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川眼神微凝，转瞬又恢复原样。
岁叶楚家嫡系出现在乾水镇，看来他们真的跨越千辛万苦来到玄阳三郡了。
不知道楚南风现在处境如何。
为了吸引更多的炼气世家落地生根，庶务殿颁布了禁杀律令。所有势力一律不得互相攻伐，玄阳三郡外的家族仙宗若是胆敢跨境追杀，也会受到玄阳宗的对等报复。
但这一切福利都是针对那些已经落地玄阳三郡的势力。
很明显，岁叶楚家并没有高调宣布入驻，自然也不会受到玄阳宗明面上的保护。
或许对他们来说，来到玄阳三郡，就已经耗费所有的力气。
“怎么，你遇到了？”沈砚川脸上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莫老板的观察，他好奇地问道。
沈砚川没有迟疑，果断否认：“没有，不过是在路上道听途说罢了。”
“这样啊。”莫老板笑了笑，言尽于此，不必多问。
“岁叶楚家应该有法诀吧？”沈砚川扯到另一个话题上。
“那还用说，”莫老板不屑道，“岁叶楚家那可是有筑基老祖，别提胎息法诀，炼气法诀都有一堆，筑基法诀更是镇族之宝！”
沈砚川咋舌。他以前还觉得，只要靠着灵植之种，一点一点种出三品、四品灵植，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看来，没有法诀传承的家族，底蕴终究不完整。起码得有一本胎息法诀，族里才勉强能摸到炼气门槛。
“莫老板，你们……”他刚开口，还没说完，就被莫老板打断。
“不用想了，”莫老板摇头，“任何法诀是一方势力的底蕴，莫家法诀是绝无可能外传的。”
沈砚川心中对此倒是早有预料：“若是我想收一本法诀，乾水镇上有这个门路么？”
“那些走投无路的家族，自然会拿胎息法诀出来售卖。”
“五百枚灵石能拿到吗？”
五百枚灵石对沈家也不算个小数目了。
现在沈家六亩地，若是全种青露花，半年能有七十二斤清水灵稻进账，也就是一百四十四枚灵石。
五百枚灵石就是沈家两年在六亩地里刨出来的全部了。
但现在的清水灵稻，沈家四口人都还不够分，真要拿出来买法诀，那就得过上足足两年一家人一口灵米都吃不上的困窘处境，这也绝对是沈砚川不想看到的。
谁料，即便是这么大的代价，莫老板听了后依旧笑出声来：“五百枚灵石想买一本法诀？”
“八百？一千？”沈砚川一点点往上加，试探道。
莫老板伸出两根手指：“两千。这是乾水镇至今为止法诀最低的成交价格。”
沈砚川目瞪口呆。
两千枚灵石？
这法诀是灵矿敲的还是灵石做的，一本法诀能卖两千枚灵石。
沈家不吃不喝足足要七年才买得起。
这还是青露花的收益。
若是像之前那样种青灵草，还指不定要攒到猴年马月呢。
也无怪乎玄阳宗胎息凡人家庭压根没有往上走的想法了，这一望不到头的前路，没有人会想继续前进的。
沈砚川脸上的震惊和失望尽收莫老板眼底，他语气柔和了几分：“准确来说，两千枚灵石其实并非最低价格。”
“东坊市上经常会有不明来历的东西售卖，是亏是赚全凭眼力和运气。”
“曾经就有人在坊市里用低价淘到了胎息法诀。”
“虽说概率很低，但也不失是一种办法了。”
沈砚川心情平静下来，点点头道：“多谢莫老板了。”
五百枚灵石或许会让沈砚川期盼、焦虑、彷徨，但两千枚灵石就只会让沈砚川由衷地放弃。
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待到茶盏里的“落花青”已经喝不出茶味儿，沈砚川起身道别。
“天色不早了，莫老板。我准备去东坊市碰碰运气，就不打扰了。”他拱手道。
“那就慢走不送了。”莫老板悠悠说道。
等沈砚川走出乾水药铺，身影在街角消失后，一名青年推开内室大门，坐在莫老板对面。
“爹，这沈家，能让你这般重视？铺子也不看了，就跟一个小辈聊上一个时辰？”
“闲谈而已，又花不上半块灵石。”莫老板不在意道。
“沈家连法诀都没有，这般折腾，不知道为了什么。”青年摇摇头。
“这正是关键所在。现在的沈家没有法诀，还不值得我们花半块灵石；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拿到了一本法诀，那这灵石，就得多多的送咯。”
……
东坊市。
“新熬的梨膏糖，掺了青露花哦，十斤一块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蓝布头巾老汉的吆喝声中，铜勺在陶罐边敲出清越的脆响。
“陈老头又在骗人咯。”
“一块灵石十斤，加的怕不是青露花是青灵草哟。”
热闹喧嚣中，沈砚川走进坊市入口。
琳琅满目的摊铺映入眼帘：算卦的、卖符的、炼丹的，应有尽有。
他就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小孩，什么东西都新奇有趣。每个铺子都饶有兴趣地看上半天，一直看到店家拿眼瞪他，就差来一句不买别看了。
再往后走，就是比较小的摊子了。一块麻布铺在地上，放上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勾人眼球，引人来看。
沈砚川也去凑了个热闹，在几个号称卖法诀的小摊子上翻了翻，泛黄的书页上写着些似是而非玄而又玄的句子，也看不出到底是忽悠人还是有真东西。
看了一圈，他觉得把这些东西打包当垃圾丢了，也不会误伤超过三件。
虽然小摊子一无所获，但他却在大中摊铺找到了一个中意的存在。
是一个号称“百阵解”的铺子，虽然不及那些算卦的、卖符的、卖丹药的生意火热，但依旧有不少生意。
沈砚川走到铺子面前，还没说话，便听见摊主说：“这位客官，可有什么要买的？”
沈砚川从怀里抽出两张宣纸，放在摊主面前，道：“不知，可否将这四个阵法结合起来？”
摊主抬了抬水晶眼睛，扫过一眼，道：“这，倒是不难。”
“不过阁下，又是在哪里找到这玄阳宗的阵法？”
摊主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