这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是超出认知的领域。

酒德麻衣坐直了身体,银链停在了指尖。

她刚才凭着直觉捕捉到了那道淡金色的影子,却根本跟不上路明非的速度——那已经不是人类能达到的范畴,甚至远超一般的混血种。

她看着路明非站在那里,黄金瞳还没褪去,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龙威,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看戏”想法有点可笑。

“原来有些兔子,只是没到被逼急的时候。”

“小白兔原来这么厉害的嘛?”

苏恩曦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收起平板,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却掩不住惊讶。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冰湖,后排的议论声才慢慢响起来。

柳淼淼突然捂住了嘴,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起了那个晚上,也是这样快得看不清的速度,也是这样带着压倒性的力量。

路明非就是这样瞬间解决了绑架她的匪徒,只是那时候他没露出这样的黄金瞳,也没这么……让人不敢靠近。

“原来他一直都在藏着啊。”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庆幸。

陈雯雯往前挪了两步,白棉布裙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爆米花。

她看着路明非的背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味——那是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之前路明非帮她捡过掉在地上的书,身上也沾过一点。

可现在的路明非,又有点陌生:像是那个在文学社里默默坐在角落,会在她被刁难时悄悄递上纸巾的少年,只是多了层像冬雪一样冷的锋芒。

黑暗里,那道隐藏的身影捏紧了手指。

缠绕在赵孟华身上的光丝彻底消散了。

他看着路明非的黄金瞳,眼底闪过丝震惊,还有丝……兴奋。

像猎人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猎物,又像在冬天里,终于等到了那朵敢迎着寒风开的花。

爆米花桶从徐岩岩腿上滑落在地时,焦糖色颗粒滚过暗红色地毯的声响,像被掐断的蝉鸣——细碎,却盖不住文学社社员炸开的尖叫。

“赵少的腿!”有人指着瘫在地上的身影,声音抖得能拧出水。

定制西裤膝盖处鼓着诡异的弧度,布料下的骨骼像被揉乱的火柴。

之前被路明非攥过的手腕垂着,指节泛着死白,比放映厅里的冷光还刺眼。

徐淼淼想上前扶,脚刚迈出去就被哥哥拽住。

谁都看见路明非站在那里,周身的空气凝了冰,连水晶吊灯的暖光都绕着他走。

“闭嘴。”

路明非的声音不高,却像烧红的铁砸进冰湖。

“滋啦”一声,所有嘈杂都被浇灭。

黄金瞳嵌在眼眶里,熔金似的光液顺着虹膜边缘往下淌,焰纹绞得发狠——那是古血里的威压,碾得放映厅的空气都在叩首。

龙威裹着焦糊气漫开,暴虐得像头刚醒的远古灾火,把他胸腔里的人性往深渊里压。

刚才捏碎赵孟华骨骼的触感还留在指尖,不是肉碰肉的软,是掰断冻硬树枝的脆响。

这声音让他喉咙发紧,却又莫名升起种傲慢——原来掌控别人的骨头,比拧开可乐瓶盖还简单。

后排的社员果然闭了嘴,有人捂住嘴,连呼吸都放得像偷来的。

复古水晶吊灯还亮着几盏,光落在路明非脖颈后,照出若隐若现的龙鳞。

那纹路泛着老银器的光泽,随呼吸轻轻起伏,像某种活物在皮下蛰伏。

“路明非……”

陈雯雯的声音带着颤,往前挪了两步。

米白色棉布裙的裙摆扫过散落的可乐杯,杯壁的水珠沾在裙角,晕开一小片深色。

她身上的栀子花味飘过去,却像撞在无形的屏障上——刚才路明非捏碎骨头的狠劲,还粘在空气里没散。

可她记得,文学社里这个人会悄悄把诗集推过来,书页夹着风干的蒲公英,说“你要的话,我再找图书馆借一本”。

路明非缓缓转过身。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放得很温和了,像平时递诗集那样。

可陈雯雯猛地往后缩了缩,指尖攥紧裙摆,指节泛白。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缝里的血干成了暗红色,像没洗干净的巧克力酱。

再抬眼时,正看见陈雯雯避开他的目光,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翼。

——原来连你也怕我。

路明非心里闷得慌,像塞进了湿棉花。

黄金瞳的光暗了暗,焰纹转得慢了些,可龙威还在,带着火山灰似的冷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像诺诺说的失控混血种——眼睛亮得能烤红薯,周身气压能把人压哭。

可刚才那瞬间,他没忍住——必须要快点解决赵孟华,否则他会死!

陈雯雯躲开视线的瞬间就后悔了。

她看见路明非眼底的光暗下去,像被吹灭的蜡烛,可下一秒又想起赵孟华扭曲的腿,心脏还是狂跳。

可转念一想,就算他眼睛亮得吓人,也没伤害过自己啊。

文学社那次她被女生刁难,是他悄悄递来纸巾,说“别理她们,她们是嫉妒你读诗比她们好听”;

下雨天她没带伞,是他把伞塞给她,自己抱着头冲进雨里,喊“我跑快点,淋不着!”

