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千禧:国家请我修国宝 第58章 老戏台

作者:虽说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4 07: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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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沈砚舟却摇头,“你毕竟是老板,多少有点屈才了……”

王老板听了这话,却叹了口气。

“你说,我也这岁数,不算老,但也不像你们这么年轻了,光靠一张嘴瞎说,那不是个事儿。入行这么多年,我总想学点真东西。你教我一回,我做不好,我做十回——反正我脸皮厚。”

“小沈啊,你看咱俩什么关系——”

沈砚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王青云神色罕见地认真:“这段时间我俩交流也不算少吧——我知道,你是有真学问的。我拜你为师,是真心的。你让我洗刷、调胶、跑腿,我一句不喊苦。”

“你要是肯收我,我以后不在我那铺子里吹牛了,就在你这儿踏踏实实学手艺。”

沈砚舟沉默了几秒,低头看了一眼那尊“花花绿绿”的罗汉像,忽然笑了一声。

“……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徒弟,”他顿了顿,又看了看搁在一边的啤酒,“你这个师拜的,还真别致。”

王青云咧嘴一笑,居然叫人看出了一分羞涩。

“那我这算是正式入行了?”

“那得看你明天能不能把六种磨料都分出来,最基础的工具都得认得……”

“……好嘞沈师傅!徒弟明儿一早来扫地!”

……

大半个月的,沈砚舟才终于把手头积攒着的活完成了大部分。

当然,依旧都是他自己动手做的。

沈砚舟实在不敢就这么把东西交给他名义上的“徒弟”王青云,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而王老板这次也出奇有耐心,竟然没有抢着揽活干,只是在沈砚舟旁边看着,偶尔拿点废料练手。

也在前段时间,沈砚舟也陆续收到了来自姜尹那边的转账。

四件广彩实验瓷,每件的修复费用按项细列:

清洗与结构封边 180元,胎体补胶与整合 280元,釉层修复与补彩调色 360元,描金复线 220元,加上统一核算的彩粉与釉料材料费 480元,最后合计总数为 4640元整。

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拖欠,每笔都通过银行柜面汇款——2002年的“公司对个人”付款流程还不算快,但姜尹那边批付得快,相当利落。

沈砚舟收下钱,没有多说,姜尹那边倒是发来邀请,有机会继续合作,之后相关研究期刊发表还要请沈砚舟帮忙。

八月二十日,午后,沈砚舟做完了手上最后一件活,

末了,在记事本中翻找起来。

他翻出了两个电话号码——

一个是在夏季博览会上收到的,来自林佛年的这位老专家留下来的名片;

另一个便是徐子昂留下的纸条,是那天在福源居吃饭时顺手塞进账本里的。

纸条纸角已经被磨得发软,蓝色圆珠笔写着一串手机号,下方潦草留了几字:“清末彩绘修补、”。

思考了一下,沈砚舟决定还是先和徐子昂那边联系,至于那小木匣子的问题,也急不在一时。

那日福源居饭后,他本想早点联系,结果广彩瓷的修复案一接就是大半个月,连铺子都没怎么顾得上,日程被挤得死死的。

这天他终于抽出空来,把纸条贴在座机旁边,顺手一拨。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立刻接起。

“喂?哪位?”

“请问是徐子昂吗?我是沈砚舟。”

“诶诶,是我!……沈师傅?”对面一阵惊喜,连语速都快了,“哎哟你终于有空啦,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事儿忘了呢。”

“前阵子太忙,”沈砚舟笑了笑,“你上次说那个彩绘项目还在吗?”

“在在在,当然在——我这边可一直等着的,您啥时候有空,我马上安排。”

“明天吧。”

“行!我给您发个地址,到时候我去接您!”

