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第100章 保安

作者:再梦一夏 分类: 更新时间:2025-11-04 06:56:22
最新网址:www.wuquge.com

路明非望着宝马车尾灯,在雨幕里扯出两道猩红的线。

像被指甲在磨砂玻璃上狠狠划出的血痕,随着引擎声渐远,血色慢慢洇进浓黑的夜色里。

他对着那道微光,叹了两口气。

第一声,沉得像坠进马里亚纳海沟的锚,带着锈迹和咸涩。

第二声,轻得能被风卷进云层,说不定能跟路过的积雨云撞个满怀。

雨丝斜织而下,不是温柔棉线,而是被揉碎的碎钻,簌簌落在昏黄的路灯光晕里,触地瞬间就化了,像从未存在过。

他挺直腰板,肩胛骨像收拢的鸟翼绷紧,骨骼摩擦的轻响混在雨声里。路灯在他身后投下的影子忽的拉长,像要劈开雨夜,可惜缝里漏出的,仍是冷雨。

走向门卫室,步子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脚,凉丝丝的触感像无数细小冰虫在迁徙。

路明非盯着鞋尖,心里的小人儿已经敲锣打鼓开起了吐槽大会:看吧,英雄归来的剧本轮不到你这种废柴。开局就是流浪汉闯关模式,NPC还一脸“你是来偷电瓶”的表情。

保安亭的玻璃窗蒙着层雾气,大爷正摩挲着搪瓷杯,杯沿茶渍像幅抽象画。

路明非掏出门禁卡的动作顿了顿,卡面塑料壳被磨得发毛,边角卷成波浪形,像片被潮水反复拍打的贝壳,带着海的叹息。

“大爷您瞧,”他胳膊伸得老长,脸上的笑比雨雾还勉强,“这可是我当年的通关文牒。”

大爷抬眼,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被岁月泡得发浊的眼睛,像盛着两杯沉淀五十年的浓茶。

他捏着门卡转了三圈,喉结动了动:“这玩意儿?我当保安那年就淘汰了。那会儿张国荣还在唱《Monica》呢。”

路明非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像被鱼刺扎了,不上不下地硌着,带着铁锈味。

“您这记性堪比档案局啊!”他试图挽救气氛,“不过您看……老物件也有老物件的倔强,说不定还能发光发热?”

说着想去拍大爷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在裤腿上蹭了蹭——谁知道这裤子上的灰会不会玷污了人家的制服。毕竟他现在的形象,说是刚从拆迁工地爬出来都有人信。

“系统换三代了,”大爷把卡扔回给他,金属桌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响,“就像你总不能指望 BB机收到微信吧?”

门卡落在掌心,冰凉触感顺着血管爬进心脏,冻得那地方一缩。

路明非盯着它发呆,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瘫在地上打滚:完了,第一步就摔进阴沟里。这要是写进小说,读者得骂作者水字数,顺便众筹给主角买张高铁票滚回故乡。

可他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是他从网上学的“真诚必杀技”,据说能降低对方的戒心。虽然对着镜子练习时,连自家猫都懒得抬眼皮。

“生活这玩意儿不就像俄罗斯方块嘛,”他往亭子里凑了凑,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涩得发疼,“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能不能塞进去,但总得试试不是?”

夜幕把整个小区吞进肚子里,只有路灯在雨里撑着几团朦胧的光,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路明非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像条不安分的蛇,在湿漉漉的地面扭动。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肺里,呛得他差点咳嗽。那味道让他想起初中那年暴雨后的操场,柳淼淼的白色帆布鞋踩过水洼时,溅起的泥点像星星。

“大爷,我真是这儿的住户。”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在逞强。声音在雨里打了个折扣,软绵绵的没力道。

大爷把搪瓷杯往桌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他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摇摇欲坠地悬着,像个随时会叛逃的士兵。

“小伙子,”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这小区的狗都比你穿得讲究。你见过谁家业主穿几十块的帆布鞋,鞋边还沾着泥?”

路明非低头瞅了瞅自己的鞋,那泥渍确实扎眼,像幅失败的抽象画,还是毕加索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他忽然提高音量,声音在雨里打了个颤:“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是微服私访的低调富豪,主打一个返璞归真?”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这烂话连村口王奶奶都骗不过,她老人家还知道看腰上的金链子呢。

大爷的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弧度,像被猫抓过的纸,歪歪扭扭地挂在脸上。

“富豪?富豪会半夜三更站在雨里跟我这老头磨嘴皮?”他嗤笑一声,“他们的司机早就把车直接开进地库了,轮胎都不会沾半点水。”

路明非的手指抠着亭柱的裂缝,水泥灰簌簌往下掉,像在为他的窘迫默哀。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站在楼下弹钢琴,琴键的声音顺着雨丝飘上来,像串会发光的珍珠。那时候他的门禁卡还崭新,笑容也比现在真诚,口袋里装着给她带的热牛奶,烫得手心发红也舍不得松手。

“您看这样行不,”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惊天秘密,“我认识里面有户人家,姓柳。”他盯着大爷的眼睛,睫毛上的水珠忽然坠落,像颗迟到的泪,“这总不能是流浪汉能知道的吧?”

