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的浪舔过船底,带着龙威残留的滞涩感慢慢退去。
西侧水域忽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数十艘漆着朱红鸟居纹样的小船紧紧相挨,船舷上的铜铃随着水波轻晃。
铃声脆得像薄冰,却没一人伸手去碰。
蛇岐八家的血裔们或坐或立。
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掀起,衬里暗藏的浮世绘纹样一闪而过。
他们的眼神扫过其他家族的船阵,轻慢得像踩过枯叶。
“呵,这群软骨头。”
个矮胖的混子往水里啐了口唾沫,水声闷得像砸在烂泥上。
粗粝的指节敲着船板,咚咚作响。
“献几个女人换力量而已,搞得跟挖了祖坟似的,真当自己是圣人?”
他这话没刻意压低声音。
周围几艘船的黑王系血裔顿时投来怒视。
但蛇岐八家成员齐刷刷亮起黄金瞳,金芒像淬了毒的针。
怒视瞬间僵在那些人脸上,慢慢收了回去。
混子愈发得意。
摸出腰间的短刀转了个圈,刀刃映着水光。
“别不服气!天幕都说了,我们可是白王伊邪那美亲自赐下的血脉,跟你们这些野路子不一样!”
这话像温水浇在冻土里。
不少蛇岐八家的普通成员悄悄挺直了腰杆。
他们此前只当自己是黑王旁支,此刻突然沾了神明的边。
隐秘的优越感顺着血脉往上冒,看向其他血裔的眼神又添了层鄙夷。
“放你的狗屁!”
周家的小船突然传来怒喝。
周正按着船舷站起身,青布衫被风灌得鼓鼓的,像支蓄势待发的箭。
“承认历史不是让你美化暴行!我们敬畏先民的挣扎,反思那些血泪,可不像你们——连正视过往的胆子都没有,更别提几十年前欠下的血债!”
“八嘎!你找死!”
混子猛地拍案而起,日语里最脏的咒骂像碎石子般砸过来。
可在常年听惯方言粗话的中国年轻一代耳里,那些发音生硬的词汇反倒滑稽。
有人当即嗤笑出声:
“这是骂街还是撒娇?要不要给你递块糖润润嗓子?”
“说起历史,倒是想起当年广岛的蘑菇云,听说那光比你们的黄金瞳还亮?”
“帕拉迪岛都知道反思墙内的罪孽,你们倒是比巨人还能装糊涂。”
这些话像针尖扎进肉里。
混子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指着对面半天说不出话。
黄金瞳里的光忽明忽暗,握着短刀的手都在发抖。
他最恨别人提那场战争,更恨这种带着戏谑的嘲讽。
可偏偏挑不出对方话语里的脏字,只能急得浑身哆嗦,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就在他要扑过去拼命时,一道黑影突然笼罩了小船。
混子的动作猛地僵住。
脖颈机械地往上抬,撞进一双毫无温度的黄金瞳里。
源稚生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
黑色长风衣垂至脚踝,衬里的浮世绘在暗光里若隐若现。
双手按在腰间的双刀上,刀鞘的凉意仿佛能透进空气里。
白皙的脸庞冷得像覆了层霜。
“闭嘴。”
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钧之力。
混子的嘴张了张,最终只挤出个含糊的音节。
乖乖低下头去,连呼吸都放轻了半分。
周围的蛇岐八家成员也瞬间噤声,船阵里只剩海浪拍打的声音。
源稚生转向周家的船阵。
黄金瞳里的威压骤然释放——不是狂暴的龙威,是山崩前的死寂。
中国年轻一代的呼吸都跟着一窒,刚到嘴边的嘲讽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微微俯身,鞠躬的幅度恰到好处。
既不算卑微,也难掩骨子里的傲气。
“方才族人失言,我代他致歉。”
话音落下,他没再看任何人。
转身小船木桨划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沾在风衣上。
也没见他抬手拂去。
矢吹樱紧随其后。
高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黑长发末梢带着风的劲道。
经过那混子时,冷冷扫去一眼。
混子吓得一哆嗦,差点从船上栽下去。
直到那些朱红鸟居纹样的小船变成远处的墨点,中国年轻一代才敢喘口气。
有人低声吐槽:“这道歉跟走过场似的,真是有小礼而无大义。”
