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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安静像被拉满的弓弦,皮革座椅散发着冷冽的香气,路明非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感觉那红色指针每跳一下,自己后颈的汗毛就竖起来一根。

引擎的低鸣裹着窗外的夜风撞在玻璃上,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用烂话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那个……淼淼啊,你看这都快午夜了,你爸妈手机估计快被110打爆了吧?要不赶紧报个平安?就说你在琴房练《月光奏鸣曲》太投入忘了时间,或者被钢琴精灵绑架去参加跨次元音乐会,现在正骑着高音谱号返程——”

“我的手机被那些人砸了。”柳淼淼的声音带着点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外套上的珍珠纽扣,碎发垂在脸颊边。

“他们绑我的时候,怕我偷偷报警,直接把手机摔在水泥地上,用皮鞋碾得粉碎。”她低头看着膝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那时候我躲在仓库角落,听着塑料壳裂开的脆响混着零件弹跳声,觉得自己像被扔进马里亚纳海沟的漂流瓶,连求救的气泡都没机会浮上水面。”

路明非的烂话卡在喉咙里,像吞了个没削皮的土豆。

他看着柳淼淼攥紧外套的手,指节泛白得像钢琴的白键,突然觉得刚才那些插科打诨格外混蛋。

酒德麻衣从储物格里摸出手机扔过去,玫瑰金外壳在昏暗里闪了下冷光:“用我的。”

柳淼淼接住手机时指尖微颤,解锁界面弹出的瞬间,路明非瞥见屏保是只蹲在跑车引擎盖上的黑猫,碧绿的眼睛像两簇鬼火。

她低着头按号码,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鼻梁投下扇形阴影,路明非数着她按了十一个数字,心里的弹幕又开始刷屏:

居然记得家里座机号?现在还有人背这玩意儿?难道是钢琴家的肌肉记忆?

等等她该不会跟家里说被穿黑丝的御姐绑架了吧?顺便把我这目击证人打包送给警察叔叔?

完了完了警察要是知道我掺和这种事,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可以使用超能力?

柳淼淼按完最后一个数字,抬眼时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目光扫过路明非时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路明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那个……淼淼啊,打电话时能否请你暂时忽略我的存在?就说你被好心人救了,我不过是途经此地的路人,顶多帮你拾了片被夜风拂动的琴谱——切勿提及我的存在,实不相瞒,某些复杂的学术命题解释起来远比这更轻松。”

他声音微微发颤,尾音隐没在引擎的轰鸣中,目光游移间瞥见柳淼淼指尖在手机边缘划出细碎的弧度,像在琴键上弹奏无声的乐章。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接通的“嘟”声就像冰锥刺破了车厢。

柳父攥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警灯的红蓝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老式电视机的雪花屏。

城北仓库的铁门被撬开时,他差点腿一软跪下去,直到看见空无一人的仓库和角落里两个昏迷的绑匪,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半分,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坠着往下沉。

裤兜里的手机震起来时,他几乎是抢着接的,指节捏得手机壳咯吱作响。

“喂?哪位?”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身后的警察比了个“监听”的手势,微型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像春蚕在啃噬神经。

就在十分钟前,他跟着警察冲进仓库,28寸的行李箱还立在角落,密码锁闪着银光。

他特意在每个行李箱夹层里都装了定位器,甚至在箱底粘了微型摄像头。

出发前警察劝他别带这么多现金,他却坚持要按绑匪说的做——毕竟对付蠢货,就得用蠢货能理解的方式。

“一千万现金,用点钞机点都得点俩小时,他们难道以为能背着这么个箱子跑掉?”他当时对着警察冷笑,指节敲了敲行李箱,金属拉杆发出空洞的回响,“我还‘好心’给他们准备了车,要是敢开,不出三公里就能被卫星定位钉死;要是只带现金,这箱子里的定位器也能让他们插翅难飞。”

他看着仓库里那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绑匪,伤口处还沾着碎玻璃碴,明显是先被打晕又被补了顿揍。

警察正在检查伤口,说看起来像是短时间内遭受了两次袭击,第二次下手比第一次狠得多,像是在发泄某种被冒犯的怒火。

柳父摸了摸行李箱的拉杆,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心里盘算着这些绑匪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但他更关心的是女儿的下落,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让他心脏狂跳,像擂鼓般撞着肋骨。

“请问您是?”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的焦急像要漫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柳父带着颤音的询问,柳淼淼的指尖在手机背面捏出几道白痕。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颤抖,像被风吹得发颤的琴弦:“喂……”

“是淼淼?!”柳父的声音瞬间拔高,背景里传来警察低声提醒“冷静”的声音,“你在哪?安全吗?那些人没伤害你吧?”

