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数十根即将射中老妇人的绣花针,也不知被什么力量所引动,竟在半空中诡异地拐了个弯,改变了方向。
“唰唰唰唰——!”
一阵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所有的毒针,尽数没入了旁边一根坚硬的红木廊柱之中,力道之大,竟只留下数十个深不见底的细小针孔!
死寂。
揽月台上一片死寂。
前一刻还充斥着悠扬丝竹与宾客谈笑的雅致氛围,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而温热的血腥气,与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欲呕。
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邻桌的贵族,还是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侍者,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独孤雁那双英气的黑眸,此刻也瞪得滚圆。她的小嘴微张,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的男人……竟然只用了一招,就废掉了一名五环魂王?!
而千仞雪的心中,则闪过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惊讶念头。
他……动手居然还能有活口?
她已经下意识地认为,在方原的刀下,不应该存在“受伤”这个概念。
刀下生,刀下死。
这个老管家能保住一条命,简直可以说是这位“义父”大发慈悲了。
全场,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是时吒。
他看着单膝跪地,用手肘撑着地面,死死咬牙忍着剧痛,浑身都在颤抖的福伯,又看了看那根深嵌着数十根绣花针的廊柱,一张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瞬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冷汗,如同溪流一般,从时吒的额角滚落。
他不是纯粹的废物。
能在这种权贵世家中成长起来,眼力见还是有的。
一招!
仅仅只是一招,便废掉了家族中最强的魂王。
甚至,对方连座位都未曾离开过!
眼前这个白衣男人,其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扑通”一声。
前一刻还桀骜不驯的时家大少爷,竟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脸上所有的愤怒与怨毒,都在此刻化为了最极致的恐惧与谄媚。
时吒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方原的方向,拼命地磕头。
“前辈!前辈饶命!”
“是小子我有眼不识泰山!”
“是小子我瞎了狗眼,冲撞了前辈您啊!”
他指着指着那个还在竭力忍耐,不肯发出一声哀嚎的福伯,大声骂道:“你这条老狗,爷爷曾救过你的贱命,你居然不识好歹敢怂恿我,冒犯前辈的虎威!”
骂完后,时吒又开始对着方原磕头:“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我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啊!”
为了活命,时吒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忠心耿耿的管家身上。
他见方原依旧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心中更是惶恐,连忙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中,掏出了一张紫金色的卡片,高高举过头顶。
千仞雪适时介绍道:“此乃公输银行的储蓄卡,可以凭卡取出银行里的金魂币。”
“前辈!为表歉意,小子愿意……愿意赔偿您五万金魂币!只求前辈能饶我一条狗命!”
“而且……而且像前辈您这等实力通天的强者,若是愿意,我时家……愿奉您为客卿长老!每年供奉任您开价!”
另一边,时吒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更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条最怨毒的毒蛇,在疯狂地咆哮。
杂种!
狗杂种!
你给老子等着!
只要今天能活下来,等我回了家,我一定要告诉我爷爷!
让他调集府中所有高手,把你碎尸万段,抽筋扒皮!
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时家的下场!!!
整个揽月台,都回荡着他那砰砰的磕头声,以及福伯那渐渐微弱下去的哀嚎声。
方原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闹剧。
直到时吒磕得额头都见了血,方原才缓缓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不大,却让时吒浑身一激灵,立刻停下了动作,像一只等待宣判的鹌鹑,紧张地望着方原。
方原笑了。
那笑容,温和依旧,甚至还带着一丝暖意。
“赔偿?”他轻声说道,“大可不必。不过……”
他话锋一转。
“我对你时家府上,倒是颇有几分兴趣。不知时少爷,可否愿意为我带路,让我前去拜访一下?”
时吒闻言,先是猛地一愣。
去……去我家?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是我的话打动他了?他真的对客卿长老的位置动心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对!一定是这样!
他实力再强,终究也只是一个人!
在这天斗帝国,想要混得风生水起,就必须有大家族作为靠山!
我时家,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当然,他的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丝疑虑。
可……万一,他是想趁机过去闹事呢?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
简直是笑话!
他心中冷笑,我时家大院,是我家经营了数百年的大本营!
府中高手如云,守卫森严,更有我爷爷那位八十八级的魂斗罗坐镇!
他一个人跑过去闹事?
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最终认定,眼前这个男人,其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求财求权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时吒心中的恐惧,瞬间就被即将到来的,复仇的快感所取代。
他的脸上,立刻堆满了无比恭敬和热情的笑容。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到还在地上呻吟的福伯面前,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
“没用的老东西!还在这里哼哼唧唧的,碍了贵客的眼!还不快滚!”
随后,他便点头哈腰地转过身,对着方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前辈说的是哪里话!您愿意光临寒舍,是我时家蓬荜生辉的荣幸啊!前辈,这边请,小子亲自为您带路!”
那姿态,恭敬得仿佛在迎接自己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