周正皱着眉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船舷。
眼神里满是复杂——道歉是给别人看的姿态,赎罪是给自己熬的药。
蛇岐八家的核心船队上,榻榻米铺得平整如镜。
菊政宗端坐在中央,十六瓣菊羽织服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见源稚生回来,他那双深邃的黑瞳里露出笑意。
那笑意像涂了层蜡,看着亮,却没有温度。
“做得好,稚生。既压了对方的气焰,又没失了蛇岐八家的体面。”
源稚生没接话。
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船影。
黄金瞳里翻涌着无人察觉的矛盾。
他厌恶那些刻薄的地狱笑话,可周正的话像根刺。
扎在心头拔不出来,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舱门被轻轻推开。
暗红色长发的少女抱着小本子站在门口,深玫瑰红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上杉绘梨衣刚才听清了混子的咒骂,也看见了哥哥鞠躬的模样。
虽不懂中文里那些复杂的争执,却隐约觉得空气里的味道不对。
她怯生生地递过本子,上面用稚拙的字迹写着:
【哥哥,有好好道歉吗?】
【他们说的是帕拉迪岛的错吗?】
【我们是小怪兽,要认错才能活下去,不然会被奥特曼消灭的。】
源稚生低头看着本子上的字。
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下来,指尖拂过纸面的褶皱。
伸手轻轻揉了揉绘梨衣的头发,声音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嗯,哥哥道歉了。”
“绘梨衣说得对,错了就要认。”
“只是有些错,像深海的沉船。”
“看得见影子,却捞不上来。”
绘梨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把本子抱在怀里,蹭了蹭源稚生的袖口。
眼底的疑惑慢慢变成了安心,像乌云散了些光。
源稚生看着妹妹纯真的侧脸,心里的沉重却丝毫未减。
有些真相太锋利,他舍不得让她碰——就像玻璃渣里的糖,舔到甜,也会割破舌头。
【时间是最无情的记录者,它不声不响地记着每一次龙王的睁眼。
公元前3500年,海洋与水之王从深海的沉睡中醒了。
它没说一句话,只是摆了摆尾巴,苏美尔的天空就塌了。
洪水漫过城墙时,人类听见的不是浪涛声,是自己文明的骨头被冲碎的脆响——后来他们把这场灾难,叫做“苏美尔大洪水”。
公元前3114年,玛雅人的长记历上,写着“宗德里里克毁于地变”。
可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不是“地变”,是大地与山之王从地下爬了出来。
它跺了跺脚,地面就裂成了张大嘴,吞掉了城池,吞掉了哭喊,也吞掉了第四个太阳季的最后一缕光。
第四个太阳季就这么结束了。
像一支唱到一半的歌,突然被人掐断了琴弦。
第五个太阳季开始的时候,风里都带着“结束”的味道。
没人敲钟,也没人宣告,神话时代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书。
就像黎明总会划破黑夜,可没人知道,下一个黑夜会不会藏着更沉的雾——毕竟人类以为的“新时代”,说不定只是龙族打盹时,漏下来的一点时间。】
黑海的风裹着咸腥气掠过水面,掀起细碎的白浪。
浪尖撞在船板上,碎成凉丝丝的雾。
守夜人弗拉梅尔斜倚在船舷,花衬衫被风鼓得像只肥硕的白鸟。
他指尖转着威士忌杯,琥珀色液体晃出涟漪。
冰块碰撞杯壁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相比于龙族漫长的历史,人类的新时代还真是短暂。”
他呷了口酒,舌尖舔过下唇的酒渍。
“跟我昨晚没看完的成人杂志似的,刚入戏就翻到了封底。”
希尔伯特・让・昂热站在相邻的船上,银发被风梳得笔直。
西装马甲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袖口的金链都绷得很紧。
“但我们还处于这个时代。”
他的声音像淬了火的钢,撞在风里溅出火星。
“就得为这个时代献上鲜血,献上生命。
直到流尽我们的血,彻底葬送龙的时代!”
