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寻访天下高手的诏书,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大汉疆域激起层层涟漪。
各州郡的驿站外,张贴诏书的告示栏前总是围满了人。识字的书生摇头晃脑地念着,不识字的百姓便竖着耳朵听,议论声此起彼伏。
“皇子要找天下第一高手做师傅?这可真是新鲜事!”
“依我看,八成是找不到的,哪有什么真能‘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
“那可不一定!听说辽东有位公孙瓒将军,麾下白马义从所向披靡,说不定他就是高手呢?”
“还有那西凉的董卓,据说力能扛鼎,算不算?”
议论归议论,还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有自认武艺不错的武夫,揣着几分侥幸赶来洛阳;有想借机攀附权贵的江湖骗子,也装模作样地前来应召;更有一些隐居的老武者,被“国士”的名号与皇恩打动,动了出山的念头。
负责筛选的官员忙得焦头烂额,每日都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可多数人要么是花拳绣腿,要么是故弄玄虚,真正有实学者寥寥无几。
消息传回宫中,刘辩并不意外。他知道,真正的顶尖高手,绝不会轻易为名利所动。
这日,杨彪前来授课,见刘辩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上面圈点着辽东、西凉、荆襄等几处地方。
“皇子在看什么?”杨彪好奇地问。
“太傅请看。”刘辩指着地图,“辽东公孙瓒,西凉董卓、马腾,荆襄黄忠、甘宁……这些地方多产勇将,或许真有诏书能请到的人。”
杨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皇子竟连这些边地人物都知晓?”他哪里知道,刘辩脑中装着的,是整个三国的英雄谱。
“只是听宫中侍卫闲聊时提起过。”刘辩含糊带过,“不知太傅觉得,这些人中,谁最有可能应召?”
杨彪沉吟道:“公孙瓒虽勇,却一心在辽东经营,恐难离境;董卓狼子野心,若召他入京,无异于引狼入室;马腾久居西凉,与朝廷若即若离;至于黄忠、甘宁之流,如今怕是还只是无名之辈……”
正说着,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启禀皇子,负责筛选高手的李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刘辩精神一振:“快请他进来。”
李大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臣,此刻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与困惑,见到刘辩便躬身道:“皇子殿下,今日应召者中,出了个奇人!”
“哦?奇在何处?”刘辩追问。
“此人自称‘王越’,说是辽东来的。”李大人道,“下官让他展露武艺,他却只说‘不必试,若陛下与皇子信不过,自可遣高手来试’。下官本以为他是骗子,可刚派了三个军中好手去试探,结果……结果三个壮汉,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轻轻推倒了,连伤都没受。”
王越?
刘辩心中猛地一跳!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人!王越,东汉末年的剑术大师,史书记载他“为人少言寡语,剑法卓绝,曾为汉桓帝、汉灵帝的剑师”,更有“天下第一剑客”之称!据说后来的曹丕,都曾向他的弟子学习剑术。
没想到,诏书真的把这位大神给请来了!
“他现在何处?”刘辩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故作平静地问。
“就在宫门外候着。”李大人道,“下官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皇子。”
“快!”刘辩站起身,“快请他进来!不,朕要亲自去迎!”
杨彪连忙拉住他:“皇子身份尊贵,不必如此。”
“太傅,”刘辩看向他,眼神郑重,“真正的国士,值得这份礼遇。”
说罢,他提着衣袍,快步向宫门走去。小小的身影,步伐却异常急切。
宫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面容普通,身形中等,腰间别着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剑,就像个随处可见的行脚商人。可他往那一站,却有种说不出的沉稳,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正是王越。
刘辩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没有丝毫皇子的架子,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晚辈刘辩,久仰王先生大名。”
王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这位年幼的皇子会亲自来迎,更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草民王越,见过皇子殿下。”
“王先生不必多礼。”刘辩笑道,“父皇的诏书,想必王先生已经看过了。不知王先生愿不愿意留下,做我的师傅?”
王越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四岁,却眼神清亮、举止得体的皇子,沉默片刻,缓缓道:“草民自幼习剑,不求名利,只求剑道精进。若殿下是真心向学,而非一时兴起,草民愿一试。”
“晚辈是真心的!”刘辩语气坚定,“我想学的,不只是剑术,还有王先生的那份沉稳,那份面对风雨的从容。”
王越眼中的讶异更甚,他忽然拔出腰间的铁剑,剑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只见他剑尖上,正挑着一只刚刚飞过的麻雀,而那麻雀,竟毫发无伤,只是吓得瑟瑟发抖。
“学武,先修心。”王越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殿下若能做到心无杂念,持之以恒,草民便倾囊相授。”
刘辩心中大喜,知道王越这是答应了。他再次拱手:“请王先生随我入宫,晚辈这就去禀报父皇,为先生置办住处。”
王越微微点头,跟在刘辩身后,走进了这座象征着大汉权力中心的宫城。
阳光穿过宫墙的飞檐,将两人的身影拉在一起。一个是心怀天下的少年皇子,一个是隐于市井的绝世剑客。
他们的相遇,注定将为这风雨飘摇的汉末,添上一笔不一样的色彩。刘辩知道,自己的习武之路,从此刻正式开启,而这,也是他夯实根基,对抗乱世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