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他们...来了...“
镜中女子微弱的神念波动让张沿浑身一颤。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如墨，却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们是谁？“张沿低声问道，但镜中女子已经再次模糊，最终消散不见。
张沿握紧青铜镜，指节发白。中州使者只给了他三个月时间，而南离火山远在万里之外。若不能及时取得第四块碎片，等待他的恐怕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古传送阵...“张沿喃喃自语，目光转向后山方向。
次日深夜，月隐星稀。张沿施展障眼法制造自己仍在修炼的假象，悄然离开小院。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更加小心地避开巡逻弟子，向后山禁地潜行。
禁地入口处的石碑依然矗立，血红的“擅入者死“四个大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张沿深吸一口气，跨过界线。
按照青铜镜的指引，他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深入禁地。这里的树木更加扭曲怪异，枝干如同挣扎的人形，偶尔还能听到地下传来诡异的呜咽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禁锢在地底。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张沿来到一处被藤蔓覆盖的石壁前。青铜镜微微发热，镜面浮现出指示：“注入灵力，开启通道。“
张沿将灵力注入石壁上的几处特定位置，石壁顿时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洞内空气潮湿阴冷，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提供微弱照明。张沿谨慎前行，约百步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矗立着一座由七根石柱环绕的圆形平台，平台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
“这就是古传送阵...“张沿走近观察，发现平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无人使用。七根石柱中，有三根已经断裂，其余四根也布满裂痕，看起来岌岌可危。
青铜镜再次浮现文字：“南离火山，兑位石柱，注入灵力。“
张沿找到对应方位的石柱，将灵力缓缓注入。石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最终形成一个光幕，显示出一幅模糊的地图——那是一座喷发中的火山，岩浆如血般刺目。
“这就是目的地？“张沿咽了口唾沫。传送阵的状况看起来很不稳定，但眼下别无选择。
他站到平台中央，按照青铜镜的指示，将剩余灵力均匀注入四根完好的石柱。符文一个个亮起，平台开始震动，七根石柱同时发出刺目的光芒。
就在传送即将启动的瞬间，张沿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整个禁地！
“何人擅动传送阵？！“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雷霆般在溶洞中炸响。
张沿心头大震——这是青岚宗太上长老的气息！至少是金丹期的大能！
石柱的光芒已经连成一片，空间开始扭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破空而来，直取张沿咽喉！
“砰！“
金光击中张沿的瞬间，传送阵完全启动。他的身体被撕扯成无数光点，在空间乱流中颠簸旋转。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碾碎重组。
恍惚中，张沿看到青铜镜自动飞出，悬于头顶，洒下一片青光护住他全身。镜中女子影像前所未有的清晰，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焦急地说着什么。
“坚持住...运转《太虚衍道经》...“这一次，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张沿耳中。
张沿强忍剧痛，按照指示运转功法。奇妙的是，在空间乱流中，《太虚衍道经》的运行速度竟然快了十倍不止，大量空间能量被转化为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张沿感到身体猛地一沉，随即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他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这里是...“当视线终于清晰，张沿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赤红的岩石上。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声。抬头望去，一座巨大的火山矗立在天际，山顶喷发着浓烟和火光，将夜空染成暗红色。
“南离火山...“张沿挣扎着爬起来，检查自身状况。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身体奇迹般地没有严重伤势。只是丹田内的灵力几乎耗尽，青铜镜也光芒暗淡，显然在传送过程中消耗过大。