这不是宣言,是刻在骨头上的誓言。
芬格尔挠了挠泡面头,灰发里还卡着片薯片碎屑。
他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咀嚼声含糊不清。
“校长还是那么有斗志,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就要提着刀去刨龙王祖坟。”
他瞥了眼身旁的楚子航,对方始终盯着水面,像尊沉默的石像。
恺撒抬手整了整领带,金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冰蓝眼眸里燃着火焰,比黑海的浪更汹涌。
“我相信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他朝昂热微微欠身,肩线挺拔如古希腊雕塑。
敬意坦荡得像出鞘的狄克推多,锋芒毕露。
昂热的目光扫过三人。
落在恺撒绷紧的下颌,楚子航抵着刀鞘的指尖,芬格尔沾着饼干渣的嘴角。
最后,他的视线越过层层船影,落在远处的竹筏上。
那里,路明非正窝在专属的背对式王座里,脚尖下意识往里收着。
柳淼淼递来的薯片盒悬在他眼前,他却盯着水面发愣。
昂热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百年光阴。
“有你们在,我相信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卡塞尔的船队瞬间爆发出欢呼。
声浪撞在水面,激起更高的浪头。
路明非被震得缩了缩肩,指尖攥紧了王座的木扶手。
掌心的纹路里渗进细碎的木屑,有点痒。
“热血个什么劲啊……”
他往嘴里塞了片薯片,咸味在舌尖散开。
含糊的声音被风卷得七零八落。
“没看见天幕里写的?四大君主随便跺跺脚就毁个时代。
凡人之力抗龙?跟拿牙签戳坦克似的。”
热血是烧给别人看的篝火,自己摸上去只剩灰烬。
“人类的力量确实难以与龙族抗衡。”
路鸣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清透。
路明非转头,看见那身精致黑礼服的少年正站在竹筏边缘。
浅黄金瞳映着水光,像盛了半杯融化的阳光。
“海中的水必绝尽,河也消没干涸,可龙王的海从来没干过。”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竹筏的纹路。
“但哥哥别忘了你可不是一般人。”
路明非猛地往后缩了缩,差点从王座上滑下去。
手肘撞在身后的木箱,发出闷响。
“我是二般人?还是三般四般?”
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那对黄金瞳。
“难道我是龙王失散多年的表舅?
别逗了,我连游泳都差点淹着,还抗龙呢。”
越紧张,话就越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哗啦啦往外冒。
路鸣泽只是笑,指尖转着银质手杖。
杖头的宝石在光下闪了闪。
“哥哥你会知道的。”
风掀起他的礼服下摆,像只欲飞的黑鸟。
不远处北美混血种的船队一片沉寂。
与卡塞尔的热血截然不同,那里的空气像凝了冰。
汉高斜倚在船舷,指尖夹着雪茄。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角的沟壑。
那是1899年与昂热交手时留下的旧痕。
“卡塞尔的疯子们总想着斩尽杀绝。”
他吐了个烟圈,烟圈在风里散成虚无。
“可龙族的历史比人类文明长十倍,‘共存’才是长久之计。”
就像狼和羊不能同笼,但隔着栅栏总能相安无事。
罗马里奥・唐森把玩着纯金打火机,咔哒声不断。
火光在他瞳孔里亮了又灭。
“汉高先生说得对,我们没必要跟着昂热赌命。”
他摩挲着打火机的纹路,语气里满是商人的精明。
“建材生意刚拿下芝加哥新区的订单,真打起来,损失谁赔?
命没了可以转世,钱没了可就真没了。”
“共存?”
柯索家族的代表冷笑一声,打破了沉寂。
指节敲着脚边的铁箱,发出沉闷的声响。
箱子里的东西似乎在蠕动,透着不祥的气息。
“弱者才谈共存。只要复活龙王,控制它的力量,
我们就是新时代的神!”
神从来不是天生的,是踩着旧神的骨头爬上去的。
汉高猛地掐灭雪茄,烟蒂扔进海里。
眼神骤然凌厉,像出鞘的刀。
“唐森,看好你的生意;
柯索家的小子,别把整个北美混血种拖进火坑。”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海底的石。
“1899年我和昂热交手时就懂了,龙族从不是可以驯养的猎犬。
你喂它再多肉,它饿了还是会咬你。”
罗马里奥耸耸肩,把打火机揣回口袋。
不再说话,只剩海浪拍打船板的声音。
柯索家的人狠狠瞪了汉高一眼,别过脸去。
指尖死死攥着铁箱的锁扣,指节发白。
路明非看得眼皮直跳,偷偷往嘴里塞了片薯片。
内心疯狂吐槽:“这北美圈子跟宫斗似的,一会儿共存一会儿当神。
就不能统一一下剧本?跟菜市场大妈争摊位似的。”
“路明非,你说他们真能复活龙王吗?”
