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博基尼的引擎声像泡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地裹着耳朵。
连往日扎人的锐响,都磨去了棱角。
路明非靠在副驾座上,眼皮沉得像粘了双面胶。
尼伯龙根的刀风还刮在太阳穴,楚子航银色手表的反光,仍钉在视网膜里。
停车场的机油味混着皮革座椅的冷香,在鼻腔里打了个死结。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得发晕,最后揉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被裹在里面。
他最后一眼瞥见酒德麻衣握方向盘的手。
裸色美甲在仪表盘冷光下闪了闪,像某次并肩打架时,她扔出的忍具擦过空气的反光。
意识就这么沉了下去。
跟掉进水池的手机似的,连个挣扎的气泡都没冒。
再睁眼时,水温先裹住了他。
刚晒透的羊绒毯裹住腰腹,连每个毛孔都像泡进温奶茶里,松了半口气。
路明非手指先撑住浴缸边缘,指节泛白。
再猛地向上顶起上半身,水花溅在浴缸边缘,脆生生的响——像咬碎了一块冰。
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捂胸口。
指腹碰到的皮肤还带着浴液的滑腻,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浴缸大得离谱,够三个人并排躺。
边缘雕着暗纹,镀着层浅金,像把中世纪骑士盾掰弯了改的。
连冷硬的金属,都透着贵气。
抬头能看见落地窗外的夜景。
霓虹把玻璃染成流动的橘色,帝国大厦的尖顶在远处闪着白光。
比他以前出租屋的路灯亮十倍——那路灯连蚊子都照不亮,这光却能把影子钉在落地窗上,连睫毛的纹路都清清楚楚。
“搞什么?”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声音紧得像扯紧的橡皮筋。
“这是绑架撕票前的 VIP洗浴服务?还是我在梦里中了彩票,直接跳享受环节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外套,早没了踪影。
只剩身上的水珠往下滴,砸在浴缸里,溅起更小的水花。
“我不会跟网上说的似的,眼一闭一睁,腰子少俩还失忆吧?”
他挠了挠后脑勺,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
“那也太亏了,我这腰子还没陪我吃过几顿好的——上次那加双份芝士的汉堡,它还没尝着味儿呢。”
话音刚落,身后撞进一片软。
不是浴缸壁的冷硬。
是像靠在刚拆封的棉花糖上,暖香混着浴液的甜漫上来。
还有薯片的咸香,从斜后方飘过来,勾着鼻尖。
路明非浑身一僵,跟被冻住的青蛙似的。
吸气怕惊动这团软,呼气怕吹跑那缕香。
脑子里瞬间闪过十几个念头:
跑?没穿衣服怎么跑?跟裸奔似的,传出去丢死龙了;
喊?这地方隔音好得能藏住打雷声吧?上次在这楼里打架,外面连个动静都没听见;
拼了?以酒德麻衣的实力,自己不龙化,怕是连她的马尾都没抓住,就要被踹屁股。
“躲什么?”身后的声音带着笑,是苏恩曦的调调。
软乎乎的,却藏着毒舌,“你向来挑水温跟挑奶茶糖度似的,这会儿倒怂了?”
路明非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朵尖烧到脖子根。
像被扔进了刚烧开的奶茶里。
他想往前挪,肩膀却被身后的力道轻轻按住——苏恩曦的手指还沾着水,蹭过肩线时,痒得像有小蚂蚁爬,连骨头缝都跟着麻。
“不是……我怎么会在这儿?”路明非的声音发飘。
脑子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我明明在车里数路灯,数到第三十二盏就断片了,怎么一眨眼就换地图了?”
他抓了抓头发,水珠甩在浴缸里,“你们该不会给我下了药吧?比如那种‘喝完就失忆’的玩意儿?”
