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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盯着两人交握后分开的手,心里的嘀咕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淅淅沥沥漫出来。

人跟人的差距咋比地球到火星还远?

自己的手心永远攥着冷汗,像攥了把没拧干的星夜。和人握手要在心里演练三遍,指尖蜷着的湿意总让他犹豫——怕那点狼狈被人戳穿,像戳破个漏气的气球。

可柳淼淼的手不一样。

干净得像刚拂过钢琴白键,还飘着股淡香,不是洗衣粉的工业味,是晚风裹着栀子花瓣的那种。

难道这就是小说里写的体香?

路明非偷偷挠了挠掌心的汗渍,越想越亏:凭啥有人天生带香,有人天生带汗?公平这东西,怕不是跟外星人一样,只存在传说里。

柳淼淼嘟着嘴退开半步,颊边碎发垂下来,遮不住那点娇憨。

像早春枝头上刚鼓起来的花苞,裹着点没绽开的软,连呼吸都轻得怕碰掉花瓣。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她的声音软得像融化的奶糖,顺着空气流过来,在这昏暗的楼梯间里绕了个圈——明明是普通的话,却像往水里投了颗石子,漾开些说不清的痒。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比踩空楼梯还慌。

就这么简单?

按他十七年的倒霉经验,凡是看着“简单”的事,后面都藏着更大的坑。比如上次以为考试能蒙混过关,结果卷子最后一页全是附加题;比如以为借伞给陈雯雯能刷好感,结果伞还回来时伞骨断了三根。

“啊?这么容易就没事了?”

嘴巴先于脑子开了火,像失控的玩具枪,噼里啪啦停不下来。

“这……这简直比梦见中彩票还不真实,我都要掏掏耳朵,看是不是堵了棉花。您就这么……这么轻易放过我了?”

他真的抬手揉了揉耳朵,指尖的汗蹭在耳廓上,凉得有点痒。脸上的表情,活像见了会飞的猪——震惊里掺着点不敢信的傻气。

柳淼淼微微扬起下巴,眼波像浸在温水里的月光,软乎乎的,却藏着点不容转圜的亮。

“不然呢?”

她往前倾了倾身,发梢扫过路明非的手背,带起一阵细痒。

“你还盼着我把你按在这儿算账?难不成只有挨罚,你才觉得日子过得正常?”

说话时嘴角勾了勾,那点笑像流星划过夜空,快得抓不住,却在路明非心里留了道晃眼的印。

路明非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摆得像拨浪鼓,差点挥到柳淼淼的发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脸上的讨好笑容堆得像千层饼,活脱脱是在江湖里混久了的小混混,察言观色的本事刻在骨子里。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对,您是仙女,仙女肚里能装星星!哪会跟我这小喽啰计较。”

怕诚意不够,他又补了句,声音放得更软:“柳淼淼,你人真好,简直就是从月亮上下来的,心善得能发光。”

柳淼淼的笑弧度更大了,眼里的狡黠像撒了把碎钻,亮得晃眼。

“这是给我的好人卡?”

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像用指尖轻轻戳路明非的软肋,看他会不会跳起来。

路明非的头摇得快赶上电风扇了,脸上立刻换上那副没心没肺的耍宝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紧张到极致的保护色,像乌龟缩进壳里,却忘了壳上全是缝。

“哪能是好人卡!您这是仙女卡!顶配版的!”

他语速越来越快,舌头都快打结:“我嘴笨,跟被胶水粘住似的,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我这嘴啊,一紧张就像上了发条,停都停不下来,您多担待,担待……”

心里却在疯狂祈祷:姑奶奶千万别再问了,再问我就要把祖宗十八代的糗事都秃噜出来了。

柳淼淼眨了眨眼,长睫毛扑闪的弧度,像蝴蝶扇动翅膀,在空气里搅起阵无形的风。

她盯着路明非的眼睛,嘴角的笑像偷了糖的猫,甜得发腻。

“既然不是好人卡,”她拖长了语调,声音软得能掐出蜜,“打算怎么补偿我?”

这话落在路明非耳朵里,却像恶魔的低语,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比上次被教导主任抓包还慌。

路明非心里又“咯噔”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但脸上还得硬撑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僵得像涂了胶水。

“刚……刚不是说扯平了吗?”

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到冰冷的墙壁,凉意顺着衣服渗进来。

“您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是‘变脸界的天花板’。我兜里比脸还干净,真没啥能补偿的——要不我给您讲笑话?我会讲那个‘企鹅摔跟头’的,特好笑!”

心里却在腹诽:这柳淼淼看着像瓷娃娃,怎么一肚子“坏水”?套路一环扣一环,我这脑子根本不够用,再下去要被绕成麻花了。

柳淼淼双手抱胸,肩膀微微倾斜,姿态像只优雅的白天鹅,却偏偏歪着头,眼里透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

“我改主意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像钢琴上敲下的重音,没给路明非任何反驳的余地。

“刚才不算。”

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的沧桑,像活了八十年的老人,看透了世间疾苦。

他苦笑着,指尖抠着墙壁上的裂缝,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您说,要我做什么才扯平?”

