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鎏金泰晤士西餐厅的雕花木门时,黄油烤面包的香气混着冷调的爵士乐扑面而来。
水晶吊灯垂在穹顶,碎光落在铺着墨绿丝绒的餐桌上,银质餐具在光里泛着柔亮的光。
初夏的风从彩绘窗缝钻进来,卷着片刚落的梧桐叶,落在路明非的鞋边——像个没说出口的提醒,这还是属于仕兰中学周六上午的悠闲,不是后来那些乱糟糟的成年时刻。
路明非跟在几人身后,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角。
这地方比他想象中还奢华,连侍应生的领结都熨得没有一丝褶皱,他脚上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像误入水晶宫的小石子,怎么看都别扭。
“这边请。”侍应生引着几人走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时动作轻得没声音。
酒德麻衣先坐了下来。
白色修身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黑色超短包臀裙衬得长腿交叠时,鞋头金色扣在光里晃了晃,气场瞬间罩住这方小天地——活脱脱从夜场走出来的女王,连爵士乐都似的低了半分。
苏恩曦挨着她坐下,藏青色水手服的百褶裙扫过椅面,银发卡别着的马尾晃了晃。她随手拿起菜单,指尖划过烫金的字,语气带点调侃:“长腿妞,别把人家侍应生吓着,这儿可不是你的私人酒会,还有中学生呢。”
酒德麻衣瞥了她一眼,没接话,目光却往路明非那边飘。等路明非刚坐下,她忽然伸过手,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领:“小白兔,领子歪了,姐姐帮你理理?”
路明非吓得往椅背上缩了缩,手忙脚乱地自己扯了扯衣领:“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麻衣姐你手别这么伸过来,怪、怪痒的……”
苏恩曦在旁边看得想笑,刚抬手想碰路明非的胳膊,提醒他菜单拿反了,指尖刚碰到他的校服袖口,又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脸颊悄悄红了,低头咬着吸管喝柠檬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你、你菜单拿反了,字都倒着看呢。”
路明非这才发现手里的菜单上下颠倒,脸瞬间热了半截,心里吐槽:这俩姐姐是把餐厅当自家客厅了?一个伸手撩,一个碰了就躲,当着仕兰校花的面搞这套,我这张脸再红下去都能当番茄酱用了!
柳淼淼没被这阵仗扰到。她挺直脊背坐在路明非对面,米白色绞花毛衣沾了点阳光的暖,棕色发箍衬得眉眼更软。她抬手招了招侍应生,声音温柔却清晰:“麻烦拿一份菜单,谢谢。”
侍应生赶紧递过菜单,柳淼淼翻页时,指尖划过纸面的动作轻得像弹钢琴——不愧是仕兰钢琴社社长,连翻菜单都带着点《月光》奏鸣曲的韵律感。
“我要一份松露奶油意面,再来一份烤南瓜汤。”柳淼淼报完菜名,抬眼看向路明非,眼底闪着点期待的光,“路明非,你晚上有空吗?”