大爷的手指顿了顿,端起搪瓷杯抿了口茶,水汽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有徽章在灯光下亮了一下,像颗将熄的星。

雨还在下,路明非的帆布鞋已经湿透,冰凉从脚底蔓延上来,顺着脊椎爬到后颈,像条冻僵的蛇。

他忽然想起以前打游戏时老唐说过的话:有些关卡看起来牢不可破,其实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密码。

可他的密码,好像早就过期了。就像柳淼淼留在钢琴上的那杯凉掉的牛奶,连痕迹都被时间擦掉了。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小区门口的路灯泡成一团毛茸茸的光晕。

路明非缩着脖子站在光晕外头,浑身的廉价化纤面料都在往下滴水,加起来不到三百块的行头像层湿透的纸壳,裹着他这具同样不值钱的躯体。

他那张能吐出一火车烂话的嘴像被胶水粘住,在现实这块冷硬的礁石面前,所有修辞都碎成了泡沫。

心里头那只慌慌张张的小鹿又开始乱撞,蹄子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不想撤,就像玩街机时明知血条见底,手指还死死抠着摇杆不肯放。

路明非舔了舔被风吹得发皱的嘴唇,尝到股雨水混着灰尘的涩味。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飘:“大爷,您看我这怂样,像是混进小区偷电瓶的吗?再信我一回呗,就一回。”

保安大爷把玻璃窗往上推了寸,雨腥气裹着风灌进保安亭。老头眼皮都没抬,手里的搪瓷杯磕在桌角发出“当”的一声:“是不是忽悠我,你心里没本账?我在这儿值了八年班,别说业主,连谁家的狗爱往哪棵树撒尿都门儿清——你住哪栋?”

这话像颗生锈的钉子,精准地楔进路明非的软肋。他瞬间卡壳,嘴巴张成个“O”型,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湿棉花,吐不出半个字。

完了完了,这老头怕不是以前干过审讯官?路明非在心里疯狂吐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湿漉漉的裤缝。他眼神乱瞟,从大爷锃亮的解放鞋移到亭子里挂着的规章制度牌,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耷拉下眼皮。那些爬山虎爬满的小楼在记忆里成了叠在一起的扑克牌,他分不清哪张才是自己的底牌。

沉默像积水似的漫上来,快没过胸口时,路明非猛地抬头,眼底闪过点破釜沉舟的光:“大爷,我出了车祸,脑袋被撞得跟浆糊似的,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您就行行好,当可怜可怜只找不着窝的流浪猫……”

保安大爷眉头动了动,那丝犹豫快得像流星,转瞬就被职业性的谨慎压了下去。他伸手去够窗把手:“等你记起来哪栋楼再说吧,规矩就是规矩。”

“别别别!”路明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蹦起来,双手“啪”地按在湿漉漉的窗台上,掌心压出两道水痕:“大爷您等等!”

老头停了动作,眉头皱成个川字,语气里的不耐烦快溢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路明非深吸口气,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里,涩得他眨了好几下:“这小区肯定有姓路的人家,六年前举家出国,房子空了六年。”他盯着大爷的眼睛,像赌徒推出去最后一张筹码:“您帮我查查,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找到我家。”

保安大爷看着他那双快急得冒火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转过身,在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电脑前坐下。键盘被敲得噼啪响,老头嘴里嘟囔着:“姓路的……六年前出国……我瞅瞅啊……”

亭子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把老头的哈欠吹得晃晃悠悠。他本就是随口查查,这小区空置的房子多了去了,就像被遗忘在口袋里的硬币。

突然,那台屏幕发绿的显示器“滋啦”响了声,住户信息表像条鱼似的跳了出来。

“嘿!”大爷的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了,眼睛瞪得跟亭子里挂着的监控探头似的:“还真有这么户人家!”

他探出头,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打量路明非,眼神里的狐疑能腌咸菜了:“小子!那户业主叫啥名?报上来对对!”

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扯出个尴尬的笑。麻烦了,这剧情走向怎么越来越像劣质偶像剧?他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敢怠慢:“啧,这么多年没见,我哪记得清……我爸好像叫路麟城,我妈……乔薇尼?应该是这俩名字。”

提到父母时,他声音忽然轻了下去。那些模糊的身影在记忆里像隔着毛玻璃,偶尔闪过的片段里,他们总在收拾行李箱,拉链声像只永远在倒计时的钟。就像有些人的父母是恒温空调,而他的父母更像候鸟,每年只在记忆里短暂停留。

保安大爷眯着眼核对屏幕,又抬眼看看雨里那个落汤鸡似的少年。最终点了点头:“业主栏上,还真写着路麟城和乔薇尼。”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