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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的浓荫沿着教学楼的红砖墙爬,像渴极了的绿藤蔓。

阳光漏过叶片缝隙,在墙面上洇出斑驳的光斑——那不是鎏金,是被鸟啄碎的硬糖,沾着点细碎的亮。

走廊尽头的欧式花架上,紫藤把自己挂成淡紫色的帘子,花穗垂到窗沿时,风一吹就簌簌落。花瓣碎得像星星的碎屑,混着远处喷泉叮咚的水声,比酒德麻衣的雪松香水软多了。

仕兰中学的奢华从不是喊出来的。是水磨石地面被擦出的温润光,像老玉;是教室门铜把手磨出的亮,像凝固的月光;是走廊油画里永远鲜活的光影。

连空气都掺着消毒水和香薰的混合味,不像学校,倒像把私人庄园改了块“高三(1)班”的牌子。

路明非的脚步声在走廊中段卡了壳。

高三(1)班的门牌嵌在雕花木框里,浅金色的“1”字被阳光描了道边,门没关严,留着道指宽的缝。里面的人声像没关紧的收音机,清晰地撞进他耳朵——龙血觉醒后,他连花瓣划过风的纹路都能听见,更别提这种敞着嗓子的议论。

“赵孟华还在医院躺着呢!我妈牌局情报网说的,至少三个月不能蹦跶。”数学课代表的声音压得低,但兴奋藏不住,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早知道啦!”后排女生接话时,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都慢了半拍,“我妈跟他妈妈是牌搭子,说浑身骨折缠得跟粽子似的——但架不住帅啊!火场救人哎,比电影里的男主角还会摆pose。”

她顿了顿,拔高声音:“不愧是咱们班门面,赵孟华这波直接封神!”

“到底咋回事啊?”有人追问,椅子腿蹭地面的声响像指甲刮黑板,“上次不是说陈雯雯文学社在电影院搞活动吗?怎么就烧起来了?”

“听说是电路老化!”靠窗的男生拍了下桌子,语气激动得像亲历者,“火起来的时候烟大得能吞人,电影院里全是尖叫。赵孟华抱着俩低年级女生就往外冲,回头又进去拉陈雯雯——结果房梁塌了,他用后背硬扛了一下!”

“你们是没见着,救护车来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还扯着医生问‘陈雯雯呢’,这才叫真男人!”

“可惜陈雯雯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可能要睡很久。”有人叹气,“但赵孟华这英雄当得值,以后谁还敢说他靠家里?”

英雄这两个字,在空气里飘着,像廉价的气球。

“徐岩岩徐淼淼!你们俩不是跟赵孟华一起去的吗?快说细节!”有人把问题抛给双胞胎,语气里的八卦都快溢出来了。

路明非靠在走廊砖墙上,黑风衣蹭过冰凉的墙面,像贴了块冷毛巾。他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黄金领衬的纹路——那是昂热校长送的“玩具”,现在倒成了磨手心的小石子。

教室里传来双胞胎支支吾吾的声音。

“火特别大,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徐岩岩先喊。

“明明是你抱着爆米花桶蹲墙角哭!”徐淼淼立刻拆台。

“赵哥是从安全通道冲进去的!”徐淼淼又说。

“放屁,是翻的应急门!”徐岩岩反驳。

两个声音缠在一起,像被猫抓乱的毛线,怎么都理不清。

他们当然说不清。

路明非的指尖猛地攥紧,黄金领衬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那晚的火光又漫进眼底——根本不是电路老化,是赵孟华被“王选之侍”缠上,龙血暴走成了失控的野兽。

他们当然说不清。

火光里混着血腥味,比走廊的香薰刺鼻一万倍。有人在暗处拧开了“王选之侍”的开关,赵孟华的眼睛变成了竖瞳,嘶吼着扑向最近的人。

混乱中,青铜刀破空的声音比晚自习铃声还刺耳,直直扎进陈雯雯的后背。白棉布裙瞬间被暗红浸透,像雪地里泼了桶红墨水。

路明非当时正死死盯着扑来的赵孟华,根本没注意到暗处的冷箭。是酒德麻衣用银链缠住赵孟华的瞬间,吼着让他去护陈雯雯——那女人的声音里全是冰碴子,比她的香水还冷。

钢筋水泥墙被赵孟华撞出半尺深的坑,路明非攥着他发烫的手腕硬拼,直到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那股诡异的力量才像退潮似的消失。