“薯片妞,你看你把小白兔吓的。”
另一侧传来酒德麻衣的声音,冷调的香水味混着水汽飘过来,带着调侃。
“人家现在可是‘独当一面’的路明非,怎么还跟仕兰中学时似的,一慌就说胡话?上次跟奥丁打架的狠劲呢?跟被风吹跑了似的。”
路明非这才敢偏头看。
酒德麻衣靠在浴缸另一头,长腿伸直,水面刚好没过腰腹。
黑发高马尾散了点,几缕发丝贴在颈侧,沾着的水珠像碎钻。
滑到锁骨时顿了顿,才滴进水里。
她手里拿着个银色的小瓶子,往水里倒了点什么。
细碎的泡沫冒上来,像撒了把星星,飘到路明非手边时,还带着点冷香。
“谁是小白兔?”路明非嘴硬,却不敢再动。
“我这是警惕!两位美女把我拐到总统套房浴缸里,换谁都得琢磨琢磨,是不是要被卖去当花瓶男宠——我可先说好了,卖艺不卖身,除非管饭,还得是双份芝士汉堡,少一片都不行。”
“哟,还提条件了?”苏恩曦往前凑了凑,暖香更浓了。
像刚拆开的草莓味薯片,“你要是再慌,待会儿汉堡可就没你的份了。”
路明非赶紧撑着浴缸边缘站起来。
水花溅得满地都是,像刚下过一场小雨。
没等二女反应,他抓过旁边架子上的黑色浴袍——料子滑得像丝绸,领口沾着点冷调香水味,跟酒德麻衣身上的味儿一样。
他没细看,胡乱往身上裹,腰带系得歪歪扭扭。
长度快到膝盖,袖子却有点短,露出半截手腕,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
“我去客厅透透气!”路明非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跑。
拖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却跑得跟逃兵似的,“你们慢慢洗!我不打扰了!”
关上门的瞬间,他靠在墙上。
心脏跳得比在尼伯龙根跟奥丁对峙时还快——当时是怕丢命,现在是怕丢人。
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沙发大得能躺下四个人,软得像陷进云朵里。
茶几上放着半袋薯片,包装袋是他认识的牌子,上次跟苏恩曦抢着吃,还掉了不少渣在沙发缝里。
旁边还有个空的香槟杯,杯沿沾着点口红印,粉粉的,像苏恩曦刚吃的草莓。
背景音里飘着软乎乎的歌。
调子软得像苏恩曦手里没捏紧的薯片,一捏就碎成满手的咸香,唱着“醒着的人总在找,找丢了的星”。
路明非瘫坐在沙发上,扯了扯浴袍的领口——这料子比他那件沾了水泥渣的外套好一百倍。
就是领口有点紧,勒得脖子痒,像有小绒毛在蹭。
他脑子里全是问号:
从兰博基尼到浴缸,这中间到底少了多少剧情?
人忘事就像薯片掉渣,你以为扫干净了,指缝里还沾着咸香。
难道真跟楚子航说的似的,时间又被拧皱了?还是他真没出息,连刚经历的事都能丢?
正琢磨着,浴室门“咔嗒”一声开了。
路明非猛地抬头,就看见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走出来。
苏恩曦裹着白色浴袍,栗色长发披散着,发梢滴着水,落在浴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手里还捏着片薯片,边嚼边笑,薯片渣沾在嘴角,像颗小芝麻:“小白兔躲沙发上干嘛?怕我们吃了你?我们又不是饕餮,还能把你当汉堡啃了?”
酒德麻衣跟在后面。
她没穿浴袍,只披了条黑色的浴巾,长度刚到大腿。
走动时浴巾边角扫过小腿,像夜风擦过路灯下的影子。
露出来的皮肤在暖黄灯光里泛着细瓷似的光,连脚踝的弧度都透着利落。
她皱着眉,目光扫过路明非身上的黑色浴袍,嘴角勾起半抹笑。
冷调的眼里藏着点揶揄:“我的浴袍怎么在你身上?我说怎么找不着,原来是被小白兔偷去当避难所了——你系得这叫什么?裹粽子都比你整齐。”
路明非的脸又红了,赶紧站起来想脱浴袍。
手刚碰到腰带,就被酒德麻衣抬手按住:“算了,你穿着也挺好看——就是腰带系得太丑,下次注意点,别把自己缠成麻花。”
“别别别!”路明非往后退了半步,浴袍下摆晃了晃,像刚破茧的蝴蝶。
“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你们再这么说,我可要报警了啊!告你们……告你们破坏我的‘空白回忆’!”
苏恩曦笑得直捂肚子,薯片渣掉了两颗在地毯上。
跟上次他掉的那几颗凑成了伴:“没出息的样子还没变,待会儿汉堡来了,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酒德麻衣走到他面前,抬手帮他理了理浴袍的领口。
指尖带着点凉,蹭过下巴时,他差点打了个哆嗦——这触感太熟悉了,像在哪里见过的星光,软乎乎地落在心上。
“别慌,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她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冷调里掺了点暖。
“有些事,不是你忘就能当没发生的。就像薯片掉了渣,沙发缝里总还藏着点咸味儿。”
客厅里的歌还在唱,“醒着的人总在找,找丢了的星”。
路明非突然觉得,maybe没出息也挺好——至少有人会记得他忘了的事。
会在他慌得像无头苍蝇时,递过来一片薯片,或者一件沾着香水味的浴袍。
会在他连自己都快忘了的时候,替他记着那些软乎乎的瞬间。
人这辈子,不就是靠这点“被人记着”的暖。
才敢在冷飕飕的世界里,一步步往前走么?