路明非正盯着菜单上的价格咽口水心里默默换算成多少包干脆面,听见问话猛地抬头,烂话下意识冒出来:“啊?晚上啊……我得去文学社,那破活动跟赶鸭子上架似的,赵孟华非说这周要搞‘夏日诗会’,其实就是一群人凑一块儿念酸诗,我不去还得扣社团分——你说咱仕兰的社规是不是跟绑匪似的,逼你干不想干的事儿……”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柳淼淼的眼神暗了暗。
她捏着菜单的指尖紧了紧,指节泛白,嘴角的笑也淡了点,声音软下去:“这样啊……那还挺忙的。”
路明非没看见,柳淼淼垂着眼时,眼底藏着的失落像浸了水的棉花——她本来想晚上去路明非家,把藏在钢琴谱里的纸条给他,上面写着“你在文学社念诗的时候,声音比我弹的钢琴还好听”。
她总觉得,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路明非身边的女生太多了——张扬的酒德麻衣,体贴的苏恩曦,还有总带着栀子花香味的陈雯雯。自己这点仕兰中学的小心意,像落在湖面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没影了。
“别失落呀。”陈雯雯的声音忽然飘过来,像揉了把棉花。
她刚点完一份法式煎鹅肝,白色蕾丝裙的裙摆被她轻轻拢了拢,绿宝石耳饰在光里闪着柔亮的光——作为文学社社长,她说话总带着点文艺的温柔,又藏着仕兰千金小姐的从容:“赵孟华上次活动提过,这是学期最后一次文学社聚会,大家商量着今晚诗会后去看《WALL・E》,就是那部机器人动画,听说里面的伊娃超可爱,夏天看完心里凉丝丝的。”
柳淼淼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语气里带着点羡慕:“真好啊……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加文学社,现在当钢琴社社长,天天得盯着排练,想请假都难——我还没看过那部机器人电影呢。”
路明非在心里偷偷吐槽:还好你没加!要是你、陈雯雯再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校花,文学社课间操都得有人扒着窗户看,我这理事天天得拦着要签名的男生,比校门口的保安还忙——到时候别说念诗,光维持秩序就得累瘫!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没掺和女生们的话题,目光都黏在路明非身上。
苏恩曦还在为刚才碰到手的事脸红,只敢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路明非的帆布鞋,见他抬头就赶紧收回脚,假装看窗外;酒德麻衣则更大胆,伸手越过桌面,指尖轻轻刮了下路明非的手背,像逗小猫似的:“小白兔,跟校花聊电影,怎么不说话了?平时在学校跟我吐槽赵孟华的劲儿呢?”
“我、我没有……”路明非的脸更红了,手往桌子底下缩。
刚缩一半,苏恩曦又不小心碰了他的手——这次是递水杯时没拿稳,指尖蹭到他的指腹,冰凉的触感让路明非像被电到似的。
双重夹击下,羞耻感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尤其是陈雯雯和柳淼淼还坐在对面,正看着他们这边——路明非甚至能想象到,要是被同班同学看见自己被两个大姐姐这么“动手动脚”,明天仕兰中学的八卦墙就得贴满他的“绯闻”。
“我、我去趟厕所!”路明非手忙脚乱地起身,差点碰倒桌角的水杯,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你们先聊,我马上回来,真的就一会儿——谁也别跟过来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厕所冲,背影慌得像在逃赵孟华的社团检查。
看着他的样子,酒德麻衣挑了挑眉,指尖还残留着碰过他手背的温度:“跑这么快,跟被猫追的老鼠似的。”
苏恩曦的脸颊还红着,小声替他辩解:“人多嘛……他本来就怕在同学面前出糗。”
路明非跑远后,柳淼淼还盯着他的背影,语气里带着点失落:“他好像真的很忙……连聊电影的时间都没有。”
“要是想来,今晚也可以一起。”陈雯雯轻声说,指尖拂过桌上的餐巾,梧桐叶的影子落在她的白裙上,“文学社大多是班里同学,大家都认识,不会尴尬的——正好一起看《WALL・E》,机器人很可爱的。”
柳淼淼的眼睛亮了亮,小声说了句“谢谢雯雯”,嘴角终于又有了笑意,手指悄悄攥紧了裙摆——好像刚才失落的情绪,被这句邀请轻轻抚平了。
另一边,路明非冲进厕所,对着洗手池的镜子喘气。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人倒霉的时候连躲肢体玩笑都得靠尿遁,这仕兰中学的周六上午,怎么比月考还让人慌?”路明非对着镜子吐槽,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还好没跑丢,要是被赵孟华捡到,指不定又要调侃他“躲女生躲到厕所”。
他想着来都来了,干脆上个厕所再回去。
刚走进隔间,就听见隔壁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自从龙血苏醒后,他的听力比以前好了太多,连指甲刮纸的声音都能听清,更别说这两个胖子的对话——是徐岩岩和徐淼淼,赵孟华的跟班,仕兰中学出了名的双胞胎“打手”。
“你说华哥今晚到底要干啥?还让咱们提前带好东西,在电影院门口等着。”是徐岩岩的声音,那胖子说话总带着点含糊的鼻音,像被鼻涕堵了似的。
“谁知道呢?”徐淼淼的声音更粗点,带着点不耐烦,“华哥只说今晚要让路明非出点血,还说‘得让他知道,陈雯雯不是他能随便凑近乎的——文学社的活动轮不到他抢风头’。”
“不是吧?华哥还惦记陈雯雯呢?路明非那衰仔,凭啥跟华哥抢文学社的理事位置?”徐岩岩的声音拔高了点,又赶紧压低,“上次月考他还抄我选择题呢!”
