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师姐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她侧过头，看着万小研，声音依旧甜美，却多了几分探究：“哦？那件灵裙可是用月华丝混合星沉沙织就，晚间自行汲取月华星光，对修炼颇有裨益，我记得你平日里也宝贝得紧，上次我想借来赴宴你都犹豫了半晌。如今竟舍得拿来送我？看来小研师妹对这颗筑基丹，真是志在必得了。”
万小研被说中心事，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紧。她何止是舍不得那件月华星辉裙，简直是心如刀割。那不仅是件漂亮珍贵的法衣，更是师尊宠爱的一种象征。但她更清楚，与筑基丹相比，一切外物都显得无足轻重。
筑基丹的获取途径极其有限且艰难无比。血色试炼九死一生；升仙大会强者云集；门派大比更是要在上万炼气弟子中杀入前十；至于为门派立下大功，更是难如登天。她资质虽佳，修炼资源也不缺，但自认在这几条路上都希望渺茫。
反观万小山手中那颗现成的筑基丹，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机缘。只要得到它，再有一两年将修为提升至炼气圆满，她冲击筑基期的成功率将大大增加。一旦筑基，便是鱼跃龙门，身份地位、修为寿元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一件法衣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万小研的眼神更加坚定，她迎着华师姐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仿佛真的毫不在意：“区区一件法衣，怎能与师姐的援手之情相比？师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望师姐待会儿能好好劝劝我那族弟，让他莫要……固执己见，白白浪费了机缘。”
华师姐美目流转，在她脸上停顿片刻，随即嫣然一笑，那笑容甜美无比，仿佛能融化冰雪：“师妹既然有此决心，那我便尽力一试吧。但愿你这族弟，是个听得进劝的明白人。”
万小研闻言，心中稍安，连忙向阵法内打入一道传音符。
药田中的万小山早已察觉到外界动静，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平静地望向阵法外那两道窈窕身影，尤其是那位陌生的、气息明显已达筑基期的甜美少女，心中暗道：“来了。”
他知道，一场关乎筑基丹，也关乎他能否顺利参加血色试炼的戏码，即将开场。而他所准备的“理由”，也将在这场会面中，显露于人前。
“晚辈万小山，拜见师叔，拜见堂姐。不知师叔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望师叔恕罪。”万小山赶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刻意伪装出的忐忑与惶恐，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那位陌生的筑基女修。
万小研微微一笑，侧身引荐，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万小山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小山不必多礼。这位是华雨琼，华师叔，乃是我师尊座下三弟子，今日特地随我前来看看你。”
华雨琼眸光清亮，在万小山身上轻轻一扫，原本恬淡的神情忽然微微一凝，发出一声轻咦：“咦？炼气十一层？”她顿了顿，秀眉微蹙，仔细感知了片刻，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不对……你的气息浮游不定，灵力波动甚是紊乱，这绝非正常晋升之象。难道是……强行冲关所致？”
她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修士除非寿元将尽、迫不得已，绝不会行此险招。因为无论成功与否，强行冲关都会对经脉丹田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极大可能断绝道途未来。
“什么？！炼气十一层？！”万小研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失声惊呼。她几步上前，神念毫不客气地扫过万小山，确认那的的确确是炼气十一层的灵力波动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攀升至顶点。几天前见面时分明还是炼气八层，这等骇人的提升速度，只有一个可能！
“师叔明鉴，晚辈…晚辈确实受了些内伤。”万小山脸上苦笑更甚，姿态放得极低，他侧身让开通路，语气小心翼翼，“师叔，堂姐，还请移步屋内稍坐，容晚辈……细细禀明。只是寒舍简陋，实在委屈师叔了，万望海涵。”
说着，他引着二人走向那间简陋的药田小屋。万小研忧心忡忡的目光如同实质，一直盯在万小山背上，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出蛛丝马迹，确认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猜测。
小屋陈设极其简单，仅一桌、一榻、一蒲团，以及一套粗糙的茶具。万小山请二女在桌旁坐下，手脚略显忙乱地沏了一壶粗茶，恭敬地为二人各斟一杯。淡黄的茶汤在粗瓷碗中荡漾，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显然并非什么珍品。
华雨琼眸光扫过茶碗，并未动作，她身份尊贵，平日所用皆是灵物，对此自是看不上眼。而万小研此刻满心都是筑基丹和万小山诡异的修为，更是无心品茶。两位女修的目光皆落在万小山身上，小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