……

第二天一早,沈砚舟带上帽子出门了,顶着个鸭舌帽,还真像个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小年轻,谁能想到这是能承接一个文保公司项目的民间修复师。

搭着徐子昂公司的面包车,一路晃晃悠悠开进了苏州北边。

徐子昂他们文保工程公司属于半民营,人手就十几个,而文物修复种类繁多,遇到一些比较需要专业度高的项目,例如这次特殊的彩绘修补,就会选择跟沈砚舟这种民间师傅合作。

八月底的天气热得像给地上扣了一口蒸锅,苏州郊外的水田和砖墙在阳光下微微起波,连路边的槐树都像被晒蔫了。

沈砚舟坐在副驾上,额角还渗着点汗,侧头看向窗外,外边向后飞过去的是一溜溜老宅。

“快到了快到了,那地方其实离你们铺子挺近的。”徐子昂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把风量调到最大,“原来是清代的一座祠堂,后来成了乡镇礼堂,戏台就搭在最里面那进大厅堂上。”

车晃过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沈砚舟瞥了一眼,上头模糊写着“德济堂”三个字,石面已被风化出一层钙白,边上还有绿苔藓。

“戏台那边,就是我跟你说的彩绘,我们准备尽量保留。”徐子昂说,“基金会那边有要求,要体现‘乡土信仰与民间艺术融合’——搞得跟省展一回事。”

他们把车停在祠堂前头,堂前半边围起了脚手架,木构横梁上搭着盖帘布,遮出一小片阴凉。

穿过围挡,厅堂里搭着简易工作台,有几个人正在墙边清理砖缝。

“戏台就在那边,顶上的‘鹤鹿同春’彩绘斑了。”徐子昂领着他上前,“这事儿我跟人说了好几次,但都说不好补。风格太古,而且掉色掉得厉害,还有大面积图案剥落,你看了就知道,反正难修。”

沈砚舟仰起头,阳光正好从戏台侧的漏窗里透进来,照在横梁之下那块褪色的墙面上。

主图是两只白鹤绕着一头卧鹿,背景云纹金光隐现,斑驳严重,左下角几乎完全脱层,露出了浅浅底灰。

“这画风确实还不算常见,”他对徐子昂说,“描线是双钩的,底彩用了螺钿红粉,另外这边脱层严重,得先封固补上底灰,然后才能补色。”

“对,就是麻烦。”徐子昂点头,“而且这幅图是整个戏台核心点,位置显眼,弄不好,你知道吧,就像穿件打补丁的破衣服,正好贴了块花布在胸口。”

他踢了踢旁边堆着的画稿卷筒:“文化站那边催得厉害,说这个月底就要交复原方案完成稿。可你也知道,这种东西不能画一遍交上去就算数,有时候补得不好,要我说还不如不补。”

沈砚舟想起曾经自己见过的一些颇有“毁灭性”的修复案例,默默对徐子昂给予了肯定。

他伸手扶了下帽檐,又看了一眼横梁转角处已经翘起的灰底层,说:

“这要修得好,不破坏原来的风貌,还得自己调填料。除此以外,这里,掉了一大块,也得重新找参考图画上去。”

“所以——”徐子昂看着他,“你觉得能做不?”

沈砚舟点点头:

“能做。但时间得宽一点。这种画风特别,且色彩笔触还要调到和老层衔接自然的活,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时间我来想办法。”徐子昂赶紧说,“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能不能尽量一个半月内?我们报批到现在开工已经两周了,工期拖太久,文化站那边可能有意见”

沈砚舟思考了一下,答道:

“那倒也不必,其实可能一周就够了。”

徐子昂要说的话被噎在嘴里,看了看墙,又看了一眼对方,甚至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是不是在吹牛?

毕竟这彩绘要修的范围真不小,他觉得再怎么快,也得要两周半左右。

但徐子昂还是默默把话咽下去,转而道:

“好的,预算你随便列,我找基金会批。你要是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帮你找原先锦年斋那边画过彩棚的……”

沈砚舟却只抬了下手说:“没事的,这种更倚重个体手艺,人多了其实意义也不大。麻烦你帮我准备好高脚梯、偏光灯、旧画粉和止脱剂这些工具就行。”

他看着那块横梁上的断纹线条,默默估算着:“这种墙绘要做,就别让人一眼看出补在哪儿。”

徐子昂像是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成,就你这句我放心了。”

“好的,另外,我有个徒弟。”沈砚舟开口,“最近刚收的,让他过来帮忙?”

“徒弟?那不错啊,能来帮忙就更好了。”徐子昂眼睛一亮,“你还带徒弟啊?你年纪这么轻,收的徒弟得是几岁的?”

沈砚舟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徒弟明天能来吗?”徐子昂又问。

“能来,”他语气不紧不慢,“不过主要还是我来做,他就是跟着能学点东西。”

“没问题。我这边人都挺好说话的,小年轻嘛,就是让他们长见识。”

沈砚舟一顿,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

“……是该让他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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