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轻响，酒气混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酒肆内，八仙桌沿着墙边排开。柜台后正面墙都是蜂巢状的酒格，陶土坛子上贴着黄纸，隐约可见“三花”“玉露”等墨宝。
“客官里面请。”
扎着褐色头巾的小厮从酒架后闪出，腰间铜钱穿哗啦作响。
他手腕翻飞间擦干净一副桌凳，旋即又拿出一页酒单摆在沈砚川面前。
沈砚川环视一圈，随口问道：
“怎么没什么人来喝酒。”
一家酒肆里，摆满了八仙桌，桌边却没有一个人，着实奇怪。
小厮笑道：
“客官，你有所不知。
我们这小店，只卖酒，不卖吃食。
客人大多都来打上几斤散酒，然后去镇西的酒楼点几个下酒菜。
那边人多热闹，喝着更惬意。”
沈砚川“哦”了一声，埋头看起酒单。
“方才说，这女儿红、杏花酒和地瓜烧，还不错是吧？”
“正是。”
小厮介绍起来：
“这女儿红和杏花酒，都是顶顶棒的糯米高粱酒，一坛也不贵，一两银子便是。”
“不过这地瓜烧，可是我们家掌柜自创的好酒。原料是一品灵植‘地元瓜’，价值不菲。”
“再加上掌柜自己独创的工艺酿造，口味独特，香飘十里。”
“一坛的话，要十枚灵石。”
沈砚川眉头微微上挑，这个价格，还有点小贵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算卦摊都丢了五枚灵石听个响，这十枚灵石，突然又感觉不过尔尔了。
正想着，小厮手脚麻利，已经端上一碗清澈酒水，请他试喝。
沈砚川小抿一口，酒液从喉头滑落，火辣辣地。
“嗯，”他称赞道，“香气扑鼻，味道不错。”
放下酒碗，沈砚川摸出十枚灵石道：“先来一坛吧。”
“的嘞！”
小厮喜笑颜开，收起灵石，就要去打酒。
“唔，先等等。”
沈砚川叫住了他，吩咐道：“我还有点事，你先把酒准备好，我待会儿再回来带走。”
“没问题。”小厮一口答应下来，“您就放宽心吧！”
走出酒肆，沈砚川径直走进乾水药铺。
“莫老板可谈完了？”
之前那个小厮自然而然地迎上来：
“客人刚走。
我给莫老板说了你来过，他还在里间呢。”
“有劳了。”
沈砚川穿过前堂，熟练地推开里间的门，莫老板赫然坐在其中。
他哼起小曲，叼住一根手卷水叶子烟，翻看着账簿，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听到开门动静，莫老板循声看去，道：
“砚川来了啊，进来吧。”
沈砚川坐下，端起小厮新泡的一壶‘落花青’，道：
“莫老板，又谈成一笔大生意了啊。”
“还不错哦，”莫老板淡笑道，“吃个半年不是问题。”
他话音骤降半个调，神神秘秘道：
“袁家，听过吗?”
沈砚川绞尽脑汁，翻遍脑海，最终还是摇摇头。
“他们有一个炼气家主，就要准备在乾水镇周围落下来。”
沈砚川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他们啊。”
“你已经听过了?”
“方才在阵师那听的。”
“也对，镇上这两天都在谈论着。”
莫老板感慨道：“袁家这番采购，可是大单子。之前都在猜测会花落谁家，没想到让我夺了一筹。”
“他们买了很多么?”
“多，非常多。”莫老板凝重道，“看得出是打算扎根了。”
“不知道是好是坏。”
莫老板摇摇头，换了个话题：
“现在玉髓花市价快要到一石九十枚灵石了，玄阳宗是真不控制啊。你们家里的玉髓花种得可还好？”
“还行，有改良后的一品聚灵阵，降低了不少成本。”
莫老板笑道：“不错不错。这一茬玉髓花，是给玄阳宗收，还是运到乾水镇上来啊？”
“自然是想要利益最大化的。”沈砚川道。
“还剩一个月，可不要发生上次那种事情了。”
“哦？”
沈砚川一怔，道：“莫老板，也知道那件事？”
“我做灵植生意，有点消息渠道也很正常吧。”莫老板淡然道。
“确实。”沈砚川顺着话题说下去：
“莫老板，这次上门，还真和这个有点关系。”
莫老板琢磨片刻，猜出来意，道：
“可是准备把那灵水拿来卖了？”
沈砚川点点头，道：“正有此意。”
莫老板斟酌道：
“那灵水，我不过只是有所耳闻。
修复残损灵植，这个效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也只能说试上一试，但销量呢，不敢保证。”
沈砚川欣然道：
“那真是多谢莫老板了。”
说罢，他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五个小瓷瓶，一一装满了灵花苏生水，摆在桌上。
“莫老板，这灵水，一瓶成本大概三枚灵石。不知您看定价多少是好？”
莫老板拿过一瓶，打开瓶塞仔细端详：“你这一小瓶，功效有几何？”
沈砚川想了想，道：“至少三亩青露花，是没有问题。”
莫老板放下瓷瓶，拍板道：
“把这一瓶稀释成三瓶，单价定五枚灵石。”
实际上沈砚川的价格还说高了，一瓶成本也就不过一枚灵石。
现在一瓶变三瓶，总共卖得了十五枚灵石，净利润就有十四枚了。
他有点担忧道：
“莫老板，定价这么高，不会没人买吧。”
莫老板却十分自信道：
“一亩青灵草都能卖到九枚灵石上下，九枚和五枚，孰高孰低，人家还是有判断的。”
既然莫老板都这么说了，沈砚川也不好拒绝，转头论起分红的事情来。
“两枚灵石，每一瓶乾水药铺抽走两枚灵石。”
沈砚川一琢磨，十五枚灵石，莫老板抽走六枚灵石，倒是也还好。
毕竟莫老板和乾水药铺的信誉在背书。
沈砚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当场就签了个画押。
收好商契，他将灵花苏生水种种条件和限制说与莫老板。
其实也没什么限制，唯一的便是需要十株目标灵植作为材料。
这些对莫老板自然也不算什么大事，反而还能包装成手工定制的古法灵水。
沈砚川也没想到这么轻松便谈了下来，思考片刻，又把灵植液拿了出来：
“莫老板，斗胆问一句，不知这灵植液可还有市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