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蓑?与我?
陆吾可是乐坏了。
有了这玩意儿,毒蛇毒虫啥的都不怕了,想统御啥就统御啥,这不得原地起飞?
但这条件他不太能接受。
得了蜂后,将之圈养起来,之后秋季便有大量蜂蛹可取,取七留三,捉工蜂泡酒,来年春季又能繁殖。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价值远远大于山货张给的报酬。
饲养虎头蜂属于高危饲养,回报也比普通蜜蜂更多,然最难的一步便是捕获蜂王。
仅凭十五银子和一件棕蓑便想让他卖命,这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
陆吾略微思索,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行,不过为了捕获蜂王,这棕蓑得先借于我,如何?”
山货张抚掌大笑:
“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事先说好,如果没能捕获蜂王,我将向你索要五两银子作‘棕蓑损耗’费。”
“把事儿给我办妥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
陆吾表示无所谓。
能在官老爷手中抢到收山货这肥差事儿的张松细自是有一番心眼子,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纵使山货张算计如此,陆吾还是答应下来。
他早已通过精神链接与‘蜂主’沟通过。
蜂巢内有几间蜂王王台,里边还住着十余只蜂王成虫,取来一只不是问题。
蜂主打算让它的孩子们在这个蜂巢过冬。
绝大部分蜂王是熬不过寒冬的。
玉京山脉昼夜温差极大,午时可能高达三十多度,深夜则能给你干到零下,一般的蜂王根本活不成。
但显然蜂主是个特例。
凭借百年赤灵芝的药力,蜂主熬过了数个寒冬,活得久了自是诞生了灵智。
新蜂王熬过寒冬,春季便会分蜂产卵,工蜂酿制果浆和肉食培育新蜂王幼虫,以此循环。
只是给新蜂王换个去处罢了,自无不可。
眼瞅陆吾答应得如此爽快,山货张抚掌大笑,搂住陆吾便要邀其共饮一杯。
没有扶了山货张面子,陆吾微醺两口。
山货张最后给陆吾一背篓山货结算了五两银子,也没多贪,算是给陆吾一些甜头。
陆吾笑笑接过,便拱手告辞离去。
徒留山货张咧着个笑脸,举杯邀月微醺,轻瞥陆吾背影一眼摇头失笑:
“嚯,稚童心气。”
殊不知陆吾背对着他垂首,微醺的嘴角也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从沉玉窑堂出来,夜间温度愈发寒冷,身上单薄的布衣已无法御寒。
陆吾向掌心呼出口气,使劲搓了搓,双手这才暖和些。
他先是寻了间米铺子,花费半两银子,也就是五百文钱,购置杂粮四十斤,放入背篓。
加快脚步,将剩余四两半银子揣入怀中,迅速朝雾松村踱步而回。
行至玉京镇镇口,先前的混乱早已经散去,三三两两庄稼汉在一旁悄悄讨论着方才发生的惨剧:
“哥老倌,刚啷‘赖头李’脑壳上那几个坨瞅见没?”
“青疙紫瘩的,骇死个人哩!”
“咋没瞅见!听讲是着金腰蜂蜇了,该背时了!”
“是呀!那蜂群怕是山神爷显圣,收拾这群烂心肝的玩意儿喽!”
陆吾悄悄听了一阵,得知赖头张连同一班打手,近乎一半人都给抬到赤脚医生那儿去了。
估计没个三天两日都醒不来。
闻此,陆吾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这赖头李没醒,那群泼皮无赖便不成气候。
纵使山货张知晓,也会顾忌合作,不敢动他。
“要快点习武,习了武,那赖头李和山货张才不敢找我麻烦。”
心事重重间,陆吾凭借感知天赋,很快便回到雾凇村属于自己的破落小院内。
清冷的月华洒落院内,照亮墙根的忘忧草和院侧的椿庭树。
寒风拂过陆吾脸颊,似父母的双手拂过,拂去他沉重的心事。
“多想无益,待明日再去打听打听武馆的消息罢。”
想着,陆吾将背篓中的粗粮倒入米缸,寻来些柴火点燃壁炉,室内温暖。
被褥是鸡鸭鹅毛所制,棉花在山里头可算是稀罕货,可谓千金难求。
陆吾抱着被褥,闻着其上禽味,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陆吾早早的便去了玉京镇,寻一早市,吃了份杂粮粥,身子稍暖,适才在镇上闲逛。
走在玉京镇的街道上,陆吾感受到山民看向自己的目光发生变化。
昨夜的风波已经传遍小镇,山民们看向陆吾的目光或是敬佩,或是疏离。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关自己的事看看就行。
绝大多数山民便是抱着这个心态。
但仍有少数人不同。
例如眼前迎面走来的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
他背着满背篓的玉米,眼圈很黑,嘴角却是咧上了天。
瞧见陆吾,将背篓往地上一丢,便快步上前,一步搂住陆吾脖子,笑呵呵道:
“你小子,可以啊!”
“不知从哪儿整了个金腰蜂窝,给那杂碎蜇了个半死,太爽了!”
陆吾拍开他的手,摊摊手道:
“这可不赖我,他自己拿的,与我何干。”
青年捧腹大笑:
“对对对!他自己要拿的,与你小子没半毛钱关系。”
玉京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位于玉京山脉中心山脊上,周遭山脚山涧都坐落不少村庄。
同龄人不多,陆吾基本都认识,眼前的青年便是他的好哥们,名唤李聪明,家里是种地的。
李家长辈一家子大字不识一个,想自家出个聪明人,便给其取了这个名字。
自打认识陆吾后,李聪明不知脑中哪根筋搭错了,便非要同他上山。
但从今儿那玉米收成来看,应当是继承家业了。
李聪明笑完,凑近陆吾耳边,低声道:
“蜂窝掏完没,没掏完带我一起去呗。”
“你小子不怕死?金腰蜂窝你也敢掏?”
“你都敢掏我有何不敢?”
陆吾噎住了。
这能一样吗?
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推脱,陆吾当即转移话题,指着那装满玉米的背篓道:
“你说‘再去种地,便是狗’。’
“今儿怎得又去种地,自食其言?”
李聪明不语,嘴角咧得越来越高,歪着嘴,好似就等着陆吾问这句话。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本大爷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这些玉米,我一颗都没摘,都是黑瞎子摘的。”
“怎滴,厉害不!”
陆吾嘴角微抽:
“你是说...黑瞎子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
黑瞎子是黑熊的方言说法,山间不常见,视力不行,却很有攻击性,乃是庄稼汉的一大天敌。
李聪明昂着脖子叉腰,颔首道:
“正是如此!”
“咱家住田旁,夜间俺出门尿尿,便见玉米田中有一黑瞎子在掰着玉米。”
“它掰一穗夹在腋下,再掰一穗又夹,结果上一穗就掉了,忙活一晚上,最后只剩一穗。”
“俺便跟在其后,捡玉米捡到了天亮。”
陆吾感觉越听越魔幻:
“好好好!我信了。”
“所以你这些玉米怎么处理?”
李聪明瘪嘴:
“慢慢卖呗,咱家不是很缺钱。”
这话倒是真的,李聪明一脉世代农耕,乃是玉京镇上拥有农田最多亩的一户,种植作物品类繁多,昨夜买杂粮的米铺便是他们家供应的。
家里有钱?
陆吾当即眼咕噜一转,向他招招手:
“问你个事儿,回答好了带你去摸蜂巢。”
李聪明眼前一亮:
“快问快问,蜂窝我要最甜的蜜蜡!”
陆吾神秘一笑:
“你家中长辈,可曾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