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月华洒落山间,勾勒出如海浪般的亮银色波浪。
陆吾吃完蜂鹰,酒足饭饱,简单收拾一下,便拾起柴刀,就欲乘坐雕兄上山。
就在它马上要跨上雕兄的前一刻,兀地想起了什么,连忙来到蜂巢所在的石缝间,用柴刀斩下三分之一的赤灵芝,放入背篓。
给方师兄的报酬可不能忘!
这可是方师兄吊命的药材...
至于为何岳馆主不亲自出手搭救,陆吾觉得岳馆主应当由更深一层的考量。
将三两赤灵芝放入背篓后,陆吾便心念一动,沟通雕兄,跨上它那宽大的背脊,乘风而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陆吾很快便适应高空晚风的风压,睁开双眼,欣赏着山间夜色的美景。
于赶山人而言,最大的乐趣不是猜下一秒能采到什么山货那种开盲盒的新奇感。
最大的乐趣,应当是清晨于山顶迎着清风,看着白露朝霞初升,吸取紫气而专注习武。
应当是看着晚间的月华和星光点点,勾勒出大山森林那种壮阔而寂寥的美,对酒当歌。
就要比此时的陆吾,便有这么一般感慨:
要是能整点儿小酒便好了...
回头他就去蜂主哪儿捉几只工蜂泡酒去!
稍稍感慨片刻,须臾破空,雕兄便驮着陆吾来大到另一片山地。
此地也荒无人迹,山药年份大,药性好。
陆吾当即抄起稿子和柴刀,对着各类山药一顿挖挖挖!
当然,遵循赶山人‘采大留小’的规矩,山药是采了一茬又一茬。
今晚的收获有五斤川莓,一斤天麻,半斤重楼,两斤牛大力和一斤三两石斛。
天麻有剧毒,将之捣碎涂抹在柴刀或是箭头上,对赶山人捕猎大有帮助。
重楼,也叫七叶一枝花,能解百毒,赶山人必备。
石斛、牛大力,药性温和,滋补神器,给方师兄留着。
还有五斤川莓,用于发酵泡酒,嘎嘎香!
今晚没有采到特别有说法的山货,陆吾也并不气馁。
简单收拾一下,今晚他打算好好补个觉。
昨夜刚躺下便天亮了,真是卷到没边了。
刚唤来雕兄,便见其嘴里叼着根‘辣条’,啄得津津有味。
陆吾定睛一瞧,不由暗叹一句好家伙。
这辣条还不是普通辣条,竟然是一只烙铁头!
烙铁头,莽山原矛头蝮,头部呈三角形烙铁,毒性极强。
这是真辣条,吃得辣口。
那烙铁头剧烈反抗,却因雕兄羽毛坚实厚重,根本破不了防。
陆吾上前,看准时机,抓其七寸,取下毒囊,用布囊包起,丢入背篓。
方才他吃了蜂鹰后,得了好处,让他提起了打猎的想法。
山野猎物很多,有野猪,山鸡,野兔甚至山羊和獐子,都是一等一的好食材!
这烙铁头的毒囊,将之捣碎涂抹箭头,准头稍好,便能轻松捕猎。
思索间,雕兄也吃完了辣条,陆吾便乘雕兄返村。
今夜特别平静,既没有杀手,也没有混子,但陆吾还是不怎么放心。
他让雕兄于附近的山林间监视着他的屋舍,若瞧见有人鬼鬼祟祟靠近,便喊他起床。
雕兄点点头,将陆吾放下,振翅一飞,便隐没于朦胧的夜色当中。
一夜无话。
眨眼天蒙蒙亮,陆吾便早早的起了床,惯例洗漱一番,嚼上一口紫灵芝,将五斤川莓和一些天麻取出,川莓捣碎扔地窖里,兑上山泉,便等他发酵了。
玉京山脉的赶山人里头,还有一桩辛苦营生,叫“提桶夫”。
这活儿顾名思义,就是凭着一副铁脚板和对山路的熟悉,提着木桶深入山涧,寻那最清冽的泉眼,打满了再一步步提回村里贩卖。
一桶山泉水卖十枚铜板,刚够换顿糙米饭,挣的全是脚板底下的辛苦钱。
陆吾平日吃水,偶尔也会去村头冯婶摊上打一桶。
一桶水够他一人用上好几日。
奈何前几日存下的水,都被他拿去酿川莓酒去了。
见缸底空空,他便拎起桶子,出门打水。
陆吾提着木桶出了门,不稍片刻,便到了村口冯婶家前。
冯婶家一旁有一棚子,棚子下有一足有一人大的瓷碗缸,缸侧有一木梯,十分结实。
冯婶挺着个大肚子,躺在缸侧的躺椅下,摇着蒲扇,一副惬意的样子。
陆吾提着桶上前,咧嘴一笑:
“冯婶子,今儿个泉眼旺不旺?”
“给您送饭钱来喽!”
冯婶挑眉笑笑,却是不动弹:
“泉眼刚拾的,包新鲜!”
陆吾抄起一旁的木瓢子,盛起一瓢山泉,饮下一口:
“不错!鲜!”
冯婶子笑笑,又道:
“阿五呀,听闻您最近运势正旺,听说你踩泡猴屎都带灵芝香?”
“啥时候带上俺家那个榆木疙瘩也沾沾仙气儿,让他开开眼呗?”
陆吾摇摇脑袋:
“不可不可,我去的都是险峻的地儿,干的以命换药的勾当。”
“若大哥出了意外,您跟您孩子可咋整?”
冯婶子嘴角一僵,讪讪笑笑。
她顿了顿,又道:
“俺们家二丫也快到婚嫁年纪了,您看?”
陆吾盛好水,从怀中摸出十枚铜板递给冯婶,摇摇头道:
“冯婶您这说的什么话。”
“干我这行的,太危险了,不日便可能命丧山野,还是不拖累您们家二丫了。”
“况且,我卖山货所得那银子,交武馆学费去了,此事休要再提。”
话罢,陆吾不待冯婶多语,提着水桶转身离去。
那冯婶子瞧见陆吾走远,适才小声叨叨:
“败家玩意儿,二十两都够买两头大青骡咧!”
“武馆门槛精贵,摔断腿瞧你来我家借粮,我还借不借!”
“也不想想学武能有几个学成的,想必三个月后又是银子打水漂咯!”
“习了武又咋?衙门老爷咳嗽声,还不是得跪着听响!”
山魈天赋融合提升后,陆吾感知能力自是极佳。
隔着大老远地便将冯婶子的碎碎念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发出一声嗤笑,不去反驳。
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自己挣到银子这事儿为何会在村头传开。
这事儿除了李聪明,他谁也没告诉。
思来想去,陆吾只得猜测是山药张故意派人散布的传言,为的便是分散他习武的注意力。
然消息多了,便有脑子不灵光的人跳了出来。
正如陆吾提桶归家,便瞧见一旁灌木丛中隐约趴伏着两道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等着陆吾行至此处,欲要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