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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段神与蛇纠缠的日子里,龙族文明撞上了最沉的黑夜。

黑王尼德霍格死了。

死在北极的王座上,那地方冷得连时间都冻得打哆嗦。没人知道他死在八岐大蛇之前还是之后,没人知道是谁动的手,没人知道那一天王座上飘的是雪还是血——你看历史多奇怪,越重要的事越没谱,就像你记得昨天吃了什么,却忘了十年前让你哭的那场雨。

这场死亡是龙族文明最沉的灾难,沉到后来的龙,提起尼德霍格的名字,都要往地上吐口唾沫,再往远处看一眼,好像怕那王座上的冷,会顺着风飘过来。

风里总飘着没唱完的调子,说乱世会来,可真来的时候,连石头都在哭。全球诸洲乱成了一锅粥,诸侯拿着从遗迹里挖的碎片当权力的印章,军阀把龙族的骨头磨成武器,打起来的时候,连泥土都染着炼金药剂的酸臭味。

那些曾经闪着光的龙族遗迹,就这么在战火里碎成了渣。

时代的建筑也跟着迷路,一栋栋往尼伯龙根的方向靠,像孩子找妈妈,可尼伯龙根里只有无尽的黑,于是它们也跟着黑了下去,连窗户都蒙着灰,再也照不进太阳。

最终,4000年的混乱期来了。

4000年啊,够一个婴儿变成化石,够一条河把山冲成平地,够你把一首歌听腻一千遍——可这段时间里,连一片记录的竹简都没留下来。不是没人写,是写了的都被时光吃了,连墨水的痕迹都没剩下,就像从没存在过。

也正因如此,龙族文明像被抽了脊梁的巨人,慢慢矮下去。矮到后来的人只能在传说里猜,那些神和蛇的故事是不是真的,猜当年高天原沉海时,有没有龙在唱歌——毕竟连风都记得的事,总不能全是假的吧?

黑海的浪拍在竹筏边缘,溅起的水珠带着咸腥味,粘在路明非的裤脚。

他往后靠在那具背对式王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竹编纹路,脚尖往缝隙里缩得更紧。

天幕里“黑王死了”四个字像块湿抹布,闷得人胸口发沉。他抬肩蹭了蹭鼻尖,烂话顺着风蹦出来:“我擦,黑王就这么死了?跟超市货架上掉下来的罐头似的,也太草率了吧?”

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么牛的角色说没就没,那自己这莫名其妙的S级,岂不是跟过期优惠券一样没用?

“是啊,非常的草率。”

路鸣泽的声音突然从王座后冒出来。

黑礼服的裙摆扫过竹筏,带起缕若有若无的雪松味,浅黄金瞳在光幕反射下闪着狡黠。

路明非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手差点撞翻王座扶手:“你小子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跟藏在饼干盒里的蟑螂似的!”

他瞥见路鸣泽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赶紧用烂话打岔:“看着倒像挺悲伤,要哭一个给哥哥看看?”

“不,我很开心。”路鸣泽嘴角勾着笑,指尖捻起一根从世界树飘来的针叶。那针叶半枯半绿,在他指间转了个圈。

“开心得眼睛出汗?”路明非挑眉,脚尖悄悄放平些。

“哥哥,我这叫喜极而泣!”

“我看是狐狸偷着鸡,装模作样吧。”

历史这东西最不仗义,专记鸡毛蒜皮,漏写惊天动地。

昂热的拐杖重重敲在船板上,“笃”的一声盖过浪声。

他银发在风里飘,西装马甲的褶皱都透着锋芒,眼里藏着对过往的执念:“黑王的死我们无从知晓,历史推测是人类混血种击杀了它。”

守夜人晃着酒瓶,酒液顺着瓶壁往下淌,在花衬衫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咂了口酒,马刺靴在船板上轻轻点着:“但你知道的,那几乎不可能。人类连四大君主都难对付,每次龙类出现都要死一堆人。”

他顿了顿,打了个带着酒气的嗝:“想杀黑王?跟拿牙签戳城墙似的,纯属找罪受。”

“可人类还是冲上去了。”昂热的语气带着决绝,像淬了火的刀,“哪怕知道是死,也得往王座上扑。勇气是人类的赞歌,向死而生是战士的勋章!”