所谓的“火场救人”,不过是特殊执行局擦屁股的“标准答案”。就像考试时不会写的题,老师总会给个模板让你抄。

英雄的光环是租来的,到期了就会露出底下的伤疤——失控的龙血,陈雯雯沾血的裙摆,还有他没能护住人的愧疚。

人总是这样,宁愿信漂亮的谎言,也不愿碰冰冷的真相。毕竟谎言是棉花糖,真相是碎玻璃。

走廊的风卷着花瓣吹过来,路明非打了个冷颤。

“说起来,跟赵孟华比,有些人可就太掉价了。”突然有人提了一嘴,语气里的嘲讽像针,扎得人耳朵疼,“比如路明非,以前跟在陈雯雯后面跟条小尾巴似的,现在穿件贵衣服就装大佬,真出事估计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不是嘛!”另一个声音接得飞快,“以前运动会跑八百米都能中途弃权,还指望他救人?不添乱就算积德了。”

“听说他今天坐兰博基尼来的,该不会是被富婆看上了吧?”有人笑出了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本事。”

兰博基尼=富婆包养,这逻辑比言灵还霸道。路明非想笑,嘴角却扯不动。

议论声越来越难听,像一群蚊子在耳边嗡嗡。路明非的喉结滚了滚,没打算进去吵架。

他早不是那个会为几句嘲笑红眼眶的少年了。龙族的世界里,生死都在一秒间,这些校园里的闲言碎语,不过是落在风衣上的灰尘,拍一拍就掉了。

孤独是座会发光的牢笼,你待久了,就懒得跟笼外的人解释光是什么。

但教室里突然响起“啪”的一声——钢笔摔在桌面的声音,比消防车警笛还炸耳。

紧接着,一个软乎乎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钻出来,像在棉花里戳了个洞:“你们别胡说!路明非才不是那样的人!”

路明非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声音,他熟。是柳淼淼,那个弹钢琴时手指会发光的女生。

他透过门缝看进去。女孩穿米白色针织开衫,里面是浅蓝色碎花连衣裙,裙摆刚过膝盖,露出的小腿细得像初春的柳枝,脚上的白帆布鞋洗得泛白——和她弹钢琴时的气质一模一样,干净又软。

但此刻的柳淼淼一点都不软。她站起身,脸颊涨得通红,漂亮的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平时总带着点怯意的眼睛,现在亮得像燃着的星星,连鼻尖都红了:“他以前帮低年级同学搬书,纸箱磨破手都没说过疼;上次我钢琴比赛忘词,是他在后台塞给我一颗薄荷糖,说‘凉的,含着就不慌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响了:“他只是不爱说,不是胆小!更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薄荷糖是凉的,但那一刻的心意,是热的。路明非的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乎乎的,有点疼。

教室里瞬间静了。

连窗外紫藤花飘落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都愣住了——柳淼淼是班里出了名的软性子,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谁见过她这么激动地反驳人?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同学,现在都张着嘴,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收音机。草稿纸翻动的声音停了,整个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路明非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班主任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炸响,带着惯有的严厉,像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所有目光瞬间钉在他身上——有惊讶,有尴尬,还有柳淼淼投来的眼神,慌慌的,却又带着点鼓励,像在说“别怕”。

黑风衣在门口的风里晃了晃,黄金领衬在日光灯下泛着淡金的光。沉郁的黑发下,他把眼底的悲伤压了压,只留下锐利的平静。

他迎着所有目光,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像走向属于自己的战场。

原来有些守护,不必喊得惊天动地。就像白鸽和乌鸦,一个白一个黑,却都能在风雨里,为在意的人撑起一片天。

英雄不一定穿着铠甲,有时候,一颗薄荷糖的温度,就够了。

空气突然冻住了,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玻璃,脆得能听见纹路裂开的轻响。

刚才还像麻雀窝似的议论声,“咔嗒”一下断了线,比磁带被剪刀剪开还干脆。

几十道目光钉在路明非身上,有惊讶得瞪圆的眼,有尴尬得抿紧的嘴,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探究——像一群举着放大镜找蚂蚁搬家证据的小孩,非要从他黑风衣的褶皱里,扒出“被富婆包养”的蛛丝马迹。

紫藤花瓣顺着门缝溜进来,软乎乎地落在他脚边。

他没刻意避让,鞋底碾过花瓣,印出几缕细碎的紫,倒把那双擦得能照见人影的皮鞋衬得更沉静,像暴雨前的湖面。

他没看任何人,目光笔直地掠过课桌间的过道,像在穿越一片长满沉默荆棘的荒原。

直到走到柳淼淼身边,脚步才极轻地顿了顿,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书页上。

女孩还维持着攥笔站着的姿势,米白色针织开衫的袖口沾了点钢笔墨水,像奶糖上不小心沾了粒黑芝麻,透着点笨拙的可爱。

路明非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耳尖。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比走廊里绕圈的风声还轻:“谢了,柳淼淼。刚才的话,我听见了。”

