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带领的商队到达了市场。
奥利弗让格温内尔去和市场的管理员交涉，自己跑去四处打探消息。
“兄弟，像这样，这么大的布，如果是粗亚麻的，你们这要多少钱。”
奥利弗走进一家布料作坊，找到一个伙计，问道。
因为他老家的面积单位和热那亚的并不一致，因此他直接拿过一块布，给店员比划大小。
“我瞧瞧。”
伙计拿过一只尺子比划着。
“大概10个索尔迪？”
奥利弗内心默默盘算着，这种大小、材质的布料，在他的老家至少要8块图尔格罗斯（银币）。
也就是16索尔迪左右。
竟然差了这么多！
“那，如果是这么大的棉布呢？”
他再次询问道。
“那可能就要几十块索尔迪了，要看你要买的是什么品种的棉布了，如果是最便宜的，大概四十多块索尔迪。”
奥利弗立即心算出来，同样大小的棉布，在自己老家，至少要三十格罗斯，折合索尔迪六十以上。
他顺手递给了伙计几块银币，离开了作坊。
他回到市场，找到了自己商队租来的摊位。
“格温内尔，我们的货在这里怎么样，好卖吗？”
见老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就知道，货不好卖。
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不急，我们的货毕竟不是普通人需要的，买家肯定要等一等的。”
他们这一趟的主营的业务是羊毛，因为他们听说意大利最近原料很好卖，于是便从南英格兰和法国本土购置了一批羊毛，打算卖到托斯卡纳。
“嘿，听我说，我刚才查看了这里的布料，真的很便宜，你说，把布料从这里卖到法国去，有没有赚头？”
他询问道。
“呃，这不可能。”
格温内尔下意识地回应。
“即使是用最便宜的航运，也肯定会赔钱的，大概只有运到普罗旺斯那边，才能勉强赚钱。”
“别忘了，普罗旺斯也有点布料产业，给他们本地用也差不多够了。”
格温内尔掐着手指，给奥利弗算着数。
“啊，好吧。”
奥利弗失望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不得不说，你不带布匹来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就好像是试图向大海出售盐巴一样。”
“妈的，我不理解这里的布料产业是怎么弄得这么大的，我们布列塔尼的布料作坊跟这里一比，就好像是东欧的蛮子。”
格温内尔面对这个让人绝望的售价差距，瘫在座椅上道。
奥利弗从失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皱着眉头道：“这里的布匹简直便宜到令人发指，天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布匹作坊！”
“真是难以置信的布匹业。”
格温内尔也不得不感叹托斯卡纳布料生产的发达。
“我刚才听说，在佛罗伦萨那边，还有规模更大的布匹工场呢！”
“听说那边的布匹比这里的还要便宜一点，说不定在那边，你的想法真能行得通呢！”
奥利弗摇了摇头，道：“不，我刚才想起来，我们向法兰西兜售意大利布料，是要缴纳关税的，算上这一笔，不可能赚钱的。”
格温内尔灵光一闪：“那，如果是高档的丝绸和呢绒呢？”
“我们以前总是做大众货，如果是奢侈品呢？”
奥利弗第一时间反驳：“不太可能吧，这种货不太像是我们能拿到的。”
关于布匹生意的话题戛然而止，因为他们两个都看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见过，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同时还能这么平整透明的玻璃。
几个壮汉抬着玻璃，从市场外面的主干道路过，看样子是要给城内的什么重要的建筑装修。
“圣母啊！你看到没有？”
奥利弗不停地拍着老友的肩膀，瞪大了双眼。
对方也是一样的反应。
并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而是因为——传言是真的，这里真的有新式玻璃出售。
他们两个都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商机。
他们已经有目标用户——老家的教堂在翻新，也就是说，只要能拿到货，这一趟就赚大了！
“我们必须拿到货，兄弟！”
格温内尔失去了中年人的沉稳，这次轮到他摇晃奥利弗的双肩，直到后者有些迷糊。
“你在这看着摊位，我去问一下这个玻璃在哪里能买到！”
奥利弗扔下摊位，狂奔出去。
“哎哟！”
他的面前闪过一个身影，躲闪不及的奥利弗撞上了对方。
“对不起啊，兄弟，我有急事！”
他匆忙扶起对方，向前面运送玻璃的工人追过去。
……
几分钟之后，他失望地回到了原地。
对方拐进了市政厅，那里根本不让进。
问了门口的守卫，对方也不知道可以从哪里买到新式玻璃。
这东西太贵了，也没有大众渠道。
被他撞倒的市民坐在原地，揉搓着脚腕，看到他气喘吁吁地回来，开口道：“有什么急事吗？”
奥利弗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然而自己确实理亏，他只好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啊，兄弟，之前没看到你过来，我太着急了。”
对方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是在说这个，我看你好像很急，是有什么事儿吗？”
奥利弗终于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刚才那个又大又透明的玻璃，你知道吗？我想要那个！”
吉安确信自己也许确实有什么运气，也许是执政官大人一直有天主的庇佑，导致自己也沾了点恩宠？
上个月跟部长大人去瑞典，部长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自己跟着混了个大功劳。
这个星期，他因为佛罗伦萨的高档玻璃要开拓国外销路而被派到热那亚考察，就撞上了这么一个买家。
“介绍一下，鄙人是托斯卡纳共和国的贸易部职员——吉安。”
“听口音，你是法国人吧？你们需要多少块那样的玻璃呢？”
奥利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
追了半天没有追上的玻璃，在自己的起点居然有答案。
“我是奥利弗，来自弗朗索瓦国王统治的布列塔尼公国，向您问好。”
奥利弗行了个礼。
“我是一名行商，听说托斯卡纳有新型玻璃，就想着来采购一点。”
“我可以给你介绍厂家，请跟我来。”
吉安带着奥利弗向市政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