镜中女子再次浮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肤如凝脂，眸若星辰，眉心有一点朱砂，更添几分仙气。
“多谢前辈相救。“张沿恭敬行礼，“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如清泉击石：“我名月华，曾是太虚镜的主人。如今只剩一缕残魂寄于镜中。“
张沿心头一震：“月华前辈，您刚才说的'他们'是谁？为何要我快逃？“
月华神色一凝：“我感知到有强大的存在正在搜寻太虚镜的气息。你现在的实力太弱，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暂时安全了。南离火山有天然屏障，能干扰神识探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第四块碎片，然后离开。“
张沿点点头，取出青铜镜。镜面显示第四块碎片位于火山口内部，具体位置需要靠近后才能确定。
“火山口...“张沿望着远处喷发的火山，喉结滚动了一下。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接近活火山无异于自杀。
月华看出他的顾虑：“《九转金身诀》第二转可抵御凡火，加上《太虚衍道经》的护体灵气，短时间内应该无碍。不过...“
她忽然蹙眉：“我感觉到火山附近有其他修士的气息，而且修为不弱。“
张沿心头一紧：“是敌是友？“
“难说。但能来此地的，多半也是为了太虚镜碎片。“月华沉声道，“小心为上。“
休息片刻后，张沿开始向火山进发。随着距离拉近，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也越发刺鼻。奇怪的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太虚衍道经》运转得更加顺畅，吸收灵气的速度甚至比平时快了三成。
“火属性灵气浓郁之地，对混沌灵根反而是补益。“月华解释道，“你若能在此修炼一段时间，必能事半功倍。“
张沿尝试引导周围的火灵气入体，起初经脉如被火烧，剧痛难忍。但坚持运转几个周天后，痛感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最后汇聚于丹田。
“这是...火灵之体的雏形？“月华惊讶道，“没想到你悟性如此之高，竟能在这种情况下领悟火灵之体。“
张沿也感到惊喜。他发现自己对高温的耐受力明显增强，呼吸间也不再觉得空气灼热难忍。
行至山腰时，天色已亮。火山喷发的浓烟遮蔽了大半天空，阳光透过烟尘，将大地染成诡异的橙红色。张沿找了一处岩洞稍作休整，同时观察火山口的情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破空之声。张沿立刻收敛气息，隐蔽在岩洞阴影处。片刻后，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的平台上。
那是两男一女，皆着赤红长袍，袖口绣着金色火焰纹样。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傲气。他背负一柄赤红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烈阳宗的人...“月华的声音在张沿脑海中响起，“中州七大派之一，专修火系功法。那领头的小子至少是筑基中期修为，不可力敌。“
张沿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烈阳宗三人显然也是为太虚镜碎片而来，而且实力远超于他。
“林师兄，感应盘显示碎片就在火山口内。“其中那名女弟子手持一个金色罗盘，皱眉道，“但具体位置飘忽不定，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
被称作林师兄的男子冷哼一声：“定是那青岚宗的小子搞的鬼。莫长老传讯说他可能已抢先一步，让我们务必截住他。“
张沿心头剧震——莫天鹰竟然与烈阳宗有联系！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南离火山！
“那小子不过练气期，就算有太虚镜碎片相助，也不可能在火山内存活太久。“另一名男弟子嗤笑道，“说不定已经化为灰烬了。“
林师兄摇头：“不可大意。太虚镜乃上古至宝，即便残缺，也有莫测威能。我们分头搜索，一旦发现踪迹，立刻发信号。“
三人商议片刻，决定分三个方向向火山口推进。张沿暗自庆幸，若三人同行，他根本没有机会。
待三人走远，张沿才长舒一口气：“月华前辈，莫天鹰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月华沉吟道：“两种可能：要么他在你身上下了追踪印记，要么...“她顿了顿，“他体内也有太虚镜碎片，彼此之间存在感应。“
张沿心头一震：“莫天鹰也有碎片？“
“只是猜测。“月华轻叹，“太虚镜碎裂后，九块碎片散落各地。持有者之间会互相吸引，也会互相吞噬。这是宿命，也是劫数。“
张沿思索片刻，毅然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拿到第四块碎片。烈阳宗的人已经上山，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小心地沿着一条隐蔽的路线向火山口攀爬。随着高度增加，温度急剧上升，脚下的岩石烫得吓人。即使有了火灵之体的雏形，张沿也不得不频繁运转《太虚衍道经》来抵御高温。
