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的做空报告，像一颗深水炸弹。
它引爆的，不仅仅是META的股价，还有贾天越的怒火。
许诺很清楚，自己戳中的，是一个科技暴君最敏感的神经。
他预料到了报复。
但他没想到，报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无声无息。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周岚。
那天早上，她正准备召开晨会，却发现自己用来投影公司核心数据的笔记本电脑，蓝屏了。
屏幕中央，没有错误代码，只有一行小小的、像是有人远程打出来的字：
“周小姐，你上周去体检，血脂有点高，记得按时吃药。”
周岚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那份体检报告，她只在自己的加密邮箱里看过。
紧接着，是林舟。
他正在和季老视频通话，请教一个表演上的问题。视频突然卡顿，然后，他的手机相册被自动打开，一张他大学时期，因为喝醉酒而男扮女装的“黑历史”照片，被放大到了全屏。
季老在视频那头，沉默了。
再然后，是顾千雪，是公司的财务总监，是所有核心的高管……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电子设备上，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收到了来自某个“数字幽灵”的“亲切问候”。
恐慌，开始在净化者公司内部，无声地蔓延。
对方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上帝，洞悉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秘密。他没有直接攻击，但他用这种方式，在传递一个清晰的信号：
我可以随时，毁掉你们每一个人。
“这是警告。”会议室里，许诺看着脸色发白的一众高管，语气却异常平静，“贾天越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告诉我们，在数字世界里，他就是规则。”
“那我们怎么办？”周岚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力感，“报警吗？没用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跟这种级别的对手打信息战，我们公司的防火墙，就跟一层纸没什么两样。”
“不。”许诺摇了摇头，“我们不跟他打。”
他抬起头，看向周岚。
“周总，还记得我们之前尽职调查时，那几个工程师提到过的一个名字吗？”
周岚愣了一下，随即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搜索。
“你说的是……艾萨克·费曼？”她念出了那个名字，“META的前任首席安全官，三年前因为‘个人原因’离职，现在处于半隐退状态。传闻，他是唯一一个，在技术上，敢当面和贾天越叫板的人。”
“对。”许诺点了点头，“把他给我找出来。”
“这个人性格很孤僻，几乎不用任何社交媒体，而且……”
“没有而且。”许诺直接打断了她，“周总，我相信你的能力。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告诉猎头，预算，上不封顶。”
“现在，能对抗一个幽灵的，只有另一个更强大的幽灵。”
……
三天后，美国，俄勒冈州，波特兰郊外的一座农场里。
艾萨克·费曼，一个看起来像个普通农夫的中年男人，正穿着格子衬衫，在修理他那台老爷拖拉机。
他曾经是硅谷最顶尖的白帽黑客，是META帝国数字城墙的总设计师。
三年前，他因为无法忍受贾天越滥用他亲手建立的系统，去操控和窥探用户，而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选择了离开。
他以最原始的方式，切断了自己和那个数字世界的一切联系。
他以为，他自由了。
直到，一部没有任何来电显示的加密手机，被一个快递员，送到了他的农场门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
只有一段录音。
那是三年前，他在贾天越办公室里，与贾天越争吵的最后一段录音。
“贾！你正在建造的不是未来！是一个完美的、所有人都无法逃脱的数字监狱！”
“艾萨克，我的朋友，”录音里，是贾天越那充满了蛊惑性的声音，“监狱和天堂，区别只在于，管理者是谁。”
录音结束了。
艾萨克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一个完全匿名的地址。
信息里，没有任何文字。
只有一个链接，指向一篇《华尔街日报》上关于浑水做空META的深度报道。
和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监控画面的截图。艾萨克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现在所住的农场大门，而截图的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艾萨克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那个他试图逃离的“数字监狱”，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曾经的老板，在警告他，离这场浑水远一点。
就在他准备把手机砸掉时，手机再次震动。
是另一条匿名信息。
“他们能找到你，我也能。我知道你想亲手拆掉你建造的监狱，但你缺少一把‘钥匙’，去打开那扇最坚固的大门。”
“现在，我把钥匙，递给你。”
“我负责在外面，把动静搞得越大越好。你，负责在里面，找到那颗能彻底摧毁‘上帝计划’的，银色子弹。”
“合作吗？”
艾萨克看着这条信息，沉默了许久。
他走到拖拉机旁，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台老旧的、经过重度改装的、无法被任何信号追踪的笔记本电脑。
他已经三年，没有碰过它了。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开电脑，十指，重新放在了那熟悉的键盘上。
然后，他用那部加密手机，回了两个字。
“Talk is cheap. Show me the code.”
（废话少说，亮代码。）
……
巴黎，快捷酒店里。
许诺的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一行简单的绿色代码，在屏幕上跳动。
许诺笑了。
他知道，他找到了那个能对抗上帝的，另一个“上帝”。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硅谷META总部的贾天越，正准备召开一场旨在稳定军心和股价的紧急视频会议。
他打开自己的私人电脑，却发现，电脑桌面，被人换成了一张图片。
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关于他那个被称为“上帝计划”的，项目核心架构图。
图片的右下角，还有一行用代码写的小字。
“You are being watched.”
（你，正在被监视。）
贾天越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铁青。
那种作为“猎人”的自信，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己变成了“猎物”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意识到，那个来自东方的导演，带来的，不仅仅是舆论的麻烦。
他，还带来了一个，能撬开他所有秘密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