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千禧:国家请我修国宝 第55章 展会当日

作者:虽说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4 07: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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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港岛文化中心。

展厅空调开得特别足,冷气徐徐吹来,窗户玻璃也凝了一层薄雾。

“东方制造:二十世纪近现代工艺”展已开幕三日。

入口处的人流不算多,但也不显冷清,观众多为中老年、学界人士,偶也有背着双肩包、拿着笔记本的年轻人,脸上神情专注。

在展厅靠里右侧的“民国广彩实验瓷”展区前,三两成群地站着几位讲解员与观众。

这里不像别处有投影与互动音效,展区布置克制,展品也不过寥寥四件。

但正是这四件瓷,吸引了不少人长时间逗留。

展柜中间的一只大盘和瓷瓶最为醒目。

颜色亮丽,图案繁复,以至于到了花里胡哨似“赝品”的程度。

引人疑惑:这些瓷器究竟是什么年代、什么人的作品。

一位解说员开口:

“各位看到的,是民国初年广彩厂的一批外销瓷,据说,当时国内瓷器为了迎合海外市场的口味,尝试过不少新花样——色彩更艳,图案更密。像这一类东西,在业内一般会说是‘试做’或‘实验’性质,产量不多,也不常见。”

他顿了顿,补充:“所以它们的价值,未必在工艺精美,而在于能反映当时工坊是怎么探索新风格的。这类器物现在流传下来的很少,研究价值可能更大。”

人群里有人低声道:“原来是‘实验品’啊……”

讲解员微微一笑:“我们也是根据残留痕迹和当时的制作习惯推测的,严格来说,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只不过今天能看到,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机会……”

说到这里,讲解员顿了一顿:“这些东西,当时在广东一处侨宅遗留,被发现时已残破严重。经过修复处理,才得以在本次展览亮相。”

而听到眼前的展品是修复过的,便有人仔细留意起了其中的修复痕迹。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凑近玻璃,低声道:“远看是浑然一体,近看倒好像能看见修过的痕迹。”

讲解员点点头,微笑着补充:“听参展人说,修复师傅采用了当时常用的矿物材料,而不是现代工业颜料。

“另外,师傅修复时并未完全掩盖旧伤,而是采取保护性处理——保留了部分原始痕迹,以便后续研究,也让观众能看到器物的历史过程。”

观众轻声交头接耳。

有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戴着金丝眼镜,蹲在展柜前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嗯……这个釉调的,不错。借光描补,留原彩。”

展柜另一侧是一张放大的修复对比图,左侧是瓷器刚出仓时的残损照,右侧是如今展出的状态。中间用签字笔标注了修复过程中的修复顺序说明,字写得极细极直。

底下落款:

“修复建议及比对图记录:沈”

只有姓氏,没有介绍。

更后方的墙上,是参展人留言写下的:

“不完美的作品也能展示。”

“伤口和痕迹都是故事。”

“谢谢未能参会的修复师。”

展厅里静默片刻。

讲解员翻过资料册随口补了一句:“据说这整个修复过程是由大陆一位年轻技师提供的,他本人没来,只留下记录。”

展柜玻璃映出一排排观众的影子,还有背后不远处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漫光。

展台下,没有修复师的出场。

只有器物本身,和那一层层像是从二十世纪底抹下来的釉色,静静躺着。

而此时展柜前,众人中,一位穿藏蓝亚麻衬衣的中年男人沉默地听着。他站得比别人远些,背手望展品,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待到人群散去,他才走上前来,又拍了拍旁边一位工作人:

“你好。”

工作人员闻言回过头,只见这位中年年男人侧过身,从手包中抽出一张名片,轻轻递过来。

讲解员低头一看——

赵如松

香港元和文物管理有限公司

副总监

赵如松手指点了一下展柜标签,“你们说修复人是大陆的年轻师傅?有联系方式吗?”

讲解员略感迟疑:“这个我们……暂时没有直接联系方式,是广州那边联系的修复团队转手外包的。您如果有意向,我们可以替您传达。”

赵如松“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刚刚没看清的那张修复笔迹图——

工整的线,克制的语气,没有炫技的意思,落款只写“沈”。

“那麻烦你们务必代转一句。”他说,声音低下来,“——请他有时间的话麻烦联系我,我想和他谈一个项目。”

讲解员连忙点头,把名片收好。

赵如松最后看了那只盘子一眼,像是确定什么,然后转身离开展柜处。身影笔直、步伐安静,但周围几个策展助理都隐隐留意到了他走前最后一句话。

“冒出这样的年轻人……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苏州。

屋外雨刚停,檐角残水顺着瓦沟滴滴落下,地面砖缝湿漉漉的,浮着点泥土的气味。

楼下街巷还淌着雨,店铺门口那棵香樟树落叶被冲得东一片西一片。

街对面包子铺正收摊,吆喝声逐渐远了,只剩锅沿沸水咕嘟作响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

沈砚舟正坐在余砚堂后堂小阁间,身前是本月账册、半杯温茶,以及一只旧钢笔。

此时屋子里却安静极了,只听见毛笔在纸面上走的细响。

沈砚舟提笔在账册上落字,写的是六月和七月进账盘点。

其实从那批广彩实验瓷进了手之后,沈砚舟就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怎么“认真管过”铺子了。

自然不是不想管,是根本抽不出时间。

那批广彩碗、盘、瓶、盏,总共七件,原本那边只选了四件参展,但余下的三件——其中两件最开始姜尹还说不用修了——但他也不舍得“只修一半”放着不动。

从图稿、补胎、配釉,到反复调色,他自己一个人干,来回折腾得连小饭馆都没空下楼吃,只靠着铺子后,还有工作室旁边的街口摊的盒饭支撑。

就这么一头扎下去,转眼就到了七月底。

等他终于把剩下的广彩收好装箱,回到铺面再看——铺子前台那本“预约本”都快写满了。

门口几张明信片背面也写得密密麻麻,都是左邻右舍、街坊朋友塞进来的:

“上次说的老塑像底托能修吗?”

“我家一尊黄花梨观音掉了手指,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粘一粘?”

“我们美术馆那个彩陶盆,负责人说看你修过佛塔,想请你看看。”

就连隔壁茶铺的老孙也托人送来一只老瓷盖碗,说是“家传的”,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抹掉裂”。

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可真有点‘火’了。

不是那种上新闻人人皆知的火,而是“圈子里传开了”的那种口口相传。

——有人说他是“这条街上最年轻的匠人”;

——有人说他是“之前上报的修佛塔那个师傅”;

——还有人说他“修出来的瓷,不拿紫光照就看不出一点痕迹”。

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再加之他大半个月没有做店里的工作——

结果就是,现在铺子堆满了单子。

现在,大件的、急件的、值钱的、有情感挂念的,全混在一起,连他都理不出头绪。

他也早就开始不得不“挑活接”。

这不是沈砚舟架子大,而是时间真不够用。

那些小件、碎残、低价值又耗精力的活,他只能婉拒,说:“最近排太满,您要不先留电话,下个月我有空再说。”

但哪怕是如此,手头的活还是攒得多到快做不完。

他也第一次认真地想起了“招个帮手”的念头。

伙计?学徒?是不是还得把楼上或旁边的空屋一起租下来,改成一个独立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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