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丰国神社」。
子时已过。
数道血色剑气划破血泊,直直袭向李武。他用【人剑·饿者骷髅】艰难格挡,身上还是被斩出伤口。
左手握住「阿波罗V4」随意开火,子弹沿着命运的红线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命中了望月骏岳的骨铠。
“诅咒黑炎!”
就算引爆子弹也无法伤到望月骏岳。
物理攻击不管作用,只能靠魔法攻击了……
李武向着望月白云斋大喊,“老爷子,你快说点什么啊!”
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脸苦相,“吾要说什么?”
“一般这时候都要嘴遁说些你们父子间的美好回忆,然后他就会苏醒过来,痛哭流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吔!”
李武话未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剑气掀翻。
望月白云斋的枯木般的脸皱在一起,“吾……吾想不到……”
“你们平时在家怎么相处的?!”李武感觉自己快被干散架了。
望月白云斋终于开始行动,闪身来到望月骏岳身前。
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喊:“【我爱你】!!!”
望月白云斋苍劲的拳头轰出,正面攻向望月骏岳的腹部。
他的拳头因为白骨铠甲的骨刺而血肉模糊。
“柳生新阴流奥义”还真取到了作用,望月骏岳的眼神回复清明。
“……老爹?”
李武边吃下九鬼千早用「御合米」做的饭团边吐槽,“你们望月家……都是这么交流的嘛,怪不得你儿子女儿都不听你的呢,哈哈!”
“咳、咳!”他立刻得到了报应,笑的时候米粒呛进了气管,开始剧烈的咳嗽。
李武因为自己的笑话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一旁的壬生新四郎不敢参与这种规模的战斗,只敢在这时上前拍拍李武的后背。
“老爹!你快走,不要管我了!”恢复神智的望月骏岳劝告白云斋。
望月白云斋怒斥,“你在说什么呢,身为人父怎么可能丢下孩子逃走!”
“来不及了……”望月骏岳短暂打开骨铠的防御,白骨中间空空荡荡,他的血肉之躯只剩下一颗头颅被白骨铠甲保护。
望月白云斋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里满是泪水,“老三……何以至此啊!!!”
是啊,望月骏岳也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与家里人产生隔阂的呢。
可能是和岛左近的那次「真剑对决」。
当刀刃切入真实的皮肉,他意识到,望月家错了。
武道,是介于生死间的道路。
望月家遵从的“活人剑”理论,实在太幼稚、太天真、太不尊重那些赌上性命和人生战斗的武者。
如果不死人的战斗也是武道,那刀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从那晚回来,望月骏岳就再也无法接受「望月门」的武道修习,这不是他追求的武道。
他是这个望月家里的怪胎。
所以,
关原之战前,收到岛左近的邀请信,望月骏岳果断离家出走,作为客将与他并肩作战。
于是,望月骏岳见到了“人间地狱”。
他和岛左近在士兵中无人能挡,甚至仅是他们这一支部队,就阻挡了东军数天。
到处是鲜血,就和现在一样。
因为数位大名的叛变,西军败退。战到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岛左近。
他身上的“当世具足”盔甲早已破烂,甚至还捡起尸体的盔甲叠穿;刀刃也已经卷口,似乎葬身沙场是他的结局了。
东军追击的铁炮部队赶到,枪林弹雨中,岛左近使用了鬼神像「修罗杀神」。
【终景·修罗神降】。
他看着岛左近如同鬼神降世,转瞬间解决了全部追兵。
“岛左近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被人救下,但他却有些恼怒。他突然觉得生命似乎也没有多么高贵,为了武道拼上性命也成了笑话。
“骏岳阁下,使用这座鬼神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很快就会死去,请让我将这些托付于你!”
鬼神像「修罗杀神」、鬼刀【饿者骷髅】以及丰臣家长子丰臣鹤松复活的秘密。
然后岛左近被一只巨大的手攥住,拉入了“地狱之门”。
接过岛左近的遗物,望月骏岳却兴奋得不行。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获得强大的能力——这不正是他所追求的武道吗?
可惜战争很快就结束了,望月骏岳回到京都,看着这座皇城里安逸的人们,他心里非常的不爽。
“这座平静的城,真让人想要彻底摧毁掉……”
正如同向平静的湖面投掷石子,他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每个月穿上关原之战中的铠甲,杀死一个好吃懒做的浪人。
这能让他找回身处战场时的心情,那种危机四伏、时刻停留在生死边缘、用刀刃切入皮肉的感觉。
……
“老爹,我……我是一个怪胎,在杀过人后我就再也无法放弃这种快感了!”
可能是被长期操控身体,用旁观的视角思考了很多;也可能是自知死期将至,他的修罗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望月骏岳在父亲面前忏悔,把一切的经过都坦白出来,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望月白云斋老泪纵横,他不顾铠甲上的骨刺,用力地拥抱住了自己的小儿子。
“老三……若是我能早点倾听你讲这些,至少……”
他想,如果当初老三真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也只会呵斥这是歪门邪道吧。
他真的能改变什么吗?是杀死这个儿子,还是把他囚禁在家中一辈子?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放纵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直到有天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然后他再带着儿子以死谢罪,于事无补。
“至少能让你不要这么的孤独。”他抱住儿子僵硬的白骨。
……
“咳、咳……看来终于又和解了一场家庭纠纷啊,虽然晚了点。”
李武终于咳出来那颗大米,“淦,九鬼千早怎么又没煮熟!”
就当他以为今晚一切终于结束时,眼角亮起一片火光。
黑夜宛如白昼。
糟了,罗德他们还在神社里……是谁点燃的炸药?
来不及细想,李武抬起手甲。白云斋被望月骏岳挡住,罗德又还在神社里,他只能将壬生新四郎拉入“永夜”领域。
他只能这样规避爆炸。
今晚,子时已过。
东山「丰国神社」还是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