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啊，好东西”
蓝一贵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不算上次那副假董源，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老画了。
“朝光，这个文征明是谁啊。很有名吗”
看到刚刚还端着架子的蓝一贵现在却恨不得钻到画里，牧春花不由得对这副画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你没听说过文征明？你不是上过学吗”
郑朝光诧异的看着牧春花。
“我一没毕业的初中生哪能跟你一大学生比啊。”
牧春花没好气的白了郑朝光一眼。
“就算没毕业，那也应该…”
“你说不说！”
牧春花轻轻的掐了一下郑朝光。
“行，我说，文征明你没听过，那唐伯虎你总应该听说过吧。”
“唐伯虎我听说过，唐伯虎点秋香吗”
“你也就知道个这了，文征明和唐伯虎，还有祝枝山、徐祯卿四人齐名，被当时的人称吴中四才子，又称江南四大才子。
同时他也是吴门画派创始人之一。与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称“明四家”，吴门四家。
他这个人屡试不第，仕途坎坷直到54岁时才以岁贡生诣吏部试，授翰林院待诏，但是却屡遭排挤57岁就辞官归乡了。
他在书画方面造诣极高，在当时号称“文笔遍天下”，想要求购他的书画者几乎要把门槛踏破，当时人称海宇钦慕，缣素山积。”
“这么厉害”
“比我说的还厉害，他的画不仅在当时受到追捧在后世也非常受欢迎。乾隆皇帝都曾收藏过的他的画。”
“这位爷您这幅画我收了，您开个价吧”
就在郑朝光给牧春花普及文征明常识的时候，蓝一贵也对眼前这副冰姿倩影图鉴赏完毕。
想起前不久一位客商托自己寻一副明画，蓝一贵决定把这幅冰姿倩影图收入囊中，就凭这副画的品相，哪怕那位客商不要他也不会亏。
至于画的真假，以他几十年的眼力，他敢肯定这幅画是真迹，就算是假的他也认了。
“您别急啊，这不是还有一幅吗，等这幅揭出来咱们一块儿算。”
郑朝光指了指一旁的竹石图。
“成，您在边上候着，这副画我来揭。”
看到刚才郑朝光揭画的过程，蓝一贵也手痒起来，同时他也想看看这幅竹石图下面藏着什么。
“您请了。”
“蓝掌柜，在嘛。”
蓝一贵撸起袖子刚要动手，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头大身小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你啊，孙大头，找我有什么事啊。”
蓝一贵看到孙大头后脸上立马露出了倨傲的神色。
“我这刚淘到了一个好东西，想要蓝掌柜您给掌掌眼。哟，这位爷您也在啊。”
孙大头看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的郑朝光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的跟郑朝光点了点头。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啊，不会又是什么鼻烟壶印泥盒吧，要是的话，就甭往我这儿拿，我看不上那些。”
“蓝掌柜您看你这，哟，这不是我刚刚卖给您的那幅画，您怎么拿蓝掌柜这儿了。”
孙大头正想跟蓝一贵套套近乎，一低头正好看到了那幅卖给郑朝光的画。
“这副画是你卖给这位爷的？多少钱啊？”
蓝一贵愣了一下问道。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尽管说？”
看了看郑朝光，孙大头露出了不好意思打扰笑容。
“五块钱；蓝掌柜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您朋友，我这就把钱给退了。”
说着孙大头就朝怀里摸去了。
“行了！五块钱你就这么一宝贝给卖了，就你这眼力你能淘到什么好东西啊，赶紧走吧。”
蓝一贵像撵苍蝇一样冲孙大头摆了摆手。
“听您这意思这东西是个宝贝啊。”
蓝一贵没有理会孙大头，伸手轻轻的在画面的角落轻轻的搓动起来。很快面上那一层画纸就被撕下来了一大块。
孙大头还算是有点见识，看到蓝一贵打开动作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被揭开的画纸。
“我的竹石图，我的钱啊”
蓝一贵的动作非常的利索，很快就把上面那一层揭开了一大半