薄荷糖的清冽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飘过来,像刚打开的冰镇汽水,气泡都带着凉丝丝的甜。

柳淼淼的耳尖“唰”地红透了,像被夕阳吻了十分钟的云霞。

她猛地低下头,攥着笔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腹的薄茧蹭过笔杆,连呼吸都放得像羽毛落地。

生怕稍一用力,胸腔里那只乱撞的小鹿就会撞破肋骨跳出来。

周身的奶香似乎都浓了些,像被阳光晒暖的牛奶,温柔里裹着点慌慌张张的乱。

她没敢回应,只是极快地眨了眨眼,眼睫毛颤得像振翅的蝶,快要飞起来似的。

路明非直起身,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黑风衣扫过椅面,“沙沙”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像在空房间里拍了下手掌。

他拉开椅子坐下,后背自然挺直,既不刻意张扬得像插了根孔雀毛,也没有半分局促得像坐针毡——像一株在风雨里扎了根的树,早不是从前那棵风一吹就晃脑袋的小草。

全班人还僵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谁先出声,就会捅破这层紧绷的空气。

“有时候你越怕什么,什么就越盯着你。”路明非在心里嘀咕,这话是楚子航教他的,虽然有点冷,但挺管用。

“咔哒、咔哒——”

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那声音像小锤子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沉,最后“咚”地一下,敲在教室门口。

班主任周慧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走进来。

酒红色套裙衬得她皮肤白得像瓷,金属边框眼镜片反射着冷光,目光扫过全班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像极了握着缰绳的骑手,而全班同学都是她的马。

她往讲台上一站,双手往教案上一按,“砰”的一声,整个教室的气压都低了三分,连窗外的紫藤花都好像蔫了点。

“都低着头干什么?”周慧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穿透力的冰锥,扎得人耳朵疼,“上课铃响前的几分钟,是让你们发呆的?”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课桌:“徐岩岩,把你桌上的漫画收起来,再看我就给你撕成纸飞机;李萌萌,镜子赶紧塞书包里——你脸又没开花,有什么好看的?”

她顿了顿,粉笔头在黑板上敲出“笃笃”声:“我强调过多少次,高三(1)班的规矩,是‘专注’两个字!专注就是你们的武器,高考战场上没人会等你走神!”

在仕兰中学任教十年,周慧早练就了一套统御班级的准则:用最锐利的目光抓异动,用最直接的批评掐叛逆,让每个学生都像精准运转的齿轮,绝不允许有人脱轨。

而此刻,路明非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就像猎人巡山时,偏偏撞见一只不怕人的兔子,不教训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猎枪。

全班都把头埋得快贴课桌了,只有路明非保持着平视前方的姿势,黑眸沉静得像深潭,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周慧的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这小子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穿了件贵衣服就把自己当太子了?

以前别说直视她,就算被点名都能紧张得攥皱课本,现在倒学会摆架子了。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方便面泡久了会软,可我是煮硬了的面条。”路明非在心里默默反驳,这话是他从网上看来的,挺符合现在的心情。

“路明非!”周慧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别以为最近模考成绩进步了两名,就可以尾巴翘上天!”

她的粉笔头差点砸在路明非桌上:“我告诉你,在我班里,成绩是底气,但规矩是底线。上课走神,下课穿得花里胡哨,你以为这样就能装成大人物?”

这话像冰雹似的砸下来,路明非却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他的思绪早飞出了教室,飘到了医院里陈雯雯苍白的脸——她输着液还在给他发消息,让他别担心;飘到了酒德麻衣那句“不够强,就护不住任何人”的警告里,女人的红指甲戳在他心口,疼得很真实。

学校里的这点风浪,和龙血暴走时的火光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就像暴雨里的一滴眼泪,谁会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提升言灵强度,怎么在下次危险来临时,不再让身边的人躲在他身后发抖。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这句话突然在路明非脑子里转圈圈,他以前觉得是废话,现在倒觉得挺有道理——孤独是座没人懂的城堡,他得把城墙筑得更高更厚,才能护住城里那点为数不多的温暖。