接近火山口时，景象更加骇人。翻滚的岩浆如同沸腾的血池，不时喷发出数丈高的火柱。浓烟和有毒气体让视线变得模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青铜镜此时剧烈震动，指向火山口边缘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平台下方就是万丈岩浆，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
“碎片在那里！“月华的声音带着急切，“但必须小心，我感觉到有阵法守护。“
张沿观察片刻，发现平台上确实隐约有符文闪烁。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石头刚进入平台范围，就被突然出现的火焰屏障烧成灰烬。
“炎火阵...“张沿在藏经阁的典籍中见过描述，这是一种高阶火系防御阵法，筑基修士都难以强行突破。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是烈阳宗弟子的信号！
“不好，他们可能发现我们了！“月华急道。
张沿额头渗出冷汗。后有追兵，前有绝阵，进退两难之际，青铜镜突然自动飞起，悬于平台前方。镜面青光流转，竟开始吸收炎火阵的能量！
阵法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但青铜镜也因此光芒大盛，在昏暗的火山口格外显眼。
“快！我撑不了多久！“月华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
张沿不敢迟疑，纵身跃向平台。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平台的瞬间，一道赤红剑光破空而来！
“小贼找死！“林师兄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第二剑已经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张沿单手抓住平台边缘，另一只手伸向平台中央——那里嵌着一块青铜碎片，与他的镜子一模一样！
指尖触及碎片的刹那，整个火山突然震动起来。岩浆剧烈翻滚，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将天空染成血红色。
“你竟敢触动禁制！“林师兄脸色大变，顾不上攻击张沿，急忙后退躲避喷发的岩浆。
张沿趁机将碎片收入怀中，第四块碎片自动融入青铜镜。镜面光芒大盛，第四卷功法《太虚步虚术》涌入脑海——这是一门空间身法，练至大成可缩地成寸，瞬息千里！
与此同时，火山喷发更加剧烈，无数火石从天而降，整个山体开始崩塌。
“跳下去！“月华突然喝道。
张沿看向脚下翻滚的岩浆，难以置信：“什么？“
“相信我！《太虚步虚术》初成，加上火灵之体，你不会死！“月华的声音斩钉截铁，“留在上面必死无疑！“
身后，林师兄已经稳住身形，正杀气腾腾地冲来。张沿一咬牙，纵身跃入岩浆！
炽热。痛苦。窒息。
这是张沿跳入岩浆后的第一感受。即使有初成的火灵之体和《太虚衍道经》护体，岩浆的恐怖高温也几乎瞬间将他吞噬。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怀中的青铜镜突然爆发出一股清凉的能量，形成一个气泡状的保护罩，将张沿包裹其中。保护罩外是沸腾的岩浆，内部却清凉宜人。
“顺着岩浆流动的方向游！“月华指引道，“火山底部应该有一条地下河，那是我们的生路！“
张沿强忍剧痛，按照指示在岩浆中潜游。保护罩不断被高温侵蚀，随时可能破裂。他的皮肤已经开始起泡，头发、眉毛都被烧焦，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不断前进。
终于，在保护罩即将崩溃的前一刻，张沿冲出了岩浆区域，落入一条湍急的地下河中。冰凉的河水让他灼伤的皮肤一阵刺痛，但也带走了大部分高温。
河水将他冲入一个地下溶洞，最终抛在一片浅滩上。张沿精疲力尽地爬上岸，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我们...活下来了...“他沙哑地说道，声音因为吸入高温气体而变得嘶哑。
月华的影像从镜中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不仅活下来了，你还因祸得福。《九转金身诀》在极端环境下突破到第二转，火灵之体也真正成型了。“
张沿内视自身，发现确实如此。丹田内的灵力更加凝实，经脉中流淌的灵力带着淡淡的红色，那是火属性的标志。更神奇的是，体表的烧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更加坚韧，隐隐泛着淡金色光泽。
“烈阳宗的人肯定以为我们死了。“张沿勉强坐起身，“现在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返回青岚宗。“
月华却摇头：“不可。莫天鹰既然能预判我们的行动，说明他要么在你身上下了追踪印记，要么体内真有太虚镜碎片。无论哪种情况，回青岚宗都等于自投罗网。“
张沿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前辈说得对。但中州使者只给了我三个月期限，若逾期不归...“
“比起送命，违约算什么？“月华冷笑，“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修炼，同时研究新得的《太虚步虚术》。有了这门空间身法，保命能力将大增。“
张沿环顾四周，发现溶洞深处有一条通道，不知通向何方。他挣扎着站起来，决定沿着通道寻找出路。
“月华前辈，您对'他们'知道多少？“一边走，张沿一边问道，“就是您警告我要小心的那些人。“
月华的神色突然变得复杂，沉默良久才道：“那是一群自诩为'天道守护者'的疯子。千年前的'太虚之劫'，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