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卡塞尔的？”
路明非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芬格尔这副尊容，嘴角抽了抽。
芬格尔连连点头道：“如假包换！只不过最近……经济上有点小困难……”
路明非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几张美元，递给他。
“行吧，校友一场，别要饭了，去买套衣服吧。”
芬格尔接过钱，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兄弟！你人真好！以后有事报我名字！我罩你！”
“……”
“对了，你说的八年级是怎么回事？卡塞尔不是四年学制吗？”
“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
路明非盯着芬格尔那副理直气壮又略显心虚的表情，一时语塞：“……留级四年？”
“唉，说来话长……”
芬格尔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开始细数自己的光辉事迹：“大一挂了三门必修，大二执行部实习搞砸了，大三论文被诺玛判定抄袭，大四……”
说着，他突然精神一振：“但你看！我现在已经是卡塞尔历史上最资深的八年级前辈了！连校长见我都得递烟！”
“等等，”路明非打断他，“卡塞尔不是精英学院吗？怎么会允许一个学生留级这么久？”
“这个嘛……”
芬格尔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在新闻部混得风生水起，人称卡塞尔不死鸟！校长说过，每个学校都需要我这样懂得‘灵活变通'的人才。”
“其实留级也是有原因的……”
芬格尔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里：“介意抽根烟吗？”
“介意。”
“哦……”
芬格尔又将那支香烟塞了回去，“我在做一个关于校园食堂剩饭回收再利用的长期课题！”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混成这样的原因？”
芬格尔一脸严肃地点头：“科研是需要牺牲的！”
路明非默默把刚给他的美元又抽回来两张。
“哎哎哎学弟你这就过分了啊！”
路明非看了一眼芬格尔那从运动鞋中露出的脚趾头。
他想起古德里安教授跟他吹嘘过的卡塞尔辉煌历史。
再看看眼前这个活像流浪汉的学长，突然对未来的校园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他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改签去西伯利亚的列车。
“所以你现在……”
芬格尔立马便接过了他的话：“勤工俭学！我在新闻部负责挖掘校内八卦——比如学生会主席昨天又换了第几任女友啦，楚子航到底用哪个牌子的洗发水啦……”
顿了顿，芬格尔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凑到路明非耳边压低声音道：“学弟要不要买份《卡塞尔秘闻》？只要20美元！新生特惠价！”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从他包里抽走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翻开第一页就看到《震惊！狮心会会长与学生会主席不得不说的深夜密谈♡》的标题。
路明非啪地合上册子：“这什么鬼？！”
学生会主席他听说过，楚子航跟他说的，叫凯撒·加图索，男的，还是个大肌霸。
芬格尔搓了搓手，露出个似乎在哪见过的贱兮兮的笑容来：“艺术加工！都是艺术加工！”
话没说完，路明非已经转身离开。
“别走那么快啊学弟，还有这个！我开发的《卡塞尔生存指南》，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用最少的钱在校园里活下来！打个折卖给你，只要50美元！”
“20！不！10美元！”
嘈杂的广播声中，路明非正想赶紧远离芬格尔这个活宝，忽然余光瞥见那个常年关闭、铺着暗红色天鹅绒地毯的检票口，竟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一名身着墨绿色制服的检票员迈步而出，胸前悬挂一枚繁复而古朴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株半枯半荣的巨树。
检票员穿越整个大厅，所过之处旅客们不自觉地让开通道，他最终停在路明非面前，微微欠身。
“是路明非先生吧？”
检票员微笑着开口道，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优雅前伸，“请问我能看看您的车票么？”
身后突然传来芬格尔倒吸冷气的声音，“龟龟……上次用这个规格接人的时候还是……”
路明非在兜里掏了掏，将那本《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与夹在其中的车票递了过去。
检票员双手接过，看了眼车票，挥舞银色的剪刀，漂亮地一剪后还给路明非，“欢迎搭乘CC1000次特别快车，列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请问您是现在就出发，还是去贵宾室休息？”
还没等路明非回答，旁边突然伸来一只脏兮兮的手，捏着张皱巴巴的车票。
芬格尔挤了过来，嬉皮笑脸道：“我呢我呢？我也要上车！校长特意派我来接新生的！”
检票员低头看了眼芬格尔那张皱巴巴的车票，又抬头看了看他邋遢的造型，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但还是勉强保持着微笑。
“芬格尔先生，您的车票……确实是有效的。”
“不过按照校规，接新生的专员需要穿着正式服装……”
芬格尔大手一挥：“这就是我最正式的行头！”
说着，扯了扯自己破洞的墨绿色花格衬衣，“纯手工做旧，限量款！”
检票员深吸一口气，转向路明非：“路先生，请问您要和他一起上车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眼神中写满了“您完全可以选择拒绝”几个字。
路明非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芬格尔，又看了看检票员生无可恋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卡塞尔学院……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抽象。
于是路明非叹了口气：“一起吧。”
芬格尔立刻欢呼一声，一把勾住路明非的肩膀：“太性情了兄弟，你都这样了，那我还说啥了？到了学院我请你吃食堂！”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用我的剩饭回收课题经费！”
路明非有些不大想搭理他，转头看向检票员：“可以提前发车吗？”
“当然没问题，这点特权卡塞尔学院还是有的。”
检票员神情淡定地摸出手机拨打电话，“调整一下时刻表，CC1000次列车10分钟后发车，请前面的火车把铁轨给S级让出来。”
“那么路先生，请随我来。CC1000次快车已经准备就绪。”
检票员默默转身，领着他们走向那个神秘的检票口。
芬格尔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学弟别担心，有学长罩着你！这趟车上的免费香槟随便喝，我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