毕竟,那些温暖就像口袋里的糖,掉一颗就少一颗,总得护好。

“路明非!”周慧见他居然还在发呆,怒火瞬间烧到了头顶,教案被她拍得“啪”一声炸响,像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个炮仗,“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路明非这才回过神,抬眼看向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周老师,抱歉,我刚才在想事。”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风衣:“但您说的‘穿得花里胡哨’,我不敢苟同——这件风衣是正装,黄金领衬是长辈送的礼物,我穿它是尊重场合,也尊重您。”

话不重,却像一颗软钉子,轻轻顶了回去。

周慧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竟有些语塞,眼镜都滑下来了点。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脸色沉得像锅底:“强词夺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规矩了——明天把家长请来!我倒要问问,家里是怎么教的!”

“请家长?”路明非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释然。

以前听见这三个字,他能吓得一晚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婶婶尖刻的骂声和叔叔无奈的叹息,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可现在,他早已搬出了那间压抑的小屋,脱离了婶婶的掌控——那些曾经让他恐惧的东西,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像被风吹散的粉笔灰。

“随便您,周老师。”他说。

全班倒吸一口凉气——“嘶”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有人踩破了一串气球。

路明非也太勇了!居然敢这么跟周慧说话,还对请家长毫不在意?

这还是以前那个连吵架都不敢大声的衰仔吗?怕不是被外星人抓走换了个芯子吧?

周慧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理智瞬间下线,话像没经过大脑似的冲了出来,又快又狠:“果然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父母不管不顾,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唰——”

路明非猛地站起来,椅子腿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金属在尖叫。

他的眼底瞬间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黄金瞳几乎要冲破束缚点燃——那是龙血觉醒的征兆。

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但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硬生生将那股翻涌的力量压了回去——这里是仕兰中学,不是和死侍厮杀的战场,他不能失控,不能吓到那些无辜的同学。

“被骂‘没教养’就像被雨浇透,凉是凉,但雨停了太阳总会出来,总不能因为淋过雨就恨云。”他想起诺诺说过的话,慢慢平复着呼吸。

几秒后,他缓缓低下头,黑发垂落遮住眼底的情绪,肩膀也微微垮了些,像被抽走了力气。

周慧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果然服软”的冷笑——再横还不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一戳就破。

全班同学也纷纷交换眼神,带着点惋惜和“果然如此”的意味——看来再硬的骨头,也扛不住老师的狠骂。

“周老师!您说得不对!”

清亮又带着点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道惊雷,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柳淼淼猛地站起来,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被她扯得有些皱,脸颊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像株迎着风的小向日葵。

她攥着笔的手在抖,笔尖都快戳进掌心了,眼神却异常坚定:“路明非他很有教养!他会帮低年级女生搬书时垫纸在手上,怕勒出印子;他会记得我钢琴比赛紧张,偷偷给我塞薄荷糖;他只是……只是不擅长表达!”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响了些:“您不能这么说他的父母,更不能这么说他!”

所有目光瞬间钉在路明非身上——有惊讶,有尴尬,还有柳淼淼投来的眼神,慌慌的,却又带着点鼓励,像在说“别怕,我帮你”。

黑风衣在门口的风里晃了晃,黄金领衬在日光灯下泛着淡金的光。

沉郁的黑发下,路明非把眼底的悲伤压了压,只留下锐利的平静——原来有人会在他被全世界质疑的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话。

他迎着所有目光,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走向属于自己的战场,也像走向那束突然照进城堡的光。

原来有些守护,不必喊得惊天动地。

就像白鸽和乌鸦,一个白一个黑,却都能在风雨里,为在意的人撑起一片天。

“英雄不一定穿铠甲,就像糖不用裹金纸也甜。”路明非坐下时,在心里默念。

一颗薄荷糖的温度,有时候比一身铠甲还管用。

周慧彻底愣住了,推了推眼镜,满脸诧异——这个平时被点名都能紧张得声音发颤的软性子,居然敢连续两次反驳她?

而全班同学更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压都压不住:

“我的天,柳淼淼这是第二次帮路明非说话了吧?这糖磕得我猝不及防!”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以前没看出来啊……路明非藏得够深啊!”

“路明非今天够勇,柳淼淼也藏得太深了,这组合有点东西!周老师怕是要气炸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周慧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被打翻的调色盘,目光在路明非和柳淼淼之间来回扫视,像在拆解一道看不懂的奥数题,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我的天,柳淼淼这是第二次帮路明非说话了吧?”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以前没看出来啊……”

“路明非今天够勇,柳淼淼也藏得太深了,这组合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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