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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刘麟?!”

吕中像是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道:“谁押着谁来了?”

“就是那个挂名的参军刘麟,押着州兵的部曲督往府上来了!”

家仆并不认识强洪,但部曲督那与众不同的装扮,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安乐公府上的那个刘麟?!”

吕中心中一紧,不妙的感觉瞬间充满了他的心中。

“此人来者不善,吕兄...我等...还是先行回避!”

席间的几人也早就心生不安,听到吕中的话心中一横,仓促一拜后便匆匆起身,向着私园的侧门毫无形象的跑去。

“唉,晚了。”

雍典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锦团上,望着园外的方向,斜疤脸上阴晴不定。

“雍兄何意?”

吕中心中不安更甚,刘麟押着部曲督直直朝着他的吕氏私园赶来,明摆着就是知道了是他吕中在后面撺掇闹事。

“他们走不了的。”

娄恢同样没有离开,长叹一口气道:“能这么快就平定军哗,还能将州兵的部曲督擒住,这刘麟,绝非善类。而这种人,既然知道了我等都在吕兄府上,怎能没有防备。”

像是在印证娄恢的话,刚刚那几个仓促离开的大姓之人,再次狼狈踉跄地跑了回来。

“不..不好了,私园已经被州兵围住了!”

看着这些人惊惶的模样,雍典和娄恢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盯着私园的大门方向。

吕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手紧紧交织,同样惴惴不安的望向了大门方向。

其余人眼见雍典、吕中还有娄恢都是这幅反应,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跟着一起畏惧地张望了过去。

咚,咚,咚——

“家主,宁州刺史游子远,参军刘麟前来拜访。”

那名家仆再次跑了过来,额头上都是冷汗:“门外...门外...还有数千的州兵和霍彪的部曲。”

“哈哈,各位都在啊。”

不等吕中开门有请,刘麟竟直接带着游子远和霍彪从照壁后绕出,冲着水畔边错落站立的大姓之人拱手笑道:“各位倒是颇有闲趣,可是欲修禊事也?”

“正是,正是。”

吕中强打着笑,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接过了刘麟递上来的话头:“不知刺史、参军光临敝舍,可是有事吩咐?”

看着这些大姓一个个低头顺眉,再也没有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落后刘麟半个身位的游子远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就这些人,前几日轻松联手架空了他,而今日却都是这副乖顺的模样。

“吩咐倒是没有。”

刘麟轻笑,右手轻轻前挥,身后的陈安立马咧嘴嘿笑,将绑成粽子的强洪一把提起,走了上来。

“只是这个逆贼,想要兵哗谋害游刺史,已经被我拿下了。”

“那...那真是辛苦刘参军了。”

看着被堵着嘴在地上挣扎的强洪,吕中勉强笑着躬身作揖,嘴上道:“多亏了刘参军,才保住了建宁安宁,没让这逆贼...”

“诶,不说那些。”

刘麟随手一摆,就像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事,环视着众人,轻笑道:“就是我听这逆贼说,是吕兄你...想聚众造反啊。”

“没有!”

吕中大惊失色,作势就要行大礼:“下官万万不敢啊!”

连水畔边的众人,都是双腿发软,向着刘麟连连作揖。

他们这些大姓,虽然都有自己的庄园,各自也都养着近千的苍头,但被前几任宁州刺史来回折腾了许多次,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一时半会之间,根本不是州兵的对手。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逆贼血口喷人,污蔑诸公。”

连忙架住吕中,刘麟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完全一副亲切近人的模样,然而下一刻,刘麟却陡然厉喝道:“来人啊!此獠煽动军哗,污蔑诸公,实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陈安!斩之!”

被困成一个粽子的强洪双目大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刘麟,然后愤怒地挣扎了起来!

自己都把刘麟想要的交出来了,怎么这竖子还要杀了自己!

领了命的陈安可不管他这些,往手心里呸了口吐沫,兴奋地搓了搓手,提起了大刀。

然后,在强洪愤怒至极的呜咽声以及诸多大姓的畏惧的眼神中,陈安手起刀落,直接将强洪大好的头颅砍了下来!

“啧,陈安,怎么不换个地方,在此地杀人岂不是脏了吕兄的园子。”

刘麟还在拉着吕中的手没有松开,关切地道:“既然此中误会已解,诸公便免受了这不白之冤,诸公也都是南中栋梁,那游刺史府上的一应事务,还都要仰仗各位了。”

“自然...自然。”

吕中脸上的笑容比哭丧还难看,他们为了买通州兵,可是了解过四个部曲督的。

这个被当着他们面杀了的强洪,可是正儿八经的六郡氐帅!

但刘麟就这样直接一刀将其杀了,也不知道是年少莽撞不计后果,还是有安乐公在身后有恃无恐。

“哟,雍司马也在啊。”

见吕中已经服帖,刘麟忽然看向了静立水畔一言不发的雍典。

“见过刘参军。”

雍典不卑不亢,躬身作揖。

其他人有可能被刘麟杀鸡儆猴制住,但雍典却不会。

他毕竟是建宁雍氏,坐拥十数个庄园。

提及庄园之时,后世之人能想象到的,大抵都是个占地较广的园子。

可魏晋时的大庄园经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雍典这样的南中大姓,所占有的庄园,每一个少说都有数百顷,差不多就是后世数个乡镇大小!

而这些庄园里的所有产出,都和朝堂没有任何关系,其中的耕地也好、壮丁也好,都归大姓自己所有。

因此,何兹全先生才指出,魏晋时期的财政赋税最有标志性的,就是人口和耕地的分割。

也即,普天之下,并非王土,而是世家大族和朝廷平分的天下!

这也是刘麟为什么执意推广田制变革的原因。

他可不想自己在前方征伐,后方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耕地,连一粒粮、一枚铜板都还没有产出,就被那大姓世家划拉进了自己的庄园里!

“我听说,雍司马城外的庄园里,正在募兵备战。”

“只是麟实不知,雍司马备的,是哪个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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