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岳拍了拍莫若行肩膀，赞赏道：
“莫贤侄，也是一表人才啊。”
莫若行谦逊道：
“沈叔叔谬赞了。”
莫老板也对这个大儿子很是满意，道：
“重岳啊，你给我掌掌眼，看看我这个长子，离炼气还有多远？”
闻言，沈重岳有些恍惚，仿佛看见半年前那棵老槐树下，张村长拉着张则羽向周焕问了相同的问题。
他回过神来，仔细端详，片刻后道：
“若行这是……刚步入胎息后期？”
莫若行点头：
“沈叔叔好眼光，我三天前突破到了胎息后期，胎息之火如五指粗细。”
沈重岳沉吟片刻，道：
“老莫，你若全力供养……或许一年之内，便可踏足晋升边缘。
到时候，还得拿出万把块灵石，准备后面的灵气与功法。”
莫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好，那很好了。”
得到了他的肯定后，莫若行更加自信起来，与沈重岳谈笑风生，仪表堂堂。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心中却不住地思索起来。
砚川和砚舟，也得提上日程了。
灵植不管种得再怎么好，还是得看修为。
修为，修为才是硬道理。
三个时辰后，小厮敲响内室的门。
沈重岳接下三枚裹在油纸中的丹丸。
林丹师让小厮递来话，说是丹丸一经拆开，便要在一刻钟以内送服，过时则药效有失。
丹丸到手，沈重岳也就不再多留，道了声别便起身离去。
他一走，内室一下子冷清下来。
莫老板笑容渐渐消散，靠在椅背上，面色疲惫而沧桑：
“灵气，功法……”
莫若行咬了咬牙，道：
“爹，若是灵石不够，再等上三年五年，我也没问题。”
莫老板缓缓摇头，道：
“万把灵石，你爹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是有这个积蓄的。
但有灵石，可不等于就有资源了。
乾水镇这点大小，连胎息法诀都少见，更别提炼气法诀。
从哪里给你买回来灵气和功法，我还得思量思量。”
莫若行沉默不语。
他知道，虽然他爹嘴上说得绰绰有余，但实际上一万枚灵石的巨大负担，也足以让其砸锅卖铁。
做生意，可不是一本万利、四平八稳的行当。
前几年，乾水药铺都是亏亏盈盈，没攒下来多少灵石。
也就最近，赶上了玄阳宗的风头，吃了波大生意。
他冷不丁地抬头，鬼使神差道：
“沈叔他哪来的……”
“住嘴！”
莫老板突然打断他，眼神中带着警告：
“这是别人的秘密，容不得我等妄加揣测。”
莫若行低下脑袋：
“是。”
……
渠水洞府中。
沈砚川将三枚灵石放进凹槽。
一道白光闪烁，聚灵阵启动。
他盘坐下来，待到阵纹道道亮起后，取出一枚油封纸包裹住的丹丸。
几下撕开油封纸，沈砚川拈起丹丸，放入嘴中。
丹丸触及舌尖，苦涩瞬间充满口腔。
他喉结滚动，咽下丹丸，滑落肚中。
初时，并无什么特别感觉。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寒气从肚中扩散开来，仿佛吞下了一枚千载玄冰。
浑身经脉如浸寒泉，冷得他瑟瑟发抖。
慢慢地，毛孔中渗出细密血珠，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赤色飞灰。
这正是赤鸢朽髓枯被药力逼出体外的异象。
“哇——”
他陡然吐出一口黑血，落在石板上还发出嘶嘶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烧焦糊味儿。
看着自己长子吐血，沈重岳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在他的眼中，沈砚川体内经脉四通八达，再无阻遏。
沈砚川擦了擦嘴角，顿觉身轻气爽，灵台清明，仿若初临世间。
下一刻，灵气向他汇聚而去，有如长鲸汲水。
灵气从头顶泥丸进，从四肢末梢出，涤荡着五脏六腑和血肉筋骨。
沈重岳眼神一凝，这异象，自己没有一点见闻。
渐渐地，灵气汇聚放缓，直至结束。
沈砚川睁眼，一道精芒闪过。
“胎息……后期。”
他长长舒了口气。
沈重岳闪身来到他面前，两指搭在沈砚川腕间，一缕灵气裹挟着神识进入经脉之中探查。
半晌后，他松开手，放心道：
“百利无一害。”
沈砚川刚想说话，肚子倏然“咕咕”长鸣，一阵饥饿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一个摇晃，竟要摔倒在地。
沈重岳连忙伸手搀扶，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即使胎息境吸收了天地灵气，依旧是要先天胎息和后天精华代偿。”
他背起沈砚川，步履生风，走进回到山脚的通道。
至于沈重岳为什么不从洞口跳下，直接飞回沈家小院……
因为他还不会遁术。
现在除了炼气修为、灵气和功法，几乎啥都不会。
一个裸奔的炼气。
……
直到沈砚川在餐桌上刨了八碗清水灵稻和若干不胜数的菜肉进肚里后，那种饥饿感才缓缓消散。
这副饿鬼样子落在云氏眼里，简直把她心疼惨了。
她一边夹菜一边轻拍沈砚川后背，嘴上还在说着慢些吃。
见沈重岳还在笑嘻嘻看着，云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手悄悄靠近他腰间。
“嘶——！”
沈重岳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实多了。
酒足饭饱、餐盘收拾后，父子三人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当然，主要也就是沈重岳和沈砚川在说，沈砚舟插不上话，一个人坐在旁边，竖起小耳朵倾听。
“这丹丸，没什么问题，可以给娘和弟弟吃。”
“就是不知道那灵气异象，到底是你一个人专属的，还是大家都存在。”
“多煮点饭吧，到时候没吃的，啃树皮野草野菜也啃不饱。”
“哐——”
陡然，灶房传来一道清脆响声。
沈重岳刷地站了起来，冲进灶房。
却见云氏把着灶台，眉头紧蹙，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一只碗落在地上摔碎了，方才正是它的声音。
沈重岳吓傻了，下意识就以为是其体内的赤鸢朽髓枯已经爆发。
他连忙搀扶住云氏，抬手就是一道灵气渡进体内。
没想到，灵气进入体内后却并未发现问题，甚至可以称得上很健康。
一个大胆地念头在沈重岳心中出现。
他的目光连忙挪到妻子小腹上，竟看到了一缕新生的胎息之火，正悄然燃烧，微微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