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诺,坐着那辆,由恒太地产赞助的,崭新的保姆车,回到净化者传媒那间,窗明几净的顶层办公室时。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那场,充满了牛粪、垃圾袋和神经病的,“草台班子”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他,将洗去身上,那股,“烂片”的泥石流气息。
重新,做回一个,纯粹的,高雅的,有追求的,艺术电影导演。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那份,被他,亲手,复刻出来的,最初的梦想——《缝纫机上的舞者》。
他,召集了,他那支,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核心团队。
周岚、林舟、顾千雪、季山、王大炮、刘波……
准备,进行,第一次,正式的,剧本围读会。
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肃穆。
许诺,翻开剧本,开始,深情地,讲解着,女主角,在九十年代的工厂里,那细腻的,充满了挣扎、痛苦与希望的,内心世界。
然而。
他,很快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他的团队,他那些,曾经,能精准领会他每一个“骚操作”的,得力干将们。
此刻,看着这份,正常的,深刻的,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剧本。
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极其相似的,困惑与茫然。
——他们,好像,听不懂了。
“老板……”第一个,提出问题的,是首席摄影师王大炮。
他,指着剧本里,那段,关于“女主角在月光下,孤独地,踩着缝纫机”的描写,皱着眉说。
“这段戏……是不是,太平淡了点?”
“你看,咱们要不要,给她,加点烟花特效?或者,让她,一边踩,一边,来个七百二十度托马斯全旋?这样,镜头,才更有,冲击力嘛!”
“对!对!”首席特效师刘波,也立刻,附和道,“王哥说得对!而且,老板!她踩的那台缝纫机,能不能,也给它,加点戏?”
“比如,踩着踩着,‘咔咔咔’,变形了!变成一个,两米高的,缝纫机金刚!然后,再跟女主角,来一段,浪漫的,人机共舞!这,才叫,工业朋克啊!”
连,最懂商业的周岚,都提出了,她的“专业”意见。
“老板,剧本,很有深度,我很喜欢。”
“但是……它的商业爆点,在哪里?我们,这次,还搞不搞‘全民选角’了?或者,让女主角,也去,公开补个税?再不行,咱们,把缝纫机,也拿去,公开拍卖一下?”
许诺,的嘴角,开始,抽搐。
他发现,他的团队,好像,已经被他自己,给,彻底“玩坏”了。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更可怕的是。
他发现,回不去的,好像,不止是他们。
还有,他自己。
当他,重新,拿起这份,纯粹的剧本时。
他的脑子里,竟然,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疯狂地,冒出,各种,他最鄙视的,网文的,烂俗套路!
他,看着剧本里,女主角,被车间主任,无情打压的情节。
他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一声令下!十万缝纫机工,齐齐下跪!恭迎,纺织女神,归位!】
他,看着,女主角,在昏黄的灯光下,默默努力,画着设计图的情节。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的,竟然是: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为梦想而奋斗,‘神级缝纫机系统’已激活!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恭喜宿主,获得‘永不卡线缝纫机’一台!‘无限布料’一匹!】
他,看着,女主角,辛辛苦苦设计的衣服,被富家女同事,无耻抄袭的情节。
他的脑子里,回荡的,竟然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待我学成归来,必让你,身败名裂!】
……
许诺,惊恐地,放下了剧本。
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
在经历了,那么多“烂片”和“骚操作”的洗礼之后。
他,那颗,曾经,属于艺术家的,纯粹的,创作之心。
已经被,各种,他自己,都瞧不起的,“套路”,给,彻底,污染了。
他,病了。
而且,病得,比他净化过的,任何一个病人,都,要严重。
在“净化”自己之前,他,根本,无法,去拍摄《缝纫机上的舞者》。
于是。
他,做出了一个,比之前,所有决定,都更疯狂,更神经病的,决定。
他要,给自己,动一场,最大,也最彻底的,“手术”。
他要,用一种,最极端的,“以毒攻毒”的方式,来完成,一场,属于他自己的,“自我净化”。
他,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整整二十四小时。
然后,写出了一个,堪称“网文套路博物馆”的,究极缝合怪剧本。
剧本的名字,就叫——
《重生之我在都市当神医赘婿兵王顺便开直播鉴宝系统》
然后,他宣布:
这部电影,将由他,亲自,主演!
导演,将由,他最信任的,也是,最懂“烂片美学”的,王大炮和刘波,联合执导!
至于,投资人……
他,只是,在他那个,已经,快要变成“天庭工作群”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简单的消息:
【天庭的各位,有新项目了。一个,全新的,可以,快速,积累‘功德’的,机会。先到,先得。】
三秒钟后,他的手机,就因为,收到的转账信息太多,而,卡机了。
……
一周后。
《重生之我在都市当神医赘婿兵王顺便开直播鉴宝系统》,正式,开机。
开机现场,就在净化者传媒楼下的,一个,普通的,居民楼里。
许诺,穿着一身,从拼多多上,九块九包邮买来的,极其不合身的,地摊迷彩服(兵王回归都市标配),站在镜头前。
他的对面,是,友情客串“看不起男主角的恶毒丈母娘”的,影后张曼。
而导演椅上,则坐着,第一次,当导演,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王大炮和刘波。
王大炮,拿起一个大喇叭,用颤抖的声音,喊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Action”!
许诺,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更加荒诞,也更加,令人绝望的,一幕。
然后,他,对着,那位,正准备,用“琼瑶式哭丧脸”来鄙视他的,影后丈母娘,说出了,他,身为“赘婿兵王男主角”的,第一句,充满了“王霸之气”的,台词:
“妈。”
“这三年来,我在咱家,给您洗的,八百多双袜子,还……”
“……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