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已擦黑,街面上响起一阵马蹄声。
沈弥门卒打眼一看,只见十数个骑士自西而来,领头那人一身锦袍,俨然便是甘宁模样!
摆手派出一人去通传沈弥之后,便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我家主君正是翘首以盼,司马总算来了。”
甘宁哈哈一笑,翻身下马。
“既是如此,沈兄怎得未在门口候我,宁此来可是备了厚礼的。”
那门卒赔笑着回道。
“司马莫怪,我家主君早先是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只是昨日与司马饮过,回来路上染了风寒,我等担忧主君身体,方才苦劝主君回去的,还望司马莫怪。”
甘宁笑意不改,上前两步说道:“不怪不怪,只可惜宁备下这份厚礼只能由你代收了。”
“司马莫要玩笑,小人怎敢代主君收礼,司马带着礼品直入…”
话还没说完,却是突觉胸口一痛。
低头一瞧,甘宁手中环首刀已将自己捅了个对穿!
其余几人见此惊变,连忙便要上来帮忙。
甘宁身后十数人亦是齐齐拔刃,上前只三两下便将门卒尽数砍杀!
甘宁一脚将那门卒踹倒,顺势拔出长刀,上前两步牢牢控制住大门,开口喝道。
“快发鸣镝!”
身后一个僮客得令,飞快地挽起弓来对着天空射出一箭。
埋伏在后面的甘九听见沈弥家方向的尖锐鸣响,当即拔出刀来,大呼道。
“渠帅已然得手!兄弟们!随我冲!”
另一边,正在后室的沈弥也已然得知了前门出事,不由大惊失色。
“不可能,不可能!甘宁调兵我怎会不知道!”
那荆州来的文士倒是冷静,开口说道:“莫慌!甘宁大举调兵我等必得消息,先前无有半点动静,其定然是只带了府上私兵!将军大队人马尚在成都东门把守,我等须得趁刘璋大军未到速速冲杀出去!只要杀到东门,便尚有一战之力!”
沈弥此时却已是惊得手足无措,听到此话,便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
“就依先生!就依先生!”
随后转头冲着门卒便是一脚。
“没听见先生说话么!还不速速传令!”
那文士看着沈弥表现,心下鄙夷,此等庸才也可领兵,益州武备何其懈怠,怪不得刘焉只靠两万东州流民成军便可轻易镇压蜀地豪强。
但眼下还要靠这个庸才麾下部曲破局,只是暗自咬了咬牙便朝着前门奔了过去。
今晚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战了!
此时的前门,甘宁等人也已陷入苦战,虽说甘九距此处不远,但又如何快得过本来就在院中的兵士!
后院埋伏的兵卒纷纷涌出,饶是甘宁与其麾下的十数个锦帆旧部无比勇悍,但在悬殊的人数比例之下,却也是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压力。
甘宁钢牙紧咬,面对着朝自己不断涌来的兵卒,却是不退反进!
当先砍死两人,夺了条长枪在手,左手持枪右手擎刀,直撞入人群当中!
迎面冲来两个兵卒,甘宁左手枪杆猛地一抡。
那两个兵卒齐齐格挡,但却不及甘宁力大,竟是直接被甘宁砸了一个趔趄!
甘宁欺身而上,右手胡乱砍下,便收缴了两条性命!
鲜血溅了甘宁满脸,却是更显凶煞之相!
不待众人反应,砸倒二人的枪杆顺势向左一送,立时又杀一人!
沈弥府上兵士皆惊骇于甘宁勇猛,一时竟然踌躇起来,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沈弥在后面看见如此情形,心头大急。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杀了他们!他就算再勇,不过也就十数人!我们数百人怕他作甚!给我杀!杀一个升一级!杀了甘宁便是副将!给我杀!”
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嘶吼。
众兵士听得此话,正要有所动作,却听门外一声喝骂。
“狗贼!你马上便要死无葬身之地,还敢在此夸口为他人升迁!”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黑压压涌进一队人来,人人手握钢刀,悍勇无比!
只一个照面便将沈弥麾下兵卒冲散!
沈弥见得如此场面,当下大惊,也不管兵卒死活,转身便朝后门逃去。
那文士也是一阵愤恨。
“废物!废物!前日大好局面,皆因这蠢材一人而丧,就不该听信其言让他去劝甘宁!”
但却并没有跟着沈弥往后门奔逃,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冷笑。
前门如此大举进攻,后门岂会没有防备!
“有负别驾所托,今日一死,以偿别驾大恩!”
随即竟是毫不犹豫,直接便抽出那柄短刀自刎!
随着沈弥和那荆州文士的一逃一死。
沈弥麾下那些兵士顷刻间便是失了战心,或是弃了兵器跪地投降,或是朝着后门溃逃而去。
沈弥却是全然不顾,他飞跑到后院随便上了匹马便是夺门而出!
还没跑出多远,只觉身下马匹似是绊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将他栽下马来!
不待沈弥站起,四周早便涌出几个人使刀架住,活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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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刘璋处便是收到捷报。
“哈哈哈哈哈,孤果然没看错人,兴霸突袭之下,已是生擒沈弥。”
黄权也是赞叹:“甘司马果然神勇,看来权先前所言,是杞人忧天了。”
刘璋摇了摇头,开口道:“先前公衡所献乃是万全之策,岂能说是杞人忧天?兴霸虽是勇悍,却好行险。他日夺取汉中之时,还须你二人好生配合才是。”
“诺。”
“算算时间,庞公调兵也该到了。”刘璋看了看外面天色,随即说道。“传令!教甘宁押解沈弥前去东门配合庞公接管!”
下过令后,刘璋转向黄权,笑道。
“公衡,如今只剩娄发,已是不足为患。你持我手书前去东门,待接管东门之后,教庞公分出三千人马交予你和兴霸一同前去征讨,也好教你熟络些军旅之事。”
黄权听后不禁动容,自己最初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督邮。
后被刘璋征辟为主簿不说,先是引荐王商,让其多多教诲政务,现又给予机会,叫自己熟络军事。
纵是黄权这般宠辱不惊的人,此刻也不由得铭感五内。
躬身领命之后,沉声开言道:“使君大恩,权虽肝脑涂地,亦不能报答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