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毛骧拜见陛下!”
毛骧恭恭敬敬的行礼。
朱元璋目光灼灼的看向毛骧,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不是胡府有了异动?”
“回禀陛下!”
毛骧回道;“是!”
“自臣离开御书房,就带着几名检校直奔胡府。”
“在辰时稍过少许,臣发现有两名侍卫打扮之人进了胡府。”
“他们虽穿着侍卫的服饰,但臣发觉一人与胡相的体型与背影很像。”
“而且看门之人在看到其中一人时,竟想对他躬身行礼,被那人暗中制止。”
“所以臣分析,两名侍卫中,必有一人是胡相!”
听着毛骧一边表功,一边讲述,朱元璋微皱眉头。
他一向喜欢说话干练之人,这种人性格直爽,从不拖泥带水。
毛骧以前也不是这样,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但毛骧对他的忠心,他还是看得见的。
若以后毛骧还是这样,就考虑换一个说话干练、对自己忠心之人了?
朱元璋耐着性子听完毛骧将今夜所看到之事都讲述完毕后,才问道。
“你确定那名穿着侍卫服侍之人是胡惟庸?”
“回禀陛下!”
毛骧依旧躬身,“臣愿用脑袋担保,那人就是胡相!”
一听毛骧敢用发誓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朱元璋暗自咬牙切齿,又暗自高兴。
但他不露声色,淡淡道;“咱知道了。”
随即朱元璋又倚在椅背上,闭目沉思。
胡惟庸在检校的监视下跟咱玩金蝉脱壳这一套?
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见了什么重要之人吗?
还是……?
沉思良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凌厉的盯着毛骧。
毛骧躬身站得有些累了,正想偷偷换一下姿势。
忽见朱元璋眼神凌厉的向他看过来。
那双通红的双眼,如传说中恶魔的眼睛,甚是吓人。
毛骧吓得赶紧低下了头,腰弯得更低。
“毛骧!”
朱元璋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命你立刻将与胡惟庸关系要好之人统统监视起来!”
“特别是像陆仲亨等将领,更要密切关注!”
“派出检校,乔装打扮成城中的百姓,留意城门进出之人!”
“若查出其中莫些人的亲眷出城,要仔细盘问,或当即拿下,不得懈怠!”
“是!”
毛骧抱拳回道;“臣毛骧遵旨!”
朱元璋对毛骧摆摆手,“你退下吧。”
“臣告退!”
看着毛骧退出御书房,朱元璋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胡惟庸啊胡惟庸!”
“你终于熬不住了吧?”
“待你准备起事之时,你和你的九族也就是殒命之时!”
转眼就到了腊月,街上的行人不顾寒冷,到处都是采办年货的人群。
而中书省也异常忙碌,小吏、书办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已近年关,不管是吏部、户部、工部等重要的六部,还是都察院,都要在年前将所有的报表呈交与陛下。
而最忙碌的则是胡惟庸,因为他是丞相,统管着六部。
在所有的报表呈交与陛下之前,都由胡惟庸先审阅一遍。
还有各地来京朝觐的布政使等重要官员都由胡惟庸先行接见。
这一通忙下来,已到了腊月二十日,是官员们的封印之日。
站在窗户边,推开窗户,一股冷风袭来,吹拂着胡惟庸的胡须。
他凝目看着前一段时间还暮色沉沉的官员,现已变得面有得色。
他知道,这帮官员已通过了考核。
可自己呢?
恐开年就要开辟另一条路了?
暗叹一口气,关上窗户,胡惟庸坐回到椅子上,想闭目养神,可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不由想起这段时间朱元璋对自己言听计从、笑脸相待的态度。
胡惟庸又深感朱元璋是笑里藏刀,正磨刀霍霍的试图宰杀自己这头肥羊呢?
可自己这只肥羊,已不是原先那头了。
想宰杀,就能轻易宰杀得了的吗?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值的时候,胡惟庸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
车轮转动,向胡府进发。
胡惟庸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的一条缝隙,看向车外。
现在已是酉正,天已经黑了。
大街小巷都高挂着红灯笼,到处都是迎接新年的欢乐氛围。
明年这里会怎么样?
人们还能这样迎接新年的到来吗?
放下车帘,胡惟庸陷入沉思当中。
直到马车快驶到胡府时,忽然停住。
只见胡海快步跑了过来,隔着车帘,小声道。
“老爷,有不少地方官员前来给老爷拜年,小人实在拦不住啊。”
掀开车帘,胡惟庸探头看去,见有不少官员看见胡惟庸乘坐的马车,齐齐蜂拥而来。
“下官安庆府知府陈再远拜见丞相大人!”
“下官青州府知府贾正道拜见丞相大人!”
“下官……!”
争先恐后的拜见声,让胡惟庸一时也不知哪个是哪里的知府。
在马车中坐了片刻,待拜见声停歇,胡惟庸才有空思索。
既然这么多官员拜见,那就索性就在府中接待一下吧?
保不齐自己在造反时,这些人之中有人投靠自己?
再者,即使他们不投靠自己,想必这些官员也会遭到朱元璋的猜忌?
他缓缓的下了马车,微笑着打着招呼,一边对胡海说道。
“将侧门打开,让这些地方官员进府,好生接待!”
“否则传出去,朝中同僚们还说本相不近人情呢?”
“丞相大人高义!”
一片恭维声又同时响起。
胡海原本想和胡惟庸说些什么,可一想到既然老爷这么说了,他自必有他的打算。
“诸位大人请!”
想到这里,胡海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进入前厅,胡惟庸率先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众官员再次见礼,然后按官职大小,分别落座。
今日的地方官员来了不少,总计有二十多人。
胡海安排了三桌,桌上摆上了几样精美的点心。
胡惟庸微笑着说道;“各位,你们可能也知,本相自今年二月后,在本府就不再接待所有的官员了!“
“但考虑到你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师,又来到本相的府邸。”
“如若本相将你们拒之门外,恐你们回去后,就会说本相的不是。”
众官员齐声道;“下官岂敢!”
“你们不要口是心非了。”
胡惟庸依旧笑着说道;“但你们要记住,你们送来的礼物,都统统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