落地窗外的霓虹比白天稠了三倍,像把融化的橘子糖浇在玻璃上,淌下来时在地毯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
路明非扯了扯身上的黑色外套。
布料挺括得硌手,不是他常穿的那套洗到起球的夹克——领口镶着圈浅金,摸上去的触感像楚子航那块银表的表带,却比那表贵得更扎眼。
他低头扫了眼标签,一串英文字母长得能绕手腕两圈,干脆把视线移开,假装没看见。
就像上学时假装没看见黑板上自己的不及格分数,眼不见心不烦。
“别跟揪咸菜似的扯外套。”
苏恩曦的声音从茶几那头飘过来。
她翘着腿坐在地毯上,西装套裙的裙摆往上缩了点,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脚趾无意识地勾着地毯的毛。
指尖捏着薯片边缘转了半圈,咔嚓一声咬下去,咸香混着她身上的暖香飘过来,碎渣落在地毯上,和路明非之前掉的那几粒凑成小小的星子。
“这是楼下专柜刚拿的,比你家那套坐了五年的布沙发还贵——你那沙发卖了都不够赔这外套的一个袖口,扯坏了从你未来工资里扣,前提是你能赚到那么多。”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往沙发里缩了缩,后背撞上靠垫时发出轻微的闷响。
“先别说外套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刚在浴缸里还以为自己睡了三小时,怎么窗外天都黑透了?”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半干的发丝蹭过指腹,带着点陌生的香味——不是他常用的那块三块钱的香皂味。
“三小时?”
苏恩曦笑得把薯片渣喷在地毯上,肩膀抖得像被挠了痒的猫。
“你从太阳晒得停车场机油味发烫,睡到月亮把帝国大厦的尖顶染成银的——我们试了三回,摇你跟摇装了铅的玩偶似的,连酒德麻衣用冷水泼你手背,你都只是哼哼着往暖和的地方挪,跟找奶的小猫似的。”
路明非的耳朵“唰”地红了,跟被开水烫过似的。
“泼冷水?你们就不能温柔点?”
“万一我醒不过来,你们还得负责给我办葬礼——我可提前说,墓碑上要刻‘这里埋着一个没尝够双份芝士汉堡的人’,少一个字我都不乐意。”
他说着攥了攥拳头,却没什么气势,像只炸毛的兔子。
“温柔?”
酒德麻衣靠在落地窗旁,黑发高马尾随动作晃了晃,几缕发丝贴在颈侧,被霓虹染成淡淡的橘色。
她穿着黑色吊带裙,肩线利落得像刀削,抬手时小臂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指尖夹着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着痕。
“某人可是被我从兰博基尼里抱出来的。”
“当时酒店门口的门童眼睛都看直了,还有几个服务生偷偷拍视频,说‘这男的也太幸福了,被这么漂亮的姐姐抱上楼’——你没听见他们那羡慕的语气,跟见了糖的小孩似的。”
路明非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跟裹了层辣椒似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抱、抱上楼?你们就不能叫醒我自己走?我又不是没腿!”
“你那腿软得跟煮烂的面条似的,走两步能摔三回。”
酒德麻衣挑眉,冷调的眼里藏着揶揄,红酒杯在指尖转了个圈。
“再说了,那么多人羡慕你,你不是一直幻想这种‘装逼’场面吗?比如被漂亮姐姐围着,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看——跟电影里的男主角似的。”
“谁幻想了!”
路明非急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外套的领口又被扯歪了,露出半截锁骨。
“我要的是靠自己赢来的关注,不是跟个被打包的快递似的被人抱!”
“那些羡慕的眼神,跟看动物园里的熊猫似的——还是没穿外套的,丢的不是脸,是我那点仅存的‘衰仔尊严’!”
他说着往沙发里缩了缩,像只受了委屈的乌龟。
苏恩曦突然凑过来,暖香裹住路明非,她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像戳一块软乎乎的蛋糕。
“哟,还挺有骨气?”
