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徐徐行至渠水村口,两人走出车厢,在大槐树下面站定。
正是那魁梧男子和其下属小弟。
小弟怯生生道:
“三帮主,我大哥他……”
魁梧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
“回去再说。”
小弟将话咽回肚子,不敢再提。
他们本是乾水镇中的一大帮派,名为乾水帮,明里做着生意,暗里朝坊市摊铺收保护费。
阵师高天行能身怀五千灵石巨款而不被暗害,便得益于乾水帮的保护。
从这个方面来说,乾水帮还是很有信誉可言,收了保护费,说保护那就要保护。
乾水帮对高天行悍然出手,也并没有违背这条规则。
因为,高天行的保护费到期了。
保护结束,那乾水帮自然就要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高天行蹦跶了一个多月,不仅乾水镇上的人眼馋,就连他的保护伞也眼馋。
并非是高天行吝啬,有了五千灵石还心疼这点小钱。
实际上他求爷爷告奶奶,都想交上下个月的保护费。
但乾水帮不收了。
因为,乾水帮要动手了。
……
村口喧哗,车马齐备,人员上下,似是有乔迁之喜。
魁梧男人不急,靠着老槐树干上,问着小弟:
“那高天行,能逃脱重重包围,身中剧毒还有人亲自接应。
这样的人,是怎么被你们诓去酒席的?”
小弟迟疑片刻,道:
“回禀三帮主,高天行虽然狡猾,但还是信任我们乾水帮。
这一个月我们为他平了多少事,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因此他才信了我们的理由,准备在酒席上重新商议保护费价格。”
魁梧男子笑着摇头:
“一个月前,我还笑大哥虚伪。
动手就动手,一个月后再动手,算什么话。
没想到,还真骗到高天行了。
可惜……可惜……”
他目光渐冷,落在小弟身上:
“班闫坤,若不是你兄弟俩掉链子,这五千灵石已是我乾水帮囊中之物,何须我再走上这一趟?”
小弟班闫坤瑟瑟发抖,躬身低头:
“小的知错了,请三帮主责罚!”
三帮主冷哼:
“若找得回来,那就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找不回来,你就再去见大哥一面吧。”
班闫坤颤抖更甚。
昨夜任务失败,兄长惨状犹在眼前。
他毫不怀疑,若是今日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回去也会变成那样。
三帮主看向混乱的村口,道:
“你,去找那户人问问。”
班闫坤连忙点头,转身跑向村口。
三帮主看着班闫坤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二哥的技术,自己是绝对相信的。
他说最烈无解的毒,那整个乾水镇,就一定没人能给出解药。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高天行绝对已经再次毒发,是否活着都不好说。
那他……会死在哪呢?
三帮主眼睛微眯,环视出了一个身影,从奄奄一息的高天行身上取走囊中灵石。
高天行活着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人可以死,灵石不会。
现在,无非就是将目标从高天行,换成那个神秘人罢了。
“高天行……四面楚歌的你,还有人相助么?”
三帮主喃喃轻语:
“他到底是真心相助,还是依旧觊觎你囊中财富呢?”
就在他沉思之际,班闫坤匆匆赶回,半跪在他面前:
“回禀三帮主,小的打探清楚了。”
三帮主回过神来,点点头示意其继续。
“这乔迁的人家,乃是这渠水村原村长一家,姓张。”
三帮主挑眉:
“渠水张家?我倒是有所耳闻。他们为何要走,又要去哪?”
“张村长不久前仙逝,近日才下葬。张家说是心灰意冷,不愿再留在这伤心之地,要举家迁离乾水,另寻他处。”
三帮主不屑道:
“伤心地?哄鬼呢。
这张村长在渠水经营那么多年,人脉和资源说不要就不要了?”
班闫坤忙道:
“三帮主,这也是小的觉得奇怪之处,因此又找了几家打听。
此事,或是和袁家有关。”
三帮主恍然想起,这渠水还有一条刚来的过江龙在。
“那袁家,来时便和张村长起了冲突。
他们阴险非常,为了报仇,能够蛰伏多日。
张家不堪受扰,加之张村长已经不在人世,索性搬走,不愿再牵扯进其中。”
三帮主摸了摸下巴,疑道:
“这么说来,渠水村现在已无村长大位?或者说,已经落到袁家手中。”
班闫坤摇了摇头,道:
“都不是。
现在的渠水村长,落到了一名叫做‘沈重岳’的乡野村夫手中。
那沈家,也是现在为数不多的、没有被袁家逼走的人家。”
三帮主骤然起了兴趣,拍拍手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拜访一下这位渠水村的新村长。”
……
沈家小院。
“砰砰砰——”
门被大力敲响。
沈重岳走进院子,打开院门。
一个魁梧男子映入眼帘。
“阁下是……?”
沈重岳疑惑道。
三帮主笑眯眯道:
“我是乾水镇乾水帮三帮主,今日从渠水村经过。
前任张村长和我私交甚好,听闻渠水村近日换了村长,便上前拜访一二。”
沈重岳恍然,笑道:
“原来是张村长的好友啊,快快请进。”
说罢,他回头朗声道:
“娘子,备茶。有贵客上门了。”
片刻后,三人落座。
三帮主端起一盏茶水,轻抿一口,眼角微微一抖。
如此劣质的茶叶,也是好多年没喝过了。
他放下茶水,环视一周,道:
“沈村长,贵宅……看起来有点简陋啊。
我去过张村长家里,虽不说金碧辉煌,但也要好上不少。”
沈重岳叹了口气,道:
“唉,三帮主有所不知。
如今渠水,十不留一。
现在还留在村子里的,不是家境贫寒,就是当真热爱这片土地了。”
三帮主笑道:
“那想必,沈村长是热爱这片土地了。”
沈重岳哈哈大笑:
“谬赞了,三帮主谬赞。
沈某什么都少,尤其灵石最少。
留在这渠水村,也是迫不得已了。”
三帮主摆摆手,笑眯眯道:
“君子论迹不论心,既然沈村长还留在渠水,那就是真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