“我……”陈雯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头,迎向那对黄金瞳。

身体还在本能地抖,指尖冰凉,眼神却定住了,“我没有怕你。”

路明非愣了愣,焰纹顿了顿。

他没想到陈雯雯会抬头,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扯了扯嘴角想笑,脸上的肌肉却僵得像冻住的面包:“别硬撑了,怕就别看。我这眼睛现在跟探照灯似的,再看下去你头发都要被烤卷。”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嗤。

苏恩曦靠在座椅上,手里捏着半袋薯片,刚才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她最怕路明非被龙血吞了——混血种堕落的例子太多,一旦嗜杀,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刚才那句烂话,又让她想起平时讨价还价要薯片的衰仔:“早知道你这么能装,上次就该让你帮我搬快递——省得我叫外卖小哥。”

酒德麻衣收起警惕,银链在指尖绕了一圈。

她刚才差点动用手中的武器,要是路明非失控,得第一时间制住他。

可现在看来,这小子还没丢魂——至少还会说没营养的废话:“再废话,下次实战课我让你跟死侍对打。”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了上去。

柳淼淼攥着裙摆,深灰色眼眸里还带着怯意,脚步却很坚定。

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路明非的腰。

路明非整个人僵住了。

龙血带来的暴虐感像被泼了冷水,瞬间断了势头。

他能感觉到柳淼淼的身体在抖,头顶的发丝蹭过他的下巴,软得像棉花。

还有淡淡的奶香——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上次她弹钢琴时,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就是这个味道,像刚热好的牛奶。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路明非啊。”

柳淼淼的声音埋在他的衣服里,闷闷的,却很清晰,“就是……刚才那一下,有点吓人。”

路明非抬手,想拍拍她的背,又怕力气太大弄疼她。

手悬在半空中,最后别扭地说:“我这不还长这样吗?没少胳膊没少腿,也没变成三头六臂——你当我是变形金刚啊?”

柳淼淼没说话,抱得更紧了些。

她清楚刚才的路明非不一样——眼神、气息,甚至周围的风,都像换了个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上次她被绑架,是他像道风似的冲进来,把她护在身后,说“别闭眼,我带你出去”。

后排的徐岩岩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里骂得狗血淋头。

刚才他还跟着赵孟华阴阳怪气,现在想想,要是路明非没出手,赵孟华说不定会砸了整个放映厅——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出去都难说。

徐淼淼攥着手机,早就关了录像,屏幕亮了又暗——刚才那一幕,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再拍。

路明非被柳淼淼抱着,鼻尖绕着奶香,暴虐感渐渐退了些,可龙血的傲慢还在。

突然,他察觉到不对劲——放映厅最里面的黑暗里,有缕黑雾在动,像光线被揉皱了。

那是……跟酒德麻衣一样的“冥照”?

他挑了挑眉,低头对怀里的人说:“想不想体验点刺激的?比坐过山车还带劲的那种。”

柳淼淼懵了,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刺激?什么刺激?”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射来!

酒德麻衣的银链像活过来的蛇,带着破风的响,直扑路明非的后背。

她也察觉到了那缕黑雾——对方的“冥照”虽然隐蔽,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毕竟她靠这言灵吃暗杀这碗饭,光线扭曲的细微差别,闭着眼都能分辨。

路明非反应极快。

几乎在银链袭来的瞬间,他抱着柳淼淼旋转了一圈。

同时手臂一抬,把她高高举了起来。

银链擦过柳淼淼的裙摆,打在刚才她站着的地方,地毯瞬间被划开道口子。

紧接着,他双脚蹬地,带着柳淼淼往后跳——刚才那位置的空气里,突然泛起细微的波纹,像有东西穿了过去。

“冥照?”酒德麻衣眯起眼,银链在指尖转了个圈,再次甩出去。

这次的目标不是路明非,是放映厅最里面的黑暗:“别躲了,你的光线扭曲还嫩了点——跟我玩这套,你还得练十年。”

银链带着寒光冲进黑暗,“叮”的一声脆响,像金属撞上了什么。

黑雾猛地晃了晃,露出一小片扭曲的光影——对方果然在用“冥照”,靠着光线扭曲藏在黑暗里,只留淡淡的黑雾痕迹。

路明非举着柳淼淼,黄金瞳的焰纹再次亮起,死死盯着那片黑暗。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跟之前强化赵孟华的“王选之侍”一模一样。

怀里的柳淼淼突然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好冷……”

路明非低头,看见她发顶的旋儿,心里软了软——原来再凶的灾火,也得护着怀里的花。

他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声音不高,却像落在雪地里的暖阳。

放映厅的黑暗里,银链还在闪烁,黑雾还在挣扎,可路明非怀里的温度,却像寒冬里刚开的花——再冷,也有敢硬着头皮绽放的地方。

苏恩曦咬着薯片,看着这一幕,心里想:“人怕的从来不是怪物,是怪物身上藏着的自己——就像怕黑其实是怕黑里的影子。”

酒德麻衣的银链第三次甩出去,心里却没了之前的紧绷——她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比龙血更能拴住失控的人,比如怀里那只敢抱怪物的手,比如那句没底气却硬说的“别怕”。

黑暗里的人影终于动了,带着冷得发蓝的气息。

路明非抱着柳淼淼,黄金瞳的光越来越亮——他知道,接下来的fight不会轻松,可怀里有个人要护着,他就不能输。

就像寒冬里的花,再难也得开着,因为有人在等它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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