有些战斗从来不是为了赢,只是不想让黑暗吞了光。

“没人知道它怎么死的。”守夜人把酒瓶往船舷上一磕,瓶底发出闷响。

“我知道喔。”

路鸣泽突然开口,声音甜软却带着穿透力,像浸了蜜的针。

所有目光“唰”地聚在他身上。

蛇岐八家的夜叉握紧了枪杆,指节泛白;中国混血种那边周家子弟往前凑了凑,眼神警惕;连零都往竹筏方向飘了半寸,冰蓝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路明非伸手抓住路鸣泽的后领,把他拽到眼前:“你知道?别卖关子,快说!”

路鸣泽吐舌扮鬼脸,鼻尖皱起:“不告诉你,略略略。”

路明非拳头硬了。

一只手抓着他的后领没松,另一只手往他精心打理的头发上乱揉,指节蹭过柔软的发丝:“让你装!给我说不说!”

“疼疼疼!哥哥欺负人!”路鸣泽嗷嗷叫,手忙脚乱地去挡。

柳淼淼赶紧拉路明非的胳膊,指尖带着淡淡的牛奶味:“明非,别欺负弟弟呀,轻点好不好?”

陈雯雯也拽住他另一只手,白裙裙摆扫过他的手背,栀子花味漫过来:“对呀,他看着那么小。”

路鸣泽立刻收声,眨巴着浅黄金瞳,声音软得像棉花:“谢谢二位嫂子!”

柳淼淼脸瞬间红透,耳尖发烫,赶紧低下头去捋头发。

陈雯雯指尖绞着裙摆,耳尖也泛着粉,却悄悄收紧了抓着路明非胳膊的手。

路明非愣了愣,抓着路鸣泽的手松了半分:“喂喂,这就喊上了?你这攀关系的速度,比外卖小哥送单还快!”

竹筏旁的苏恩曦扶额叹气,指尖敲着船舷:“这小鬼真会来事,不去当销售可惜了。”

酒德麻衣咬着唇,眼神里满是嫉妒,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船板:“哼,也就会耍点小聪明。”

零没说话,只是指尖又蜷了蜷。她看着路明非抓着路鸣泽的手,心里莫名像塞了团湿棉花,闷得慌。

另一边,楚子航盯着夏弥,黄金瞳在美瞳下暗了暗。

世界树的枝叶在风里晃,光影落在夏弥脸上,明明灭灭。他总觉得这个让自己莫名亲近的少女,藏着和天幕里一样的秘密。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夏弥晃着腿,发梢扫过水面,溅起细小的涟漪,笑得狡黠。

“我总觉得你或许知道点什么。”楚子航语气平淡,握着村雨的手却悄悄紧了紧,指节泛白。

“师兄,我可是预科班的。”夏弥摊手,肩膀微微耸起,“我知道的龙族知识,能比你们本部的多?你也太抬举我了。”

“抱歉。”楚子航立刻道歉,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道歉可不行。”夏弥挑眉,小虎牙露出来一点,“得给点好处才行。”

“如果回归现实能保留记忆,我会登门赔礼。”楚子航认真地说,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移开。

夏弥突然拔高声音喊:“路明非师兄!”

路明非正跟路鸣泽掰扯,闻言懵了:“谁喊我?”

他抬头往声音方向看,心里咯噔一下——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像在哪本旧相册里见过。

“师兄,是我啊!”夏弥挥挥手,发梢跟着动了动。

柳淼淼和陈雯雯的警惕瞬间拉满。

两人一左一右抱住路明非的胳膊,柳淼淼往他身边靠了靠,陈雯雯也悄悄往他这边挪了挪,无形间形成了一道防线。

苏恩曦往前探了探身,眼神里带着戒备;酒德麻衣咬着唇瞪过去,气场凌厉;零的冰蓝眼眸里也多了几分寒意。

“你是……”路明非挠头,脚尖又开始往竹筏缝里缩,“有点眼熟……哦!原来是你!”

他突然想起来了,声音拔高些:“仕兰中学初中部的!后来转去北大附中了!我记得你当时还参加过文艺汇演!”

