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陆吾又亲自修书数封,让陈消安暗中送往几家商户定会卖他面子的商户。
信中并未提及流云商会,只提了生意上的结交之意,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都是做商人的,怎会不理解陆吾的意思?
几家商户的掌柜暗自计较一番,最后纷纷选择卖陆吾面子。
此计一出,不出半日时间,效果立竿见影。
镇守府和济世堂收到灵酒,自然承情,对米香酒家更为维护。
那几家收到灵酒和信函的商户,起初惊疑,品尝过灵酒后,无不被其功效折服,又见陆吾姿态放得低,便也陆续派人前来接触。
一时间,米香酒家虽限量销售,门前却比往日更加热闹,往来皆是镇上有些身份人物,无形中抬高了酒坊的格调和地位。
反观流云商会,齐鹏很敏锐察觉到商会上的变化。
不仅本地几家刺头商户开始对商会阳奉阴违,连一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小商贩,也渐渐倾向于米香酒家。
稍加打听,便将陆吾所行之事打听了个十之八九。
“混账!”
齐鹏摔碎了个瓷器茶杯,经商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虽不至于暴跳如雷,但也脸色铁青。
“这陆吾,明明是个半大小子,没曾想竟这般难缠。”
“韩教头,我们囤积的药材和酒水情况如何?”
韩猛面色也不好看:
“会长,药材积压严重,虽然库房银子充足,但我们仿制的酒水造价成本高,价格又一降再降,库房的银子恐怕扛不起我们这么造。”
“而且还会坐实咱们酒水的劣质之名。”
便于此时,一名管事慌慌张张跑进来:
“会长,不好了!”
“我们派去雾凇村,上泥村收购药材的人,被那米香酒家的掌柜带着人打了回来!”
“还扣了我们两马车货,说是我们的人先动的手,破坏规矩!”
“什么?!”
齐鹏腾的一下之前站身来,勃然大怒。
他这下是真坐不住了。
“他陆吾敢动我的人?”
韩猛眼中凶光一闪:
“会长,让我带人去把货抢回来!顺便砸了他的酒坊!”
“不可!”
齐鹏压怒火,深吸一口气:
“此时动手,正中他下怀!傅镇守和他师傅岳震山必定借题发挥。”
他烦躁地踱步,眸中发狠:
“看来,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了...断了他的水源。”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吩咐道:
“去,找人在上游河道动手,我要让他的酒坊,无水可用!”
————
流云商会企图断水的阴谋,并未瞒过陆吾布下的眼睛。
陈消安颇为机灵,短短十余日便在镇上继承了几位手脚麻利的小弟。
有一位小弟,家中本是樵夫,恰好在山中瞧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外来人影,在通往酒坊取水溪流的上游徘徊,形迹可疑,立刻上报。
讯息很快便传到了陆吾耳中。
他冷笑一声,心中猜测:
“当真是狗急跳墙,竟用出如此下作手段。”
此时正值初冬,上游山泉流水凝冰速度不算快,只在小流上凝成一层小小的冰面,其下山泉流速不受影响。
陆吾略微思索一番,并未声张,想出两手准备。
他先是让陈消安去调查流云商会的水源从何而来,然后再让李铁牛在酒楼后院隐蔽处试着开凿水井。
玉京镇所处山脊,自是有地下水的,只是开凿难度大,且有更轻易采取的山泉可替代。
故而镇民鲜少开凿水井。
做完这些,陆吾便动身去寻见了三师姐傅清漪。
回了武馆,绕过前堂,与师兄赵欢、方逵和好兄弟李聪明打过招呼,便径直冲进了内堂。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数月打磨和方逵的严格训练,李聪明习武也算有一番成绩,已经开辟了四十八处窍穴。
属于正常人中等的范畴。
李聪明并没有不满,反而十分满足了。
他家一辈都没出过武者,到他这一代不仅出了个武者,而且还有机会攀登更高峰,李冀才叔叔每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每天下活没事儿便来米香酒家喝点儿小酒,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越过内堂,便见三师姐傅清漪舞枪的窈窕身影。
傅清漪今日未着平日利落的劲装,反而换了一身素白色的练功服,衣袂在清晨的寒风中微微飘动,衬得她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发丝随风拂过她英气的侧脸。
殷红枪缨如风雪中灼烧的焰火,扎、刺、拿、点、拨、舞花,基础扎实无比。
陆吾并未作打扰,而是静静欣赏着。
稍稍舞过一阵,最后以一个漂亮的回马枪结尾,傅清漪轻轻擦拭额角细汗,看向陆吾,笑道:
“师弟,今日来寻师姐所为何事?”
陆吾拱拱手,上前轻轻拍开傅师姐散落肩头的积雪,笑道:
“三师姐,有件事需请你帮忙。”
傅清漪柳眉轻挑,心中已有猜测,果然不出她所料。
陆吾很快将流云商会之事娓娓道来,最后将流云商会可能破坏山头水源的猜测告知。
傅清漪闻言,柳眉倒竖:
“好胆!竟敢行此龌龊之事!
“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禀明父亲,加派巡河人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得到承诺,陆吾咧嘴一笑。
————
当夜,月隐星稀。
夜色浓稠如墨,朔风卷着雪沫。
几条黑影果然潜至上游,正要动手挖掘破冰,一旁是一桶黑漆漆的不明物体,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那几人身着漆黑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两人拿出带来的铁镐,开始奋力凿击河面上厚厚的冰层。
“哐!哐!”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另外两人则费力地撬动着那个黑桶的盖子,恶臭愈发浓郁。
“快…快动手!”为首那人声音沙哑。
“把这玩意儿倒进去,咱们赶紧撤!这鬼东西,邪气得很!”
就在冰层即将被凿开,黑桶盖子也将被掀开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尖啸,猛地射入其中一人的肩胛骨,尾羽剧烈颤抖!
那人当即倒飞而出,发出一声响天彻地的哀嚎。
“什么人?!”
一众黑衣人懵了,连忙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