陈雯雯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点怯意。
她站在竹筏另一侧,手里攥着本诗集。
风掀起书页,哗啦啦地响。
路明非的脚尖更收了些,却还是抬肩接了话。
声音有点发紧,像被拉得太紧的弦。
“应该……不能吧?龙王那么牛,哪能说复活就复活。
跟重启电脑似的,一按电源就开机?”
话出口又觉得牵强,赶紧补了句。
“再说卡塞尔那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好歹有校长撑着。
他活了一百三十岁,总不能是白活的。”
竹筏另一边,胖子兄弟正探头看中国混血种的船阵。
徐岩岩戳了戳徐淼淼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
“快看那边,穿唐装的那个好有派头!”
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周明轩正坐在船头,指尖摩挲着玉扳指。
玉扳指在光下泛着油光,像浸了十年的猪油。
他的声音透过风飘过来,带着掩不住的傲慢。
“什么和谐共处?说白了就是怕打不过!”
他哼了一声,玉扳指撞在船板上,发出脆响。
“神族血脉要是扩散,咱们这些纯血统家族的地位迟早不保。
到时候谁还听周家的话?
蛋糕就那么大,多个人就得少分一口。”
陈玥倚在船舷上,开叉旗袍随着水波晃悠。
风掀起裙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她指尖敲着船板打拍子,节奏轻快。
眼神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像撒了把碎钻。
“周兄这话就偏颇了。”
她掩唇轻笑,声音柔得像水。
“依我看,神族血脉是好事——陈家要是能先拉拢到有血脉的人,
将来在圈子里可不就是独占鳌头?
机会从来不是等出来的,是抢出来的。”
张家代表人咳嗽一声,试图缓和气氛。
他手里端着杯热茶,热气袅袅升起。
“陈小姐、周先生,先别急着争。”
语气缓和得像春雨打湿泥土。
“天幕都说了,龙族打盹漏下点时间就是人类的新时代。
咱们要是能和龙共处,既能保平安,又能借血脉提升实力。
这才是双赢。”
双赢的前提,是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
“双赢?”
周明轩嗤笑一声,玉扳指转得更快。
“张家倒是想得美,到时候利益怎么分?
你家要矿脉,我家要码头,陈家还盯着内陆的生意。
谁肯让步?
就像俩乞丐抢馒头,哪有双赢的道理。”
陈玥笑得更柔了,指尖敲船板的节奏却快了些。
“所以才要先布局啊,周兄。
谁先拿到主动权,谁就有话语权。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绝对的实力。”
“合着和谐是幌子,抢好处才是真的。”
路明非撇撇嘴,小声对徐淼淼说。
薯片渣掉在衣襟上,他赶紧拍了拍。
“跟菜市场砍价似的,还说什么理想主义。
听着都尴尬,还不如芬格尔的泡面实在。”
徐淼淼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响动。
苏恩曦窝在竹筏角落的折叠椅里,正对着平板电脑敲得飞快。
栗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嘴里嚼着薯片,咔嚓声不断。
“这群人吵死了,影响我算投资回报率。”
她推了推黑胶眼镜,语气里满是嫌弃。
“复活龙王?共存?不如把钱投进比特币,涨得还快些。”
说着扔给路明非一片薯片,精准砸在他脑门上。
酒德麻衣倚在另一艘小船上,黑发高马尾晃了晃。
她朝路明非抛了个媚眼,指尖划过自己的锁骨。
“小衰仔,要不要姐姐过去陪你?”
她往前探了探身,却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
“可惜啊,这破禁制真碍事。”
零坐在不远处的船上,白金发色在风里泛着冷光。
她指尖避开船舷的水渍,眼神淡漠得像冰。
听见酒德麻衣的话,只是微微皱眉。
“聒噪。”
两个字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徐淼淼被这阵仗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路鸣泽不知何时又站到了路明非身边,浅黄金瞳望着远处的船队。
“人类的理想,从来都裹着利益的糖衣。”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水面。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连抢好处的姿势都没变过。”
他转头看向路明非,嘴角弯起弧度。
“不过哥哥,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路明非愣了愣,指尖的薯片掉在地上。
风里裹着寂静的回声,像谁在海底哼古老的歌。
他望着远处各家船队的灯火,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随即又恢复常态,说烂话掩饰内心的波动。
“谁知道呢?说不定明天龙王就醒了。
管他们是共存还是抢利益,先跑再说。”
可心里却莫名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天幕里“下一个黑夜会不会藏着更沉的雾”这句话,
像小虫子似的爬进骨缝里,又痒又疼。
有些黑暗,不是跑就能躲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