“谁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最近总跟陈雯雯、柳淼淼待一块儿……”徐淼淼的声音顿了顿,“不过华哥说了,今晚有好东西,保证让路明非在电影院门口丢大脸,以后在仕兰都抬不起头。”
路明非的动作顿住了。
赵孟华?针对他?还在电影院门口?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赵孟华平时虽然爱装大哥,抢社团风头,可也没这么大胆子,敢在外面堵人让他出糗。
而且“好东西”是什么?是要抢他的电影票,还是故意找他麻烦?
路明非摸了摸下巴,心里犯嘀咕:难不成这胖子是嫉妒陈雯雯和我走得近?还是上次文学社诗会我念的诗比他受欢迎,他记仇了?
他正想再听下去,就听见隔壁传来冲水声,接着是脚步声。
“快走快走,别让华哥等急了,一会儿还得去餐厅门口盯着,别让路明非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催!我这鞋还没穿好呢!”
脚步声渐渐远了,厕所里又恢复了安静。
路明非站在隔间里,眉头皱得紧紧的——今晚的文学社聚会,看来没那么简单。
他走出隔间,对着镜子又拍了拍脸——不管赵孟华要干啥,今晚都得小心点,至少不能让陈雯雯和柳淼淼看笑话。
风从厕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点餐厅的黄油香,路明非忽然觉得,这仕兰中学的周六上午,好像藏着很多没说出口的小心思——柳淼淼的期待,陈雯雯的温柔,还有赵孟华的坏主意,像一团乱麻,缠得他有点慌。
“真是在哪儿都能碰到倒霉事,这世界怕不是跟我这仕兰衰仔有仇。”路明非吐槽着,拧上水龙头,往餐厅大厅走去。
路明非刚拧上厕所的黄铜水龙头,指尖还沾着冷水的潮气——那凉意像条小蛇,顺着指缝往手腕里钻。
他转身时肩膀撞进一片阴影,抬头的瞬间,赵孟华白POLO衫领口的珍珠扣晃得他眼晕。
旁边徐岩岩、徐淼淼两个胖子一左一右堵着过道,肥肉把大理石地面反射的鎏金灯光吞掉大半,连空气都像是被他们挤得变稠了。
“哟,华哥?这可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路明非下意识往后缩脚,脚尖还是忍不住往里收了半分,这是他从小到大藏在骨缝里的自卑,改不了。
但嘴上没停,烂话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外蹦,“您这是来视察厕所瓷砖够不够亮,还是顺带帮文学社订庆功宴?我瞅这鎏金泰晤士西餐厅,最低消费够我啃仨月干脆面,华哥果然财大气粗,跟我这穿帆布鞋的不是一个次元的。”
心里却把倒霉清单又添了一笔:刚在隔间听见这仨琢磨“好东西”,转身就撞正着。
人倒霉的时候连呼吸都像在帮衰神打卡,怕不是出门前没给扫把星上香?
赵孟华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他,眉头先皱成个“川”字,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那袖口磨出的毛边像圈蒲公英绒毛——又落回他沾着水珠的手,语气里的居高临下快溢出来:“你怎么在这儿?鎏金的最低消费,你攒多久干脆面钱才凑够的?”
徐岩岩在旁边嘿嘿笑,声音像闷雷滚过油桶:“华哥,说不定是跟着哪个女生来的呢?毕竟现在有些人,就爱蹭别人的局,跟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似的。”徐淼淼跟着点头,俩胖子的笑声震得路明非耳朵疼,连墙上挂着的油画都像在晃。
路明非刚想反驳,赵孟华却抬手制止了跟班,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晃了晃——那手机壳上的水钻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本来是来订今晚的位置,文学社诗会后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看电影。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往徐岩岩身后飘,像猎人盯着陷阱里的兔子,“刚好有东西要给你。”
路明非心里的警铃“叮铃哐啷”响成一片:来了来了!刚在隔间听见的“好东西”,不会就是这个吧?这胖子不会是想送我件破衣服,转头在电影院门口说我偷的?人要是坏起来,连送礼物都像在给你下套。
徐岩岩赶紧从身后拖出个印着烫金logo的袋子,递过来时故意挺了挺胸,好像那袋子里装的不是衣服,是金砖。
路明非伸手去接,指尖碰到袋子的缎面——凉得像蛇皮——心里先犯了嘀咕:这包装倒挺精致,不会是装着什么整人的玩意儿吧?比如一打开就喷彩带的恶作剧盒子?