被隐藏起来那幅画，也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和，郑朝光猜想的一样正是一副郑板桥竹石图，而且和上面那层几乎一样。
一想到几千块大洋就这么跟自己擦肩而过，孙大头顿时急火攻心伸手就要去抢桌子上的竹石图。
世间百态，一旁的郑朝光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幕，早早的站在了孙大头身后，见此情景立马摁住了对方。
“贵山，还愣着干嘛，送客！”
蓝一贵看着痰迷的孙大头直接下了退客令。
“这位爷您贵姓啊。”
撵走了孙大头，蓝一贵漫步走到了郑朝光跟前笑呵呵的问道。
“免贵姓郑，名朝光，蓝掌柜叫我朝光就行。”
“哪能啊，那样多失礼啊，我就管您叫光少爷吧。”
“行，您高兴就行”
“光少爷，您这两幅画，我看了没什么毛病，咱们现在说说这价钱吧，您打算卖个什么价啊。”
“还是您先说吧，您是行里的老人，我相信您不会亏着我的。”
“老狐狸”
“小狐狸”
两人齐刷刷的在心里称呼了对方一句。
“行，既然光少爷这么抬举我，那我就先说了。
嗯，这幅冰姿倩影图虽然画工超绝，笔精墨妙，但是尺幅小了点。我给你大洋三万，您看成吗，够意思了吧？”
蓝一贵斟酌了一下报出一个价格，凭借郑朝光的眼力想蒙他是不可能的，他只期望于郑朝光对市场价不熟。
蓝一贵猜的没错，郑朝光确实对当下的市场行情不太了解，但是他了解蓝一贵。
“蓝掌柜，您可真会开玩笑，什么时候三万块钱就能卖到一副文征明的精品了，真要是有这好事，您告诉我，有多少我收多少。”
“那我再给你加五千，您看成吗？”
“我也不问您多要四万五这幅冰姿倩影图就归您了。”
“太贵了，三万六”
“四万一”
听到两人几万，几万的叫价，一旁的牧春花瞬间惊呆了，她原本以为一幅画顶天了就几千块钱，没想到比他想的多了十倍都不止。
原来自己这个小男人没有说大话，他是真的有本事，这一刻牧春花看向郑朝光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爱慕。
“成，四万就四万。咱们现在说说这个郑板桥的竹石图。刚才是我先开的价这回到您了。”
双方几轮交锋下来，价格终于定在了四万大洋，郑朝光知道这个价格肯定便宜了。
但是便宜就便宜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行情，再说了做买卖总得让别人有的赚，共赢才能长久。
“五千块大洋”
郑朝光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他觉得还算可以的价格。
毕竟这副竹石图的尺寸虽然比较大，但是郑板桥画作的存世量也同样很大，再加上年份差了几百年，价格自然没法跟文征明的比。
“成，五千就五千”
“艹，要的少啦。”
“答应的太快了，应该还能降”
见蓝一贵答应的这么爽快，郑朝光在心里叫了一声。同时蓝一贵也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恭喜蓝掌柜了，您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同喜，同喜，要说赚那还得是您啊，十五块大洋一转手赚了四万五。银行印钱都没您这么快。这是四万五的本票您拿好了。”
交易完成双方皆大欢喜，郑朝光捡了大漏，蓝一贵也不亏两幅画一转手最少能赚一万块。
“光少爷，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您想问的是我那揭画的手艺是从哪儿学的吧”
买卖完成，郑朝光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蓝一贵打听起了琉璃厂的情况。蓝一贵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询问起了郑朝光的师承。
“想必您也看出来咱们揭画的手艺是同一家的，可是我不记得我们蓝家的手艺外传过。”
“蓝掌柜其实咱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小的时候我曾经去过王府井，有幸见到了蓝正雄老先生揭画…”
对于蓝一贵的家世，郑朝光了解的很，随口就编出了一个理由。
“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是同门了”
“不仅如此，我怕是还得叫您一声师叔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