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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陈远山站在山坡上,望着前方那片破败的厂房,屋顶塌了半边,烟囱歪斜如断臂,墙面上布满了弹孔和焦黑的痕迹。风吹过时,铁皮门吱呀作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哀鸣。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家书,纸张早已被雨水泡得发软,字迹也模糊不清。他将信折好,塞进胸前的口袋,转身对身后的队员说道:“进去探探。”

几名队员点头,握紧枪支,小心翼翼地穿过厂区外的荒草。陈远山跟在后面,脚步沉稳,眼神却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厂房内,尘土飞扬,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斜斜照下,照亮了角落里一堆散落的铁桶。陈远山走近一看,桶身上依稀还能辨认出“煤油”两个字。他蹲下身,拧开其中一个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还能用。”他低声说。

一名队员迟疑地问:“咱们真要在这种地方搞?”

“这里没人,正好。”陈远山站起身,环视四周,“把能用的材料都搬进来。”

队员们开始在厂房里搜寻,有人找到了几罐未开封的火柴,有人翻出几根铁管和铁丝。陈远山则走到角落里的一堆废料前,捡起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碎块,放在掌心掂了掂。

“磷粉。”他低声说道,眼神一亮。

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将碎块放进随身携带的铁盒中,转身对队员们说:“今晚就在这里,开始试验。”

夜色降临,厂房内点起几盏简陋的油灯。陈远山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桌上摆着几个铁桶、几根铁管,还有他亲手调配的混合物。他将煤油倒入一个铁桶,再将磷粉一点点撒入其中,搅拌均匀。

“这玩意儿要是炸了,咱们都得埋这儿。”一名队员小声嘀咕。

“不会。”陈远山语气平静,“比例掌握好,就能控制燃烧时间。”

他将混合物倒入一个铁罐中,又在罐口绑上一根引线,然后将铁罐放在厂房中央的空地上。

“退后。”他低声说。

队员们纷纷后退,靠在墙边。

陈远山点燃火折子,靠近引线。火苗一触即燃,迅速沿着引线蔓延。

“轰——”

铁罐炸裂,火光冲天,浓烈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空地,将整个厂房照得通明。热浪扑面而来,队员们纷纷闭眼,只觉脸颊发烫。

火光中,陈远山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火焰的扩散速度和燃烧范围。几秒后,火焰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成了。”他低声说,嘴角微微上扬。

队员们围了上来,有人兴奋地说:“这比手榴弹还猛!”

“关键是能控制。”陈远山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们再试一次,调整一下磷粉的比例。”

接下来的几天,陈远山几乎没合眼。他白天带着队员在附近搜集材料,晚上就在厂房里调配燃烧剂。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但他从未放弃。

某天夜里,他正趴在桌上记录数据,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熄灭油灯,抽出腰间的短刀,贴在门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铁皮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远山松了口气,重新点燃油灯。来人是赵明德。

“你怎么来了?”陈远山问道。

“听说你在搞新玩意儿。”赵明德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的铁罐和配方,“怎么样?”

“差不多了。”陈远山将一张写满数据的纸递给赵明德,“只要再调整一下比例,就能用。”

赵明德接过纸,仔细看了几眼,点头道:“不错。这玩意儿要是用在战场上,日军装甲车也得退避三舍。”

“但还不够。”陈远山皱眉,“火势太猛,持续时间太短。我想试试加入硫磺,延长燃烧时间。”

赵明德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瘦了。”

陈远山一愣。

“王德发的事……我知道。”赵明德叹了口气,“你不用一个人扛。”

“我知道。”陈远山低声道,“但我得做点什么。”

赵明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陈远山继续试验。他加入了硫磺粉,再次调配燃烧剂。这一次,火焰不仅猛烈,还持续了整整十秒才熄灭。

“成了。”他低声说。

他将调配好的燃烧剂装入几个铁罐中,又在每个罐口绑上铁链,准备挂在钩索上使用。

夜深人静,厂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坐在桌前,看着那些铁罐,脑海中浮现出王德发最后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决绝,也有不舍。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铁罐的边缘。

“这一罐,是给你的。”

厂房外,风呼啸而过,吹动了挂在屋檐下的铁皮,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陈远山站起身,将铁罐一个个搬上推车。

“明天,就试试它的威力。”他低声说。

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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