“这是……华哥您给文学社买的集体书签?还是印着‘好好学习’的奖状啊?”路明非扯着嘴角笑,紧张得烂话又冒了出来,“要是奖状您直接颁给我得了,我保证贴床头,每天睡前拜三拜,把您当文曲星供着。”
徐淼淼翻了个白眼,语气里的嫌弃能腌咸菜:“什么书签奖状!这是华哥给你准备的今晚的衣服!你看看你身上这校服,洗得都快透光了,今晚聚会要集体拍照,别到时候拉低咱们仕兰中学的档次,让外校的人笑话——跟见了丐帮弟子似的。”
路明非愣了愣,伸手拉开袋子拉链。一件深灰色西装露出来,衣领内侧的标签还没撕,上面的数字“2999”刺得他眼睛疼,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
换做以前,他看见这价格保准当场认义父,嘴甜得能把赵孟华夸成财神爷。
可现在,脑子里先蹦出学校食堂那段模糊的记忆——墨绿色的定制西装,袖口绣着暗纹,当时侍应生说那是意大利手工做的,价格能买十件这个。再想想上次麻衣姐给他买的那件黑色风衣,光腰带就比这西装贵,那腰带扣上的水钻闪得能当手电筒用。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敢说,只是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牵强的积极:“谢、谢谢华哥啊!这衣服摸着挺软,就是我穿会不会太显老?我这脸长得嫩,别到时候拍照,大家以为我是来蹭饭的老师——还是刚毕业的那种。不过您放心,今晚我肯定穿得板板正正,争取当个合格的背景板,不拖咱们文学社的后腿。”
赵孟华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点施舍的意味,像在摸一只听话的流浪猫:“知道就好,今晚六点电影院门口集合,别迟到。”
说完,他带着徐岩岩、徐淼淼往餐厅大厅走。
俩胖子走的时候还回头瞥了路明非一眼,那眼神跟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好像他是动物园里刚学会直立行走的猴子。
路明非提着袋子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赵孟华这是转性了?还是想先给我点甜头,再在电影院门口搞事情?就像先给糖再打针的医生,坏得很有章法。
不管怎么样,这西装……好像也不算太差?
他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提着袋子往包厢走。
刚推开门,四道目光“唰”地一下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连酒德麻衣都放下了手里的骨瓷咖啡杯,银勺碰杯沿的脆响戛然而止。
柳淼淼先开口,声音温柔得像裹了层牛奶,指尖轻轻搭在格纹短裙的金属扣上,那枚扣子被她捏得微微发烫:“路明非,你怎么带了个袋子回来?是去厕所的时候捡到的吗?”
她的目光落在袋子上,眼底藏着点好奇,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指节泛白。
苏恩曦“噗嗤”一声笑出来,放下手里的烫金菜单,藏青色水手服的领结晃了晃,像只振翅的蝴蝶:“什么捡到的,我看像是告白道具吧?是不是哪个女生偷偷塞给你的,里面装着情书和巧克力?小白兔,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她说着往前凑了凑,黑色小皮鞋的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笃笃”的声音像在敲路明非的心跳,每一下都准准落在鼓点上。
路明非赶紧把袋子举起来,摆了摆手,烂话又开始往外冒:“什么告白道具啊!这是赵孟华给我的,说今晚聚会要拍照,让我穿得体面点,别丢了仕兰中学的脸。我瞅这西装,比我三个月的生活费还贵,穿在我身上都觉得浪费,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还是那种偷穿爸爸西装去幼儿园表演的。”
“什么叫丢仕兰的脸?”苏恩曦“腾”地一下站起来,藏青色的百褶裙晃出细碎的弧度,语气里的气愤能烧开一壶水,“你穿校服怎么了?干净整洁,比某些人穿得花里胡哨强多了!赵孟华凭什么说你丢面子?他以为他是谁啊?玉皇大帝下凡来管穿搭?”
