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子抬起头。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眼型狭长，眉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眼神专注时显得尤为深邃，像秋潭的水面，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极其克制的审视，但并无不悦，只是非常平静。
罗华略带歉意地点了下头，她微微颔首回应，颈项线条纤细优美，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将目光投入书本，神情专注，鼻梁挺直，侧面轮廓在机舱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和精致，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书页上的文字。
飞机开始滑行。罗华揉了揉因昨晚思考架构方案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视线却不自觉地再次飘向邻座。那本摊开的书页空白处，竟然有不少清晰的中文批注，字迹娟秀有力，逻辑箭头和疑问点标注得一丝不苟。其中一页的侧边栏赫然写着：“QoS机制在高并发场景下的应用瓶颈…分布式缓存与CDN结合的可行性分析…”。
这几乎精准地戳中了何明峰报告的痛点！罗华的心跳漏了一拍。罗华虽然知道未来的技术发展趋势，自己也用过相关架构，但那些都是十几年后才成熟的技术方案，要在当前的环境下把这些技术架构和方案落地，还是需要精于理论研究和实践相结合的相关人才，想到这里，罗华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对技术的共鸣：“冒昧打扰。您笔记里提到的‘高并发QoS’和‘分布式缓存’，是针对海量终端请求场景的吗？”
女子再次抬眼，这次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兴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些，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感。“是的，”她的声音清冷悦耳，语速不快，“目前在研究大规模分布式系统下的请求调度优化和资源分配策略。
高并发是核心挑战之一。”她顿了顿，目光在罗华随身那台略显笨重的工程笔记本上停留了一瞬，“你也从事计算机？”
“算…是技术相关吧。”罗华谨慎地选择了措辞，没有立刻暴露身份，“正在处理一个实际业务问题，恰好是超预期用户增长带来的服务器高并发压力，和您笔记里讨论的情形类似。”
“清华，计算机系研二，林薇。”林薇简洁地自我介绍，算是确认了罗华对她专业的猜测。知性而大方，即使初次交流，也透着一股落落大方的自信。
“看起来20岁不到，没想到已经是研二了，不过想到这个时候像清北、复旦上交这些名校开有少年班之类，专为天才所设计的班级，也就见怪不怪了，毕竟是特殊时代下的产物。”
“清华，金融系大一新生，罗华。”他报了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林薇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了然和惊讶，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罗华…清华金融系今年的新生？”她微微挑眉，语气依然淡淡的，却肯定了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听说你拒绝了北大复交。看来，不止是豫省理科状元这么简单？”她的话语不带丝毫奉承，更像是一种基于事实的陈述和疑问，聪明的点到了关键——一个金融系新生显然不该对计算机网络瓶颈如此敏感且在行。
罗华心中微凛，这个学姐知道自己！省状元的名头传得确实广。罗华迅速组织语言：“兴趣比较杂。理科是根基，计算…只是工具和延伸。眼下这个并发问题，很急。”
“理解。”林薇没有再深究他身份或学业选择上的矛盾，显然她更感兴趣的是问题本身。
“如果数据瞬时爆发远超现有架构冗余，除了垂直扩容和增加服务器节点，更要优化调度算法。”林薇用笔点了点笔记上关于分布式缓存的那部分，“像CDN只是缓解传输压力，核心瓶颈还在数据中心。可以借鉴‘分级流量整形’和‘令牌桶’算法的结合，在后台系统侧做精细化控制…”林薇语速依然不快，但条理极其清晰，用词精准，几句简洁的话语就点出了几个关键思路，其中一些正是罗华脑海中模糊构想但尚未清晰成型的方案。
就在罗华认真倾听，有些想法，和罗华的想法不谋而合，试图将这些思路与何明峰汇报的问题对应时，广播响起，提醒系好安全带，短暂的交流被打断。
“抱歉，”林薇微微颔首，将书本合上，“落地后再详聊？或者…”林薇从随身笔记本里利落地撕下一页纸，写下一串数字和邮箱，“这是我导师，张江教授的联系方式，他在分布式系统和网络优化领域很有建树，或许能给你更专业的建议。”林薇把纸条递给罗华，动作大方自然。
罗华郑重地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清华大学计算机系张江教授”以及电话号码和邮箱。“非常感谢，林学姐！”罗华的语气真诚道。
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孩，虽然外表高冷疏离，却意外地在专业上展现了敏锐的洞察力和乐于分享的胸怀。
而罗华也对这个“女孩”从心里略生好感，这一点罗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不客气。”林薇已重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又回到了那个沉静、隔绝喧嚣的状态。
仿佛刚才那段充满技术锋芒的对话，只是她波澜不惊的学术生活中的一次微澜。
罗华将纸条小心地夹进登机牌和机票的塑料封套里，挨着他自己的名字和信息。他低头看了看那张纸，“林薇”两个字好似透着一种克制的力量。
然后，罗华将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流云，脑海里何明峰描述的服务器压力场景和林薇轻描淡写的解决方案反复交织碰撞。困扰他一天的阴霾，似乎被这意外而精准的指点戳开了一丝缝隙。
在罗华的构想里，要想真正解决服务器的压力，还得云计算那一套，把整个环节，自下而上的，抽取成一个个节点。然后再集中资源攻关。
到时候可以建立公司自己的云上服务，对内可以支撑以后的业务扩展，对外可以把一些额外的网络资源，提供给其他有需要的公司赚取佣金。
不过这些都不是两三年内能解决的，正当罗华臆想的时候，一阵饥饿感袭来，关于云服务的概念只是在罗华的脑海转了一圈就丢之脑外了。
这个时候的飞机没有航空用餐，也没有一些便民服务，所以罗华只能饿着肚子，本打算在飞机上解决吃饭问题，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航班还不提供餐饮服务，只有一些白开水和饮料，而且服务人员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