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千禧:国家请我修国宝 第64章 一盏茶

作者:虽说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4 07: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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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舟知道,两人若真在那次工程中共事,或许林佛年会知道黄迦若的消息。

这样的推理也并非不合逻辑。

回到2002,毕竟很多民间传承、技艺流派早年并不归系统备案,只靠这些纸面档案上的只言片语来追踪传人,便是他们那一代文博人最稀松平常的“线索打捞”。

所以他带上了那个竹木匣的资料,也带上了多年来积攒的念头,一并投向这个城市东郊一角——一位老人的家属楼。

根据林佛年给的地址,沈砚舟找到了在南昌东郊的一处老家属区。

老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文保系统分下的红砖三层,院子窄,门前还摆着一块斑驳的“JX省文博系统退休专家休养楼“的标牌。

门开的时候,林老穿着一身短袖中山装,白发整整齐齐,没穿拖鞋,脚踏布鞋。

他眼神利落,动作也稳。

“沈砚舟,对吧?”他看了一眼沈砚舟拿在手上资料筒,“坐吧。”

屋里收拾得干净,茶几上是一套老紫砂盖碗,边上水壶正咕咚咕咚响着,眼看着水就要开了。

沈砚舟不多套话,取出筒中资料,按顺序铺在桌面上。

屋里弥漫着新沏茶叶的清香。林佛年手腕相当稳当,倒茶时没溅出半点水花。沈砚舟则又转头打开自己的木箱子,把那只用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竹木匣轻轻放到茶几上。

林老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先把老花镜从茶几边拿过来,戴上,仔细看了沈砚舟带来的几张X光片。

片子挂在临窗的临时用晾衣杆搭的小观片架上,透过斑驳的日光,暗影与木纹在灰白底色里交错。

沈砚舟静静在一旁坐着,等待对方开口。

半晌,林老取下眼镜:“这类东西,我年轻时在赣南见过一回。那时候拆祠堂,挖出来个机关匣,木质早已朽烂,但榫卯结构和你这只一模一样。”

“您确定?”

林佛年点点头,用指尖敲了敲片子上的一条暗影:“你看这位置,像不像滑舌?榫卯本来该直通到底,这里却有一个‘断舌’。这是机关师傅惯用的迷宫式扣法。若没对路数,硬撬必裂。”

他放下片子,又端起小匣,顺着竹纹轻轻摩挲:“这匣用的是鱼鳔胶,质地清亮,说明工艺在清末民初之间。再早些,江南多用米浆胶,不会这么透。”

这和沈砚舟之前想的都差不多,但他仍然拿着随身的小本子,在上面认真记下两行字。

林佛年见状,笑了一下,从书柜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地方志,翻到夹着纸条的页面:“你看这里,我昨天翻出来的,‘光绪二十四年,和顺镖局曾设支行于赣州府城。机匠赵姓,善制机关匣,以供远途押运银票文牒’。”

沈砚舟盯着那行字,点了点头:

“那……林先生,这匣子能不能开?”

林佛年摇头:“凭现在的设备,不行。我们能用的X光机精度有限,不够看清这种细榫。你要是强开,匣毁、里头的东西也会坏。”

沈砚舟点头,而且他还知道,2002年CT也都是医院用的大设备,分辨率只适合人体结构,这个问题很难靠他个人解决,哪怕是从二十年后回来也不行——毕竟他不是学怎么造CT的。

而林佛年也顿了顿,语气缓下来:“你能做的,就是妥善保存。找人给它配一个恒湿箱,温度别高过二十五度,相对湿度保持在五十五上下。再过几年,若有机会用新型仪器,再考虑探查。现在,心急不得。”

沈砚舟沉默许久,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我明白。”

林佛年却忽然从抽屉里摸出一张泛黄的便笺:“不过,你若真想往下查,我有个老同学,可能可以帮到你。名字和联系方式我写在上面了。”

林老说完,写下几行字,然后往茶几上斟了一杯铁观音,一起推了过来。

窗外传来老槐树下踢毽子的声音,小区的孩子在院子里疯跑,还有隔壁洗衣机轰轰声传来,盖住了屋里一瞬的沉静。

沈砚舟喝了口茶,忽然开口道:“林老,我还有一事冒昧相问。”

林佛年微微点头,示意他说。

“……我想知道您是否认识一位叫黄迦若的老人?”

林佛年眉头动了一下。

“黄老?你找他做什么?”

“……以前家父从他那里学过一点拓印。小时候我在老笔庄看过一回黄先生修字模,印象很深。”沈砚舟又一次拿出他常用的半真半假的说辞。

“他那手双面翻刻的木模工艺,现在几乎没人能做了。”他顿了顿,“我想着,这几年能找个机会请教他一点,也算留点东西下来。”

“他做的东西太偏门了,很多人都做不了,所以我一直想找黄老请教。”

听了这话,林佛年似乎在回忆,又低头轻敲了一下茶几边缘:“你确实问对人了。我和他,的确还算相熟,只不过他这人,向来不肯入流。”

他顿了顿,补充道:“黄迦若其实不是主要做字模的,早年学的是木作榫卯,后来常在赣南一带帮人修祠堂大门、整梁换枋,尤其擅长围屋的穿斗架与暗榫门枨。

“八十年代文保系统搞抢修,他还曾被请去主持过一座客家大围屋的梁架复原。那种能把传统榫卯手艺用在大规模结构修复里的,全国也不过寥寥几人,他便是其中之一。”

说完后,林佛年端起茶盏轻轻吹去浮沫,喝了一口。

而沈砚舟则是问道:“……黄先生现在还在南昌吧?”

“应该在。”林佛年点头,“但不太好见。”

沈砚舟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他这两年身体不好,去年还摔了一下,儿子把他接去了南郊一个护养点。地方不大,带一点康复训练,但不让随便探望——他儿子是个轴人,说话难听。前年有几个搞民俗采风的年轻人去找他,一顿乱拍照片,还偷偷录音,老头当场犯病了。”

“当然这些我也只是听说,”林佛年语气淡淡,“至于后来,他儿子就不太让人去找他。”

沈砚舟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只是问:

“那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见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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