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下巢的空气依旧污浊。
阿尔贝托早早出了门,踏着布满油污的街道,快步走向工厂。
他边走边盘算着他的工时能换来多少糊口的合成淀粉和妹妹需要的药品。
突然,一只熟悉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阿尔贝托头都没回,反手一拳就捣在身后那人的肋下,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对方吃痛。
“哎哟......痛!我错了,大哥手下留情!”
米尔夸张地弯下腰,龇牙咧嘴地揉着肚子,随即又凑上来:
“露西娜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
阿尔贝托猛地甩开米尔搭上来的胳膊,怒视着他:
“前天你到底带她去哪野了?!”
米尔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我带她去上巢逛了逛。”
“什么?!”
阿尔贝托被对方这话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米尔做事有点不考虑后果,但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到这种地步!
没有通行证溜进上巢?被PDF巡逻队抓住,当场击杀都是轻的!想想露西娜差点因此......
阿尔贝托感到一阵后怕。
他猛地推开米尔,拉开几步距离,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警告你,米尔!再敢带我妹妹做这种危险的事,你就给我滚远点!永远别靠近她!”
米尔早就料到他会炸毛,连忙又黏上来,胳膊死死箍住阿尔贝托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解释:
“哎呀,别急嘛,听我说完。安全得很!我托我那个在PDF当小队长的舅舅,搞到了两张临时通行证!你看我像那种带着露西娜去送死的傻子吗?”
听到有通行证,阿尔贝托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但怒火仍然未消。
“不是像,我有时觉得你就是傻子!而且,你们......你们居然都不带上我!”
米尔挠挠头,嘿嘿干笑两声,有点尴尬:
“通行证我就只搞到两张,而且那天你不是说有事去不了吗?”
阿尔贝托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警告道:
“臭小子,我警告你,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我会打断你的腿!”
米尔立刻反驳道:
“凭什么?你个当哥哥的管得也太宽了吧?”
“就凭我是她哥!”
说完,阿尔贝托自己也怔了一下。
米尔的话戳中了他,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在很多事情上都会不由自主地替露西娜做决定,在他眼里露西娜依旧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但是一想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
晚上,结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阿尔贝托回到家中。
阿尔贝托看到母亲佩娜正跪在角落里那个帝皇小圣像前,低声而虔诚地祈祷着。
这是母亲的习惯,每次露西娜生病,她都会这样祈求帝皇的怜悯。
他轻轻推开露西娜的房门,昏黄的灯光下,妹妹依旧躺在床上。
他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温度比早上的时候更高了!烫得吓人!
露西娜没有像往常那样醒来,她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而微弱。
他轻轻晃了晃露西娜肩膀:
“露西娜,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露西娜没有回答,双眼依旧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
阿尔贝托的心猛地一沉,他冲出房间,声音带着惊慌:
“母亲,露西娜她昏过去了!烧得很厉害。我去找医生,您看着她。”
佩娜闻言,跌跌撞撞地冲进女儿房间,看到女儿的模样,眼泪瞬间涌出:
“快去!快去把乔兰医生请来!阿尔贝托!”
......
阿尔贝托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气喘吁吁的乔兰医生拉回了家。
乔兰医生仔细检查了露西娜的状况,面色凝重。
他沉默地从破旧的医疗箱里取出几支药剂,小心地注射进露西娜的静脉。
过了好一会儿,昏迷中的露西娜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看到妹妹似乎好转,阿尔贝托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
“乔兰医生,她没事了吧?”
乔兰医生没有立刻回答,他示意阿尔贝托跟他到屋外,轻轻关上了房门说道:
“你妹妹这种情况很危险,这种昏迷以后可能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
阿尔贝托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乔兰摇了摇头:
“不是普通的病。是基因缺陷,你也知道,我们下巢这种地方,辐射、污染、劣质的食物和水,生下来的孩子很多都带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阿尔贝托脸色很难看,虽然早有预感,但在听到答案时依旧还是感到一阵绝望。
“不过......”
乔兰医生话锋一转:
“也并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听见这话,阿尔贝托猛地抓住乔兰医生的胳膊,连忙问道:
“什么方法?!乔兰医生,求您告诉我!只要能救露西娜,我什么都愿意做!”
乔兰医生看着年轻人眼中的急切,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托人,从顶巢带一些专门治疗你妹妹这种病的基因药。”
阿尔贝托激动地按住乔兰的肩膀:
“真的吗?乔兰医生,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乔兰摆摆手:
“只是......价格可能会有点贵。”
只要能救回露西娜,阿尔贝托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多少钱?!您说!多少钱我都想办法!”
乔兰叹了口气说道:
“12万。”
这个价格对于阿尔贝托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每年的收入也只不过2万块,扣去各种开支后几乎所剩无几,家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连个零头都不够。
这么多钱,他根本掏不出。
“乔兰医生能便宜一些吗?”阿尔贝托的声音中带着哀求,“您知道我家的情况......”
乔兰收拾好了药箱,无奈地摇摇头:
“孩子,这钱不是我要的。是顶巢那些药剂的价格,还有打通关节的费用。”
他拍了拍阿尔贝托的肩膀,准备离开。
阿尔贝托一把拉住医生的手臂,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绝:
“好!乔兰医生,您等我凑齐钱!求您一定想办法救我妹妹!”
送走医生,阿尔贝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十二万!天文数字!
他辛苦积攒多年,也只有一万左右的积蓄。
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这笔救命钱,他脑子里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去做下巢的黑活。
走私违禁品、替人消灾、甚至深入底巢去寻找某些人或东西......
这些游走在法律和死亡边缘的勾当,非常危险,但也只有它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带来足以改变命运的巨额报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