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陆仲亨的一番说辞,再想想他最后的反问,胡惟庸也不再纠结了。
不管在朝堂上亦或是散朝后,文官们对武将们的怀疑尤其明显,就只差指着鼻子当面质问了。
而朱元璋看武将们不善的目光,更让胡惟庸都觉得心悸。
是啊,陆仲亨既然已经做了,自己还纠结这些干什么?
大丈夫生在当世,就应该办事果决,绝不能优柔寡断!
可接着就是一脸好奇。
陆仲亨哪有如此心机,想出这个办法,嫁祸于武将?
想及此处,胡惟庸对陆仲亨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陆将军,此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仲亨一听,咧嘴一笑,“胡相,你们文官不是都说武将是粗鄙之人,只知打打杀杀的嘛?”
“末将被陛下训斥后,在府上无所事事,每日不是在青楼买醉,就是在街上闲逛。”
“忽一日,末将去青楼的路上,看见一名穷困潦倒的书生,正被一帮地痞无赖欺负。”
“于是末将行侠仗义一把,命侍卫赶走了那帮地痞无赖。”
“随后,那名书生便作了末将的一名谋士。”
“而这一主意,正是出自他之手。”
“要不是他,末将岂能想出这般好主意?”
“哦。”
胡惟庸笑笑,并没有问这名书生的姓名,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啊。”
随后又叮嘱道;“现今陛下已龙颜大怒,检校与兵马指挥司的兵丁正在满城抓捕行凶之人。”
“你所派之人都已安全撤出京师了吗?”
陆仲亨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胡相,你不必为此担心。”
“末将所派之人都是对末将忠心耿耿之人。”
“他们在行刺了韩宜可后,又人不知鬼不觉的按暗道返回末将府中。”
“纵检校与兵马指挥司的兵丁如何搜捕,也想不到他们是末将的部下。”
“那就好,那就好!”
胡惟庸难得的说了两声‘好’字。
“他们只要不被察觉,那武将们就永远洗不清嫌疑。”
“只要武将们摆脱不了嫌疑,陛下与武将们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
“等到他们的嫌隙大到不能弥合时,那时再行动手,咱们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又闲聊了几句,陆仲亨才抱拳离去。
陆仲亨走后,胡惟庸独自靠在椅子上,没有回房睡觉,而是闭目想着今后之事。
以武力对抗朱元璋,胡惟庸的心里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
仅凭陆仲亨、费聚等一些武将的几万军队,或往多了说,他们有十几万军队,就能和朱元璋的数百万军队抗衡吗?
而现今的大明战将如云,随便挑出一个,就可让陆仲亨等人吃不了兜着走。
要知朱元璋征战多年,剿灭多处割据一方的大小贼寇,又推翻了暴元长达一百来年对汉家的统治。
由此可见,朱元璋能得天下,是深得民心的。
可要是不反的话,朱元璋为了巩固皇权,不管自己如何用心整治吏治,如何想将丞相之职交出。
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杀了自己。
逃遁?
假死?
这些自己都考虑过,可怎样逃遁?
怎样假死,才能瞒过喜怒无常、又聪明睿智的朱元璋呢?
看来,自己穿越成胡惟庸,就是死路一条?
唉。
胡惟庸深深叹息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自己已有所准备,即使身死,也不枉轰轰烈烈的来到大明一回!
想着想着,便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寅时正,被胡海的敲门声惊醒,胡惟庸才睡眼惺忪的走出书房。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马马虎虎的吃过了早膳,才在裴铁牛等一帮侍卫的护送下,到了皇宫。
而此时,奉天殿外的甩鞭声才响了起来。
胡惟庸整了整衣冠,迈步进入奉天殿。
早朝依旧,而胡惟庸也乐得清闲。
散朝后,胡惟庸直接回到了中书省。
哪知刚坐会儿,忽听有书办来报,说东宫的王公公来了。
接着王公公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胡相,奴婢封太子爷令旨,宣你前去东宫。”
“好!”
胡惟庸还礼,“有劳王公公了!”
“本相这就去!”
到了东宫,朱标正坐在案牍后,微笑的看着胡惟庸走了进来。
“臣胡惟庸见过太子殿下!”
“胡相不必客气!”
朱标笑了笑,手指着前方一侧的椅子,“坐!”
“多谢太子殿下!”
胡惟庸躬身施礼,然后坐了下来。
朱标看着胡惟庸,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胡相,孤今日找你来,是有事想和你商讨一下。”
“太子殿下,请讲!”
“你可知,孤自昨日在探视韩宜可回来时,就一直在想。”
朱标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韩宜可为本朝御史中丞,官居正二品,府中的境况尚且如此。”
“孤想啊,那些在孤不知道的地方,清正廉洁,又为国为民的官员还不知有多少?”
“所以叫你来,一来你是当今的丞相,了解各地官员的情况。”
“二是,你曾在朝堂上当着朝臣的面,与父皇说过文官们俸禄低的问题。”
“可你在朝堂上所说的,要武将们将缴获而来的财物收归国库,再行将文官们的俸禄提高一点。”
“对于你的这种看法,孤有些不认可。”
“为何?”
胡惟庸拱手道;“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你想啊。”
朱标的目光看向春和殿的大门,神色淡然。
“现如今大明的百姓虽在休养生息,但已现勃勃生机的迹象。”
“孤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明会蒸蒸日上,会出现一个繁荣富强的大明!”
“大明境内虽也有匪寇在兴风作浪。”
“北元的蒙元鞑靼对大明也在虎视眈眈。”
“可孤认为那些都是介癣之疾,不足为虑。”
“只要他们敢犯上作乱,大明的武将必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
说着,他望向胡惟庸,眼色有些黯然,可也带着几分期望。
“胡相,你也知道,就算武将们将那些贼寇,或将北元打败,都不可能获得太多钱财。”
“对于那么多清正廉洁的官员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孤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是否还有什么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