柳淼淼也皱起了眉头,米白色绞花毛衣裹着她的肩膀,显得格外单薄,却透着股倔强:“我也觉得,路明非你穿校服挺好的,很清爽。
拍照最重要的是开心,不是穿得多贵——就像喝咖啡,不是杯子贵就好喝。”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桌布上的暗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好像在替路明非抱不平,那点不悦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她温柔的眼底。
陈雯雯放下手里的插画书,白色蕾丝裙的裙摆被她轻轻拢了拢,绿宝石耳饰在光里闪了闪,像两颗藏在云里的星星。
她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指尖捏紧了餐巾,指节微微泛白——心里却在想:赵孟华未免管得太宽了,路明非穿什么,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路明非是我的,只有我能说他的不是。
空气里飘着她身上的栀子花味,混着餐厅里的咖啡香,有点甜,又有点冷。
酒德麻衣没说话,直接伸手把袋子里的西装拿了出来。
白色修身衬衫的袖口挽着,露出她线条利落的手腕,黑色超短包臀裙衬得她的腿更长,黑色通透连裤丝袜裹着的小腿,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
她把西装拎在手里,美眸里的嫌弃快溢出来,指尖捏着西装的衣角,像捏着什么脏东西:“这版型,也就勉强能遮遮身材,面料摸着跟抹布似的,肩线都歪了,穿出去还以为是地摊上五十块两件的处理货。小白兔穿这个,简直是浪费你的身材,还不如上次我给你买的那套黑色定制——至少那套能把你的腰衬得好看。”
“你别插嘴,长腿妞!”苏恩曦瞪了她一眼,藏青色领结晃得更厉害了,“上次你买的那套太成熟了,路明非穿着像偷穿你男朋友的衣服——还是那种刚交往就急着穿情侣装的。”
她转头看向路明非,眼神里满是认真,“路明非,下午我带你去买衣服,咱们挑几件合身的,比赵孟华这破西装强一百倍!顺便给你买杯珍珠奶茶,珍珠管够。”
柳淼淼立刻点头,眼睛亮了亮,像两颗被擦亮的玻璃珠:“我也去!我知道市中心有家店,衣服很适合学生穿,价格也不贵,老板还会送小徽章——上次我买了件毛衣,送了我枚枫叶徽章,很可爱。”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项链上的水滴形宝石,那宝石在光里闪了闪。
陈雯雯也放下书,温柔地笑了笑,栀子花味好像更浓了点:“我也一起去吧,正好我下午没事,还能帮你们参考参考。”她的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像裹了层糖衣,“路明非,别听赵孟华的,你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校服,也比某些人的西装顺眼。”
酒德麻衣挑了挑眉,把西装扔回袋子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路明非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路明非缩了一下——那凉意像片雪花落在手背上,快得抓不住。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点御姐的张扬:“既然薯片妞这么积极,那我也去。正好我车上还有上次给你买的领带,酒红色的,搭配新衣服刚好——顺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品味。”
路明非站在原地,看着四女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忽然有点暖。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没人管的衰仔,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飘到哪儿算哪儿。
可现在,有人为他打抱不平,还要带他去买衣服,连空气都好像比刚才暖了点。
他挠了挠头,又开始说烂话:“这、这多不好意思啊!你们要是都去,别人还以为我是去逛街的皇帝,你们是我的保镖呢!不过……要是你们坚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我请你们喝奶茶,珍珠管够——要是不够,再加份芋圆!”
苏恩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姐姐的亲昵:“谁要你请奶茶,赶紧吃你的东西,吃完咱们就走!你的烤南瓜汤都快凉了,再不吃就成南瓜泥了。”
路明非点点头,坐回椅子上。陶瓷碗里的烤南瓜汤冒着热气,香气钻进鼻子里,甜甜的,暖暖的。
他看着窗外飘进来的一片落叶,那叶子在风里打了个转,落在窗台上——原来被人护着的时候,连初夏的风都比平时温柔,连南瓜汤都比平时甜三分。
这个周六上午,好像也没那么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