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这极为离奇的鬼物,年纪不大的众孙辈,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说是不算太厉害,但不用多想也知,这东西绝非一境能应对。
沈渊背后衣角被人抓住,沈兰靠了过来,对秽鬼过于恐惧,二弟沈卓硬撑着坚毅神色,喉结却也不住地上下滚动。
这兄妹俩少在外走动,无甚凶险经历,此刻免不了心神动摇。
不等身后小辈们回过神,老爷子伸手入笼,自秽鬼心口撕扯下大块纯白血肉,又从腰间取过短刀,就地切碎。
看到这里,众人顿感不妙。
只听老爷子淡淡道:“这类秽鬼滋生之物,称之为秽珀,吃下秽珀,半月内可避免相应秽鬼污染。”
“你等实力不够,在附近久留不得,快些分吃了。”
一张张震惊面孔,转向自家这位二爷爷,即便是沈渊也难以接受。
为何要他们吃此秽珀,想来是过几日后,沈家要把秽鬼弄出去对付仇家,自己人吃下秽珀,当可不受其污染。
但没见过秽鬼还好,亲眼目睹后再叫人吃,实在强人所难。
再者,他们沈家有此等鬼物,难保那楚家、李家没有。
此次主导暗杀沈家嫡系的,不管是两家中的哪一家,对方若也有秽鬼搬出,他们没吃下对方秽鬼滋生出的秽珀,还是得遭殃。
念及可能面对这等污秽鬼物,且还是解开封困后的,到时候若没及时避开,人会死得何等凄惨,不难想象到。
“这就是此方天地的家族!无所不用其极,比昨夜宰掉的几名疯野修,犹有过之。”沈渊心头凝重。
管中窥豹,更大的家族或门派势力,底蕴肯定更为深厚,暗藏的怪物必然只多不少。
见众小辈没动作,两位叔伯走来,各拿了一块纯白血肉,当众人面丢入口中。
“不消担忧。”
“此物纯净无异味,非真正的血肉。”
有了两人亲身示范,加之老爷子慢慢沉下脸,众人无奈只能上前取过。
服下秽珀,一行人没在牢笼前逗留,跟着三位长辈走过转角,折向陈列乌金箱和各类兵器的货柜。
直到他们走远,笼内秽鬼始终如牲畜趴卧,似乎与咒鬼一样神志低下。
行不出十来步,众年轻人便忘了方才惊悚之感,又被货柜上的诸多兵器吸引。
过道宽有三丈,货柜左右靠墙,由外而内排列的奇形兵器,少说也有上百件。
沈渊瞧着眼熟,这些兵器大半附带机关,但并不是皆有阴气。
部分兵器肯定封有咒鬼,其余部分粗看像是机关暗器,或是嵌有血肉,与煞兵相仿,但气息稍弱一截。
“各挑一件趁手兵器,那边两桶盛放的是剧毒,一为尸毒,一为虫毒,如功法有需可取少许回去,亦可为兵器淬毒。”老爷子示意众人上前。
近三十名沈家嫡系,眼中大亮,此处兵器,都以乌金为主材打造,值大价钱。
只是好东西也不是白拿的,今年祭祖是其次,真正目的是为动手做准备,到时候磨砺沈家嫡系的血性,他们无人能避免。
油灯光亮下,众人打量一件件兵器。
沈卓和沈兰兄妹俩,先转向摆放爪套的货柜,以匹配所修掌法。
沈渊则没看常见兵器,他修的刀法已有乌金刃重刀,而虎魔功空手可施展。
他走向弓弩和吹箭,察看过几件似暗器的兵器,最终挑出一透白色长筒。
仅看着此物,就有种看不清晰之感,仿佛眼被蒙上了一层雾。
见其反复打量长筒,一袭靛青袍的六叔解释道:“此机关筒伤不到人,乃脱身利器,内置六枚蜃水珠,打出可造出一小片蜃雾,用完即废。”