柳淼淼抬眼飞快地瞥了酒德麻衣一眼,对方正专注地开车,侧脸在路灯下像刀削过的雕塑,下颌线绷得很紧。

她咬了咬下唇,轻声说:“爸,我没事,很安全。

刚才被几个坏人拦住,幸好有个路过的大姐姐救了我,她现在送我回市区呢。”

她顿了顿,指尖在手机边缘划了个圈,半句没提路明非,仿佛后座坐着的是团空气。

路明非在后座偷偷松了口气,感觉像刚考完一场超难的数学测验,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

内心弹幕立刻欢天喜地放起了烟花:

好样的淼淼!这波操作简直能评上年度最佳队友!

果然钢琴弹得好的人脑子转得比音阶还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得烂在肚子里!

等这事完了我请她喝奶茶!加双份珍珠双份椰果那种!

“大姐姐?”柳父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你让她听电话,我跟她说两句表示感谢——”

“不用了爸爸,”柳淼淼打断他,声音忽然稳了许多,像被按准了节拍器,“姐姐开车呢,不方便接电话。

我们快到市区了,您别担心。”她对着手机眨了眨眼,语气软得像棉花糖,“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在家煮好我最爱喝的银耳汤等我吧,我回来要喝两大碗,加冰糖的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柳父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好好好,爸爸这就回去给你煮!

你们慢点开,注意安全!

我现在就往市区赶!”

挂断电话的瞬间,跑车正好驶过一座桥,霓虹灯光铺在柳淼淼脸上,明暗交错得像幅印象派油画。

她转头对路明非弯了弯眼睛,那笑容里藏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像偷吃了糖还舔嘴角的小孩。

路明非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后颈有点发凉,像被空调冷风直吹。

内心弹幕紧急预警:

等等这笑容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开了冰箱门?

她该不会是故意不提我吧?难道想把我和这个御姐打包送给警察叔叔当见面礼?

钢琴少女的温柔都是伪装!其实是隐藏的腹黑大佬吧!难怪刚才仓库里绑匪被揍得那么惨……

酒德麻衣忽然轻笑一声,方向盘轻轻一打,跑车拐进一条更僻静的路,轮胎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玫瑰倒是聪明。”她从后视镜里看了柳淼淼一眼,眼神像在欣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得烂在肚子里。”

柳淼淼没接话,只是把手机递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酒德麻衣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耳尖泛起淡淡的粉。

路明非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觉得这趟跑车之旅比坐过山车还刺激,胃里的酸水都快被甩出来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不是被卷进了绑架案,而是掉进了两个女生的战场,而他这个路人甲,随时可能被当成炮灰炸得连渣都不剩——就像那些被碾碎的手机零件。

跑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路面时,路明非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共振。霓虹灯光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泼进车窗,在酒德麻衣裸露的锁骨上流淌,她腕间的玫瑰金手链随着转向动作轻响,倒比引擎声更勾人神经。

“到地方了。”她偏过头,手机在指间转出细碎的光,“小玫瑰,该叫你家司机来接人了。”

柳淼淼刚要应声,酒德麻衣忽然越过中控前倾,香水瓶似的气息瞬间缠上路明非的脖颈。“总不能让警察看见我车里藏着个未成年吧?”她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凉意像冰锥戳在皮肤上,“难不成说这是我捡来的……小点心?”

路明非猛地往后缩,后脑勺磕在座椅靠背上:

大姐您能不能别搞突然袭击!这距离近得我都能看见您睫毛上的亮片!

什么小点心啊!我兜里还揣着半袋没吃完的薯片呢!论点心也是我比较像吧!

柳淼淼还在旁边呢!这要是被拍下来发校园论坛,标题绝对是《震惊!某中学男生与神秘御姐深夜同车,举止亲昵》!

“比如?”柳淼淼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手指绞着米白色裙摆,指节泛白,眼神却亮得像被月光洗过的琴键。

酒德麻衣直起身轻笑,后视镜里的她眼尾挑得像淬了火的刀:“比如警察问起来,我总不能说‘因为这小孩今天单枪匹马闯仓库救了你,我得负责送他回家’吧?”她故意拖长语调,“他们会信一个高中生赤手空拳放倒三个劫匪?”

路明非的脸腾地红了:

卧槽您可别提这茬了!刚才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腿都在抖!