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直视柳淼淼的眼睛:“我就是个小透明,扔到人堆里,就算拿放大镜都找不着。您别太为难我——要不我帮您跑腿?搬书?搬琴谱?我别的不行,力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像头小毛驴,能扛事儿。”

说话时偷偷瞄柳淼淼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揣了只蹦跶的兔子,生怕下一秒就被抓住。

柳淼淼“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在安静的楼梯间里荡开,听在路明非耳朵里,却像暴风雨前的雷声,闷得人慌。

他总觉得这笑里藏着猫腻,像猎人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等着收网。

紧接着,柳淼淼突然伸手,指尖像羽毛一样轻,轻轻落在路明非的额头上。

路明非像被电击中似的,身体猛地往后缩,后脑勺“咚”地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干嘛?”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惊恐:“我没生病!您这突然一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您要对我‘下手’呢!”

双手不自觉地护在身前,像受惊的小兽,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恨不得嵌进去。

柳淼淼没收回手,指尖还停在路明非的额头上,温度软乎乎的。

她的目光很专注,像在研究什么稀有的宝贝。

“这不是生病的问题。”

她的声音更轻了,像一阵风拂过耳边,却带着种魔力,让路明非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比跑八百米还快,咚咚地撞着胸口。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失控了,耳朵里全是“咚咚”的声音,连柳淼淼的话都听不太清。

她靠得太近了,近得能闻到她发丝间的香,那香像宇宙里的碎片,落在他的鼻尖,痒得他想打喷嚏,又不敢。

“那你想干嘛?”

他又往后缩了缩,后背的墙更凉了:“靠这么近,被人看到会误会的。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是衰仔,烂命一条。可您是仕兰中学的大校花,要是传出去,您的名声……”

心里却在叫苦:怎么这么倒霉?每次跟女生靠近,都没好事!上次跟陈雯雯说话,被赵孟华瞪了三天;这次跟柳淼淼,不会要被全校男生追杀吧?

柳淼淼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像X光,仿佛能看穿他心里的小九九。

“那你会信那些误会吗?”

她的语气很轻,却像根针,轻轻扎在路明非的心上——扎得他有点疼,又有点慌。

路明非脑袋一热,那些憋在心里的话像决堤的洪水,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怎么可能信!”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我是班里出了名的衰仔,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考试考不过,打球总输,连买瓶饮料都能中‘再来一瓶’的谢谢惠顾。”

他顿了顿,眼神垂了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尖——鞋尖磨破了点皮,像他的自尊心,露着怯。

“你是仕兰中学的三大校花,长得漂亮,成绩好,还会弹钢琴——你弹的《月光》,我在楼下听过,像把星星揉进了琴键里。你是女神,我是凡人,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声音越来越低,像在跟自己说话:“这就好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我连癞蛤蟆都不如,顶多是只蚂蚁。天鹅哪会看蚂蚁一眼?我有自知之明,真的。”

心里像被灌了凉水,凉得发疼,却又没法说出来——说了也没人懂,毕竟没人会在意一只蚂蚁的心情。

柳淼淼又歪了歪头,模样像天真的小鹿,眼里满是好奇,亮晶晶的。

“三大校花?”

她的眉头轻轻蹙了下,那弧度像钢琴上走偏的半音,有点不协调:“仕兰中学的校花,不就我和陈雯雯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

眼神紧紧盯着路明非,像在寻找答案,又像在确认什么。

路明非没察觉她的异样,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顺口就接了话——他早忘了苏晓樯已被抹去痕迹这回事,在他的记忆里,仕兰中学有三大校花,是比数学公式还确定的事。

“当然是苏晓樯啊!”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点向往的笑,傻气又真诚:“咱们班的小天女苏晓樯,您不会真忘了吧?她长得多漂亮啊,眼睛像星星,笑起来的时候,连太阳都没她亮。性格又好,上次我被赵孟华欺负,还是她帮我解的围。”

脑海里浮现出苏晓樯的样子,扎着高马尾,笑容亮得晃眼,心里又软又酸——那是他不敢靠近的光。

柳淼淼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指尖又轻轻摸了摸路明非的额头,温度还是软乎乎的。

“没发烧啊。”

她的语气半是疑惑半是调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像藏在云后的月亮:“咋说起胡话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奇怪的笑,声音轻得像梦呓:“可……我们班并没有叫苏晓樯的女孩哦。”

路明非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脸上的笑容像冬日里的薄冰,“咔嚓”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得没法动,连手指都蜷不起来。

思维更是乱了,像被揉成一团的纸,怎么也理不清——苏晓樯?怎么会没有苏晓樯?

他明明昨天还跟她借过橡皮,明明上周还看她在操场跑步,明明……

那些记忆像电影片段,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却突然变得模糊,像蒙了层雾。

耳朵里的心跳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快,是沉,像敲在空荡的鼓上,闷得他疼。

楼梯间的光线更暗了,柳淼淼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有点吓人。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像被人捂住了嘴,又像喉咙里堵了棉花。

怎么会没有苏晓樯呢?

那个笑起来像太阳的女孩,怎么会不存在呢?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出了问题,像一张被撕破的地图,找不到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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