陈雯雯收紧胳膊,轻声问:“明非你认识?我怎么没印象。”她的声音温柔,指尖却暗暗用了点力。

“她以前是初中部的,比我们低一届。”路明非解释,往楚子航方向抬了抬下巴,“当初摄影大赛,楚子航师兄还给她拍过照呢,可惜没获奖——第一名是赵孟华拍的社长你。”

楚子航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其实得了第二名。照片拍的是你,没经过你同意,所以没领奖。”

他顿了顿,转向赵孟华的方向,微微颔首:“你的照片拍得很好,很敬佩。”

赵孟华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猛地转过头去,指尖攥得发白。

路明非心里偷笑,表面却装得一脸无辜:“原来师兄得奖了啊,我还以为没得呢,当时没听见有人念你名字。”他清楚记得,当年赵孟华那照片根本是自己拍的,被他拿去领了奖,连句谢谢都没有。

陈雯雯眼睛亮了,抓着路明非胳膊的手松了些,语气更温柔:“那个照片我记得!拍得特别好,谢谢你啊明非。下次再帮我拍几张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路明非挠头,语气有点牵强,心里却泛起点小窃喜,“但我没照相机啊,总不能用手机拍吧?”他怕陈雯雯只是客气,说完又赶紧补充,“不过要是有相机,我肯定拍得比上次还好!”

周围人瞬间明白过来。

徐岩岩戳了戳徐淼淼的胳膊,压低声音:“原来第一名是路明非啊,赵孟华也太能装了吧。”

徐淼淼点点头,眼神往赵孟华那边瞟了瞟:“怪不得当时看照片觉得眼熟,跟路明非以前拍的风格一模一样。”

赵孟华攥紧拳头,恨得牙痒痒——自己要是混血种,肯定揍得路明非满地找牙!可现在别说揍人了,连碰都碰不敢碰一下。

“喂喂喂!话题偏到哪里去了!”夏弥翻了个死鱼眼,语气带着无奈,“我可不是来听你们聊摄影大赛的!”

几女立刻把目光转回她身上,敌意丝毫未减,像护食的小兽。

“放心,不和你们抢路明非师兄。”夏弥摆摆手,语气肯定,“他很优秀但不是我的菜,我喜欢成熟点的。”

她顿了顿,看向路明非:“我是来拜托你一件事的。”

“请说请说,只要不是抢人,啥都行。”路明非赶紧接话,生怕再引发“战争”,“上刀山下火海……倒也不必,力所能及的肯定办!”

“师兄不是说能记得这里的一切嘛?”夏弥说,眼神往楚子航那边飘了飘,“等回去,你帮我跟楚师兄说一声,让他别忘了登门致歉。”

“没问题,我记脑子里了,比背英语单词还牢!”路明非拍胸脯,语气保证,“不过说了你可别嫌我是神经病,毕竟这种事听起来太离谱了。”

楚子航立刻看向夏弥,语气坚定,不带丝毫犹豫:“我会去的。”

乌鸦突然推了推眼镜,幽幽开口:“我吃饱了。”

夜叉一脸懵,挠了挠头:“(⊙o⊙)啥?吃啥了?我咋没看见?刚才也没见有人拿吃的出来啊。”

“狗粮。”乌鸦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量大管饱,撑着了。”

矢吹樱捂着嘴轻笑,肩膀微微发抖。

源稚生无奈摇头,指尖揉了揉眉心。

菊政宗靠在船舷上,指尖在船板上敲得更快了——没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像天幕里未散的黑雾。