“你之前得了迷踪虫,挑此机关筒倒也合用。”
“谢六叔指点。”
沈渊不冷不热地道声谢,收好蜃水珠机关筒,转至两桶剧毒。
两桶表层有油脂隔绝,黏腻如白浓,不知取自何种兽类,桶边摆着两盘瓷瓶,供取毒之用。
桶边上不一会站了八人,除明面上的功法外,沈家中人私下修阴毒功法者,并不在少数。
沈渊瞥了眼,正见沈鸣的一弟一妹。
他不露声色,暗自催动咒印,移步到放尸毒的一桶前,自然而然地拿起瓷瓶。
旋即,“意外”不出意料地来了。
就在沈渊手持瓷瓶取尸毒,看似无法分心时,沈鸣三弟、四妹,两人转身一个不防,撞到了其他堂兄身上。
身形趔趄间,他们正好歪向沈渊这边,来不及收好的瓷瓶,又不偏不倚,泼洒向沈渊后脑和后颈。
同时,十步外的货柜旁,沈鸣二弟同样没留神,所持连弩爆射出两支短箭。
箭头绿意流转,显然还淬了毒。
又是毒血,又是毒箭,一境中招不死都得重创。
三位长辈在场,沈鸣的三个弟弟妹妹还敢动手,足见心头对沈渊的恨意之深。
只是,沈渊等人早有提防。
沈卓不知何时放下套爪,换成了一面盾牌,横身一步,举盾挡下两支毒箭。
“叮、叮。”
撞响声中,背对另两人的沈渊,蓦地转过半边身,大袖一扫。
尸毒洒开,一下子响起三人的惨嚎。
沈鸣的三弟、四妹,两人只堪堪护住面目,上身和脖颈被毒血淋中,皮肤肉眼可见地溃烂、流脓。
第三个中招的却是沈书恒,他也摸到了沈渊附近,只是有人先他一步下黑手。
“他们动的手,关老子哪门子事……爹救我。”
“沈渊,你为何伤及我弟?”
兄弟二人,沈书恒嚎叫声凄惨,沈泽变脸怒斥。
二伯本人,上前两步亲自为儿祛毒,冷眼扫过沈渊,没有当场发作。
此地老爷子做主,他无法为儿出头。
沈渊其实也沾染了少许尸毒,但左臂表皮如蜡油滴落,及时剥离了毒血。
“小子只想着挡开毒血,情急之下难免疏忽,还望伯伯和堂兄见谅。”
“我看你是心胸狭隘,怕不是在趁机报复我弟。”
“都住口,有这心思算计,过几日用上仇家身上,此次后果自负,下不为例。”
话音在密室内回荡,老爷子沉着脸,语气颇有不耐。
几人之间的动手,皆被其旁观到,亦有足够实力阻止,但无此必要,因总有小辈不吃痛不长教训。
“六儿,分了煞符,待他们拜完先人,驱出祠堂。”
老爷子转过身,当先向地窟外行去。
靠在货柜上的六叔,取出一檀木盒,盒盖打开,色泽各异的符纸,被其分发到众人手中。
沈鸣的三个兄妹,当中了尸毒的两个废物,没等到分到煞符,就哀嚎着被老仆扛走。
其余孙辈各领到一张煞符,挑选好兵器,老老实实跟着六叔,转向地库外。
沈渊收起盛放尸毒的瓷瓶,这东西日后在皮内养毒用得上。
身形随他人往外,他自顾端详手中煞符,此物听黄老提起过,但还是头回见。
煞符因封入元煞来自不同二境武夫,色泽不尽相同,催动符内一缕元煞,遇到强大超出自身的对手能以此一搏。
他此刻显得漫不经心,只顾着到手的东西,看也不看偷袭之人。
见着沈渊日渐从容的背影,后方沈鸣那位二弟,牙关咬得咯吱作响,遭了无妄之灾的沈书恒,自是也免不了心中大恨。
除了他们几人,其余沈家孙辈,大半心思放在熟悉新得的兵器上。
等拜完祖宗牌位,大伙儿各自回去,后边也就只等长辈下令,看何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