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正午,成都州牧府。
府中,刘璋正与一众属官商议日常政务。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堂内的议事,众人纷纷侧目朝着外头张望。
“大捷啊!大捷!”只见一个兵卒飞跑进来拜倒在地,双手捧起一卷帛书,高声说道。
“使君!甘校尉不负使君重托,于十九日丑时袭取了汉昌!阵斩贼将杨昂,俘获上千!现下我军已是牢牢控制住了汉昌城!”
“什么?!”
“甘兴霸不是正在广汉练兵以备东征么?何时去了汉昌!”
一言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顿教堂中官吏一片哗然,惊讶之声四起。
他们皆知甘宁在广汉练兵造船,以备东征之事,并且前日里,更是被刘璋亲口定为东征先锋!现下一封捷报,竟是突然出现在了数百里外不说,居然还一举拿下了汉中与巴蜀联通的锁钥之地!如何不教人惊讶!
刘璋却是大喜过望,猛地站起,急令左右甲士呈上帛书。
读过之后不由得放生大笑,赞叹道。
“好!兴霸果然英勇!仅率区区千余人竟然便能轻取汉昌,真虎将也!”
随后,刘璋对着堂下惊诧的众官吏扬了扬手中帛书,开口笑道:“诸位不必惊讶,前番东征刘表之言,不过是蒙蔽张鲁之计罢了。只因甘校尉之策重在隐秘,因此不曾与诸位直言,还请诸位莫怪。”
王商恍然大悟,随即不由得满面喜色。
他前日里本就对刘璋执掌蜀地的手段无比满意,既有铁腕,又不会似其父刘焉那般过于苛待蜀地豪强,但对于张鲁问题所体现出的短视却是一直忧虑。
如今连这一短板都已然补齐,心头大石落地,顿觉益州得遇雄主,如何能够不喜。
当即便是出列赞叹道。
“使君深谋远虑,一举夺下汉昌,我等拜服尚来不及,岂敢言怪!张鲁乃我益州心腹大患,如今甘司马既是夺下汉昌阻断其军归路,当立即遣一员大将前去增援,莫要使得甘司马两面受敌。”
刘璋点了点头,说道:“王公所言极是,孤此前命公筹措的粮草,正是为了此战预备。”
“那领军大将,使君可有人选?”王商开口问道。
听得此话,一旁的诸多武将呼吸顿时便是粗重了起来。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刘璋,期盼能领军前往。
不料刘璋却是摇了摇头。
“此战关乎着我等能否迅速平定汉中,非同小可。孤欲亲自点起两万兵马前去,以求万无一失。”
“使君不可!”
王商听得,大惊失色,急急出言劝阻。
“孟子有云,‘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使君身系我一州安危,岂可轻赴险地!我益州兵马足备,猛将如云,何劳使君亲往?”
刘璋却是一摆手,目光坚决,沉声说道。
“王公之意,孤岂不知?然此战不光要破敌制胜,更要统筹诸军,安抚巴夷,事关重大,非孤亲往不可。”
王商暗叹一声,知道刘璋决定之事难以劝回,只得松口说道。
“使君既然主意已定,商便不再多言,只是领兵作战毕竟非同小可,使君还须选定两员副将同去,以保万全。”
“这是自然,孤少经军事,若无人相助,如何统帅得了这数万大军?”刘璋莞尔一笑,随即高声道。
“吴懿、张任何在!”
“末将在!”
二人听得刘璋点将,当即便是高声相应,拱手出列。
“命你二人为孤副将,不日随孤进逼安汉!”
“谨遵使君之令!”
二人脸上皆是激动之色。
尤其吴懿,他从弟吴兰前日闯下如此大祸,自己虽是亲去州牧府表态,但毕竟与刘瑁姻亲未断。
前日里得知刘瑁被一众甲士护送到刘焉墓前结庐守孝时,还曾暗自叹息当初不该同意将小妹嫁与刘瑁,以至于今日吴氏如此尴尬。
是以今日刘璋点将,他完全不曾想过刘璋会用自己,甚至出列时都慢了半分。
刘璋并未在意吴懿想法,而是直接转向文士这边。
“黄权、郑度!”
“属下在!”黄权与郑度亦是同时出列,他二人在前日甘宁出发之时便已然被刘璋告知随军之事,是以脸上毫无惊讶之色。
“令你二人为参军,随军出征,谏言献策。”
“谨遵使君之命。”
“另,速速修书一封,传令巴郡太守庞羲,命其速速领兵北上,进逼宕渠!如若贼兵未动,便在此牵制,勿要使其西进!若是贼兵已动,便乘机破城,以断贼之归路!”
最后,刘璋走到王商面前,拉起他的手说道。
“王公,孤领兵在外之时,州中大小政务,便托付与公了,如有要事难以决定,可使人急报于我。”
王商点了点头:“使君勿忧,商定然不负使君嘱托。”
随着一道道的命令发出,益州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便是骤然运转起来,随行者各自归家打点行装。
各营军士纷纷调动起来,粮草军械源源不断地从府库运出。
刘璋当夜却是久久不能入眠,索性站起身来,走到院中。
一袭凉风吹来,刘璋却是丝毫不觉,只是眯着眼睛朝北望去。
————
另一边,宕渠军营之中。
他们距离汉昌更近,早便听得败兵回报,得知了甘宁袭取汉昌之事。
杨任作为张鲁最为倚重的部将,自然通晓军事,得报之后便是看出不妙,心知若不夺回汉昌,自己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当机立断,急急遣人邀请板楯蛮首领杜濩前来,要求他点兵与自己一同前去猛攻汉昌。
并许诺只要攻下汉昌,回得汉中之后,他必会求得张鲁赐下双倍的金银美女以酬谢杜濩。
杜濩早便与张鲁有约,何况如今还能得到双倍钱粮,自然是满口答应。
两人一拍即合,各自点起人马合兵一处,只留三千人马守城。
其余近万兵士则是尽数被杨任杜濩二人带出,星夜朝着甘宁守备的汉昌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