【但这段时期的阳光,于人类是另一种存在。

它不是晒暖衣角的寻常温度,是裹着战争余烬的绒布,浸过铁水般烫得人发颤。

铁锈味顺着光粒子落下来,沾在肩头时,像有人递来柄没开刃的刀——温暖里藏着不敢细想的馈赠。

人总爱把“捡漏”包装成“开创”,尤其在强者的废墟上。

那时的人类,就抱着这样的心态。

像流浪汉撞见未上锁的仓库,股民盯着飘红的大盘,眼底亮得全是“风口来了”的狂喜。

龙族战争的硝烟还缠在空气里,带着硫磺的苦味。

人类已经钻进了这片废墟。

他们扒拉龙类遗留的痕迹,跟拾荒者在垃圾堆里翻宝贝没两样。

冶铁秘方藏在烧黑的龙骨缝隙,农耕诀窍刻在断裂的龙鳞,畜牧智慧裹在风干的龙筋。

就连点石成金的炼金术,不过是龙族随手丢在路边的玩物。

这些从战火里扒来的宝藏,成了人类最硬的底牌。

正因如此,世界各地的文明才敢冒头。

不是偷偷摸摸的萌芽,是雨后春笋顶着泥腥气,“唰”地戳破地面。

苏美尔城邦在两河立起,埃及金字塔朝太阳生长,美索不达米亚文字刻进泥板,黄河岸边燃着中华文明的火种。

这些写进史书的“起源”,其实都踩着龙族战争的余烬。

然而璀璨文明,终究只是龙族故事的旁注。

真正让人类踮脚够到“神”的,是阴影里的混血技术。

没人知道第一个想出这法子的人,夜里会不会被幼崽的呜咽惊醒。

流程简单到残忍,却执着得可怕:

把干净如白纸的处女献给龙类,看暴力的后代在血泊里嘶吼睁眼。

再亲手掐死温顺得像绵羊的幼崽。

然后重复。

一遍又一遍,像转动沾满血的齿轮,直到血痂厚得遮住底下的骨头。

人类终于从龙身上,“偷”走了一点力量。

黑王系混血种,就在血泪里生了根。】

黑海的风突然停了。

竹筏上的栀子花味凝在半空,像冻住的奶糖。

陈雯雯攥紧白棉布裙角,指节泛白。

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指尖掐得掌心发疼——那些“血泊里嘶吼”的字句,像细针扎进眼皮,逼得她不敢再看天幕。

“假惺惺的。”

赵孟华的声音撞碎寂静。

定制西装的袖口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扫过陈雯雯发顶,优越感快溢出来:“成大事本就有牺牲,这有什么不忍看的?”

他的目光飘向远处昂热挺拔的身影,喉结动了动。

心里暗骂:要是自己也是混血种,哪用在仕兰跟路明非抢风头?早该像那些人一样自带气势。

“被牺牲的不是你,当然说得轻巧!”

柳淼淼的声音突然拔高。

平日里软乎乎的奶气里掺了刺,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她往陈雯雯身边靠了靠,清瘦的肩膀绷得发紧,漂亮的手指攥成拳,指节泛白。

徐岩岩在后面悄悄碰了碰徐淼淼的胳膊。

声音压得极低:“赵孟华这话说得也太不是人了……”

赵孟华眉头猛地皱起。

在仕兰中学谁不顺着他?这小丫头居然敢当众顶他?

他刚要沉下脸瞪过去,手腕还没抬起来,就撞进了一片灼人的光里。

路明非挡在了柳淼淼身前。

陈雯雯不知何时也被护到他另一侧,栀子花味混着淡淡的竹香缠上来。

他的脚尖下意识往竹筏缝里缩,像怕踩碎什么。

但肩膀已经抬了起来,像块不算坚硬,却死死挡在前面的盾。

下一秒,熔金般的光从他眼底炸开。

焰纹顺着虹膜绞缠,龙威裹着焦糊气漫开。

竹筏边缘的浪顿了顿,像被冻住似的。

远处蛇岐八家的夜叉猛地抓紧枪杆,指节发白;中国周家的子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船板都晃了晃。

路明非盯着赵孟华,烂话顺着牙缝蹦出来:

“也就敢在女生面前横,有本事跟天幕里那龙类叫板去?”

他心里其实发慌——这龙威说来就来,跟失控的水龙头似的。

可看着身后柳淼淼发白的脸,那点慌又被压了下去。

怪事,越怕失控的东西,越会在该硬的时候硬起来。

“哥哥,就该这样!”

路鸣泽踩着黑礼服裙摆凑过来。

浅黄金瞳亮得像小太阳,语气里满是怂恿:“让这蠢货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

路明非没理他。

回头时,黄金瞳的光已经淡了些,声音放软了点:“你们俩没事吧?没吓着?”