那三个劫匪的拳头擦着耳朵过去时,我还以为要交代在那儿了!

再说您那叫送我回家吗?这分明是把我绑架到跑车上兜风吧!

柳淼淼的睫毛颤了颤,嘴角悄悄勾起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钢琴上被指尖轻触的升C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轻声说,尾音裹着点水汽,“就当……就当是我们三个的秘密。”

酒德麻衣挑眉:“算你识相。”

两人推门下车时,路明非盯着便利店的霓虹灯吞了口唾沫。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十块钱,指尖在布料上蹭了蹭——那股奇异的冰凉感又从脊椎爬上来,像含着颗没化的薄荷糖。刚才在仓库里就是这样,眼前的光线突然变得粘稠,那些人的拳头在他眼里慢得像幻灯片。

言灵・冥照的咒文在舌尖打转,像含着颗没化的薄荷糖。

等柳淼淼和酒德麻衣走到路灯下打电话,路明非立刻攥紧拳头。淡黑色的雾气从他皮肤渗出,光线在他周围扭曲成模糊的水纹,连座椅上的外套都跟着隐去半分。他屏住呼吸推开车门,鞋底沾着的草屑落在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刚走出去三步,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他僵硬地转头,看见酒德麻衣正对着手机点头,眼角的余光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剜过来,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路明非的脚步定在原地,内心弹幕瞬间死机:

看见了看见了绝对看见了!

这都能发现?她是二郎神转世吗?三只眼还带热成像的?

完了完了跑不掉了,这御姐简直是人形雷达加红外探测仪!

但路明非没有回头,被发现了那又能咋样?

“姐姐认识路明非很久了吗?”柳淼淼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浸在温水里。

“今天第一次见。”酒德麻衣靠着车门,指尖把玩着车钥匙,“怎么?不行?”

“没、没有。”柳淼淼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觉得……你们好像很熟。”

“一见钟情不行?”酒德麻衣轻笑,“有些人啊,见一眼就想藏起来。”

路明非在车里翻了个白眼:

听听这虎狼之词!还藏起来?您是想把我腌成腊肉吗?

柳淼淼千万别信她的鬼话!这女人满肚子都是套路!

路明非刚钻进后座,柳父的车就打着双闪拐进街角。他缩在座椅底下,透过真皮缝隙看见柳淼淼扑进父亲怀里,肩膀抖得像寒风里的蝴蝶,哭声却比在仓库时清亮得多:“爸,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姐姐。”

警察举着手电筒照过来,光束扫过酒德麻衣时顿了顿。黑丝在路灯下泛着哑光,她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指尖的香烟随着说话动作轻颤:“路过,见着几个混混纠缠小姑娘。”

“您一个人?”年轻警员的喉结动了动,“那几个混混……”

“躺仓库里呢。”酒德麻衣掀起眼皮,眼神像冰锥砸在炭火上,“城南老纺织厂宿舍区地下三层,去晚了可能被老鼠啃了。”

警察的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柳父赶紧递烟:“多亏了这位小姐,真是太感谢了……”

“笔录改天去做。”酒德麻衣转身拉开车门,临上车前突然朝便利店的方向瞥了眼,“我很忙。”

跑车引擎轰鸣着窜出去时,路明非才从座椅下爬出来,可乐罐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压得变了形。后视镜里,柳淼淼正被父亲护着上了车,她转过头,隔着夜色往这边望了一眼,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像钢琴盖上未落的琴键。

“看什么呢?”酒德麻衣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想你的冰镇可乐了?”

路明非往旁边躲了躲,心里的弹幕疯狂刷屏:

想个屁!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仓库里的血腥味!

还有您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再这样我要喊非礼了啊!

等等……她怎么知道我买了可乐?难道刚才一直在监视我?这女人是装了监控探头吗!

跑车拐过街角,将警灯的红蓝光芒甩在身后。酒德麻衣打开车载音响,重金属音乐震得路明非耳膜发颤,她却跟着节奏轻轻晃头,黑丝包裹的脚踝搭在方向盘上,脚趾涂着猩红的甲油,像栖息在仪表盘上的蝴蝶。

“接下来去哪?”路明非终于忍不住问,声音被贝斯声震得发飘。

酒德麻衣侧过头,舌尖舔过唇角的口红印:“当然是……回家。”

她的笑容在霓虹灯下明明灭灭,像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路明非突然觉得手里的可乐罐冰凉刺骨——自己觉醒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而身边这个女人,又到底是谁?

车窗外的街景模糊成彩色的河流,他攥着变形的可乐罐,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场盛大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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