“那某人洗澡时,怎么还哼哼着说‘水温再热点’?声音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我还以为你要跟浴缸谈恋爱呢。”
路明非的脑子“嗡”的一声,跟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洗、洗澡?你们给我洗的澡?”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不然呢?让你带着尼伯龙根的腐朽味和血味睡沙发?”
苏恩曦嚼着薯片,语气说得理所当然,黑胶眼镜滑到鼻尖,她抬手推了推。
“放心,没做别的,就是给你洗了洗,连头发都给你吹得半干——酒德麻衣还说你头发软,像刚晒过的棉花,摸起来很舒服。”
路明非的手指攥紧了外套下摆,指节泛白,布料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脖子后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浴液香味,比苏恩曦身上的暖香更甜一点,像掺了勺蜂蜜。
手腕上还有若有若无的触感,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又像是什么更软的东西碰过。
但他不敢细想,怕想多了自己会原地爆炸——毕竟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能把他当小猫逗,一个能把他当猎物盯,真要发生点什么,他那点力气连推开人都费劲,跟小猫想推开大象似的,除了让对方觉得可爱,没别的用。
“想什么呢?”
酒德麻衣走过来,抬手帮他理了理外套的领口,指尖带着点凉,蹭过他的下巴时,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脸跟煮熟的虾似的,该不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如我们给你洗澡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谁想乱七八糟的了!”
路明非往后缩了缩,却被苏恩曦从后面按住肩膀,暖香贴得更近了。
“我就是觉得……你们也太‘热情’了,有点招架不住——跟突然被扔进糖果店的小孩似的,不知道该拿哪颗糖。”
“热情?”
苏恩曦笑得眼睛眯成月牙,指尖又戳了戳他的胳膊。
“等会儿还有更让你招架不住的——保证你听完,比吃了十斤辣椒还上头。”
薯片袋被她捏出褶皱,暖香里突然掺了点冷意——就像夏天突然飘来一片乌云,把刚才的嬉闹都遮住了。
她把薯片袋扔在茶几上,推了推黑胶眼镜,镜片反射着落地窗外的霓虹,瞬间褪去了宅女的随性,透着运筹帷幄的锐利。
“说正事。”
“昂热来了中国。”
路明非愣了愣,眉头皱成一团,像被揉皱的纸。
“昂热?谁啊?跟昂立英语有关系吗?我妈还让我去报过那个班,说能提高英语成绩,结果我去了三回就逃了。”
“亏你还认识楚子航,连希尔伯特・让・昂热都不知道。”
苏恩曦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希尔伯特・让・昂热。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一百三十岁,比你爷爷的爷爷还老,却能提着折刀砍翻三条龙。
他手里攥着整个学院的资源,有钱有权,还有一群能打的手下,活像个藏在西装里的老狐狸,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路明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黑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悲伤。
他想起在尼伯龙根里,楚子航说过的“卡塞尔学院”——说那是专门对付龙族的地方,里面的人都跟怪物似的,能跟龙打架。
现在这个学院的校长来了中国,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
总不能是来尝北京烤鸭的,虽然那烤鸭确实好吃。
“他来中国干嘛?”
路明非的声音沉了点,不像刚才那样带着吐槽的轻快,像被压了块石头。
“总不能是来尝北京烤鸭的吧?就算想吃,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叫个外卖不就行了。”
苏恩曦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酒德麻衣,眼神里藏着点复杂的东西——像雾里看花,看不清楚。
酒德麻衣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伸直,黑色吊带裙的裙摆往上缩了点,露出脚踝上的银色链子。
她放下红酒杯,指尖在杯口轻轻划着圈,眼神变得锐利,像锁定猎物的猎豹,黑发高马尾晃了晃,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是为你而来的。”
“路明非。”
客厅里的歌还在飘,调子软乎乎的,像裹了层棉花。
“没出息的人总在等,等别人记起他的疼”那句词钻入耳膜时,路明非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这辈子,好像总在被别人推着走。
从仕兰中学的衰仔,到能跟龙族打架的“怪物”,现在连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校长,都专门为他而来。
就像你本来只是想在路边买个馒头,结果突然有人把整个包子铺都塞给你,你不知道该接还是该跑。
可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他?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孤独和自责,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差点把他淹没——就像小时候掉进游泳池,明明脚能碰到底,却还是觉得要被淹死了。
他攥紧了外套的领口,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烁,碎金似的光斑在他脸上晃来晃去,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悲伤。
那悲伤像深不见底的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