柳淼淼摇摇头,耳尖蹭到他的胳膊,瞬间红透了,像染了胭脂。

陈雯雯抬手按了按眼角,指尖不经意擦过路明非的侧脸。

声音温柔得发颤:“我们没事,明非你别生气。”

她的指尖在路明非衣料上多停留了半秒,藏在长发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抓住了蒲公英的绒毛,生怕风一吹就跑了。

不远处的小船上,苏恩曦把薯片袋捏出脆响。

薯片渣掉在西装套裙上,她也没顾上拍。

“可恶,被这俩小丫头抢了先。”

推了推下滑的黑胶眼镜,栗色长发垂下来:“早知道刚才该喊得再大声点。”

酒德麻衣舔了舔唇,酒红色指甲摩挲着船舷。

长腿交叠着晃了晃,眼神黏在路明非背影上,像抹不开的蜜:“急什么?等出去了,有的是办法把他抢回来。”

“路明非。”

零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有起伏,却像冰锥戳破了喧闹。

路明非猛地回头,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熟得离谱。

他抓了抓头发,脚尖又开始无意识内收,烂话脱口而出:“谁叫我?难道是田螺姑娘下凡了?”

零的白金发在风里飘,像初雪落在墨色海面。

冰蓝眼眸盯着他,没带一丝温度:“是我。离开这里之后,可以请我吃炖锅吗?”

询问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路明非的脑子突然炸出些碎片。

高档食堂的暖光,不锈钢餐盘里油光锃亮的酱猪肘子,还有个白金发的小丫头。

明明指尖碰一下灰尘都要皱眉,却偏偏捡走他咬过一口的青菜。

“我说,你一个毛妹……”

他挠着头,语气里带着点牵强的笑意:“怎么老惦记着炖锅?俄罗斯的红菜汤不香吗?”

心里却犯嘀咕:这姑娘怎么跟讨债似的,就认炖锅?

柳淼淼和陈雯雯对视一眼,心里同时警铃大作。

认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零没管他的问题,继续往下说,声音平得像念课文:“中国在苏联的南边,那里很温暖,一年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其中三个季节都有花开。”

路明非不自觉地接了话。

这话像刻在骨子里,顺着舌尖就滚了出来。

零的眼睛亮了亮,冰蓝的光柔和了些,像化了点的冰:“不只是Papaverradicatum,那里有成千上万种花!”

“春天的时候,每条山谷都开满不同的花,都是不同的颜色。”

路明非的声音跟着轻了下去,眼角突然有点发涩。

他明明不记得这些,可听着零的话,就像真的见过那些漫山遍野的花似的。

有些记忆藏在骨头缝里,比自己还先认出旧人。

一滴泪滑了下来。

柳淼淼赶紧递过纸巾,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左眼角,动作轻得像碰易碎品。

陈雯雯也凑过来,温柔地拭去他右眼角的泪,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脸颊。

“你叫……零,是吗?”

路明非吸了吸鼻子,烂话里掺了点哑:“我好像……以前认识你。”

“嗯,我的名字——零。”

“等出去之后,”

路明非抬起头,眼底的狮子还露着半道光,语气却很认真:“我请你吃炖菜,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记住了。”

零点点头,冰蓝眼眸里藏着灼人的光:“说好的,不能反悔。”

“哇哦,恋人重逢现场!”

路鸣泽突然鼓掌,巴掌拍得清脆:“真该给你们配首bgm!”

路明非没回头,伸手就把他往旁边一推。

路鸣泽踉跄了两步,立刻垮下脸:“哥哥真无趣无情无理取闹!”

“是谁整天跟在后面编狗血剧情?”

路明非回头怼他,脚尖终于敢完全放平了:“再瞎嚷嚷,下次炖锅没你份!”

跟蠢货吵架不算输,赢了才浪费人生。

远处的昂热用拐杖轻敲船板,“笃”的一声。

银发在风里动了动,眼神里藏着笑意:“这小子的记忆,醒得越来越快了。”

守夜人晃着酒瓶,酒液溅在花衬衫上,留下深色印子。

嗤笑一声:“还带着点少年意气,挺好。总比变成我们这些老东西强。”

人老了才爱谈牺牲,少年只懂护着软肋。

楚子航握着村雨的手紧了紧,黄金瞳在美瞳下暗了暗,船舷的影子投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夏弥趴在船边,对着路明非的方向眨了眨眼,指尖在水面划着圈,涟漪一圈圈散开,又撞碎在无形的屏障上。

黑海的浪不记人,可模糊的记忆终究还是记得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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