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导演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喊了声“咔！”
这实在不能怪他走神。
整个片场，除了摄影师还在恪尽职守地推着轨道，其余人——从场记到制片——几乎都陷入了吃瓜群众的集体懵逼之中。
他们刚才仿佛不是在看戏，而是不小心窥见一场真实的商业密谈。
谁也没想到，乐视的贾总与彼岸的陈总之间，竟有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交锋。
这就是顶级商业大佬的对话吗？
没有冗长的对话，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有的只是态度的试探、利益的诱惑与言语的交锋。
动辄便是数十亿、上百亿的合作，谈论的是万亿级别的市场蓝图。
相比之下，电影圈里几个亿就敢号称“大制作”，在这面前，简直如同孩童过家家般稚拙。
说实话，大鹏将自己代入陈默的角色，听到贾跃亭那番描绘的蓝图，也绝对会怦然心动。可事实是，陈默竟然真能抵御住这天大的诱惑，冷静拒绝。
而且，他的拒绝竟如同预言——乐视，果然没能挺过第二个冬天。
这究竟是巧合，是神准的预判，还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商业眼光？
“过瘾…太过瘾了！”大鹏与团队成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兴奋。
而更让他们期待的是，像这样的大场面，后面还有两场！
半小时后，剧组迅速转场，来到彼岸科技园门口，开始拍摄陈、贾二人的第二次会面。
“咔，过！”
这条拍得也异常顺利，唯独贾跃亭内心欲哭无泪。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只是为了想让对方能收购接盘乐视，就站在大门外等了半天。
陈默压根没像刚才戏里那样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甚至都没下车，只是降下半个车窗，就斜着眼就跟看着骗子一样，瞅了他看半天。
后来让他这个“推销员”追在车屁股后面进了公司 “嘿！这不要脸的”他在心里暗骂，可这其中的真实窘迫，他却无法向任何人解释。
毕竟当时没有第三方在场.
三小时后，拍摄现场。
在两人握手中，镜头缓缓推近下移，最终定格在一份刚刚签署的协议上——《抖音电商独家直播合作协议》。
当贾跃亭看到陈默微笑着接过导演递来的鲜花，与众人庆祝电影杀青时，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嫉妒。
原本计划两天的戏份，竟被陈默三下五除二，一个下午就全部搞定？
回想自己这一个多月，可是深切领教了大鹏导演的高标准、严要求。NG是家常便饭，即便拍得不错，“保一条”也永远是导演的口头禅。
可今天，当镜头对准陈默，一切就都变了。
所有的戏份，全部一条过关！
贾跃亭感到一阵小小的悲愤：即便陈默是金主不假，即便确实演的无可指摘，
这个大鹏导演要不要双标的这么明显？到底谁才是这部电影的主演啊？
就在这时，他恰好听见一旁的大鹏正小声感慨：“唉，默总这演技和状态，不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贾跃亭终于忍不住，低声吐槽道：“他要是真来拍电影，那才是电影界的损失吧”
“呃，也是！”
看陈默要走，贾跃亭想到之前最后一场戏拍摄存在的问题，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或许陈默能有办法。
“默总，留步！”贾跃亭叫住陈默，随后把昨天遇到的问题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
陈默一听，就发现了其中的华点，“你是说，那些群演都是乐视老员工？”
“对啊？而且全部友情出演，看在我这个前老板的面子，没要一分钱他们有什么问题么？”贾跃亭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问题大了去了，好么？我问你，这些员工平均年龄是多少？”
贾跃亭摸了摸下巴，思索着答：“具体数字不太清楚，但至少都三十往上了吧.”
“你当初那场‘为梦想窒息’的演讲，是几年前的事？”
“得有四五年了。”
“四五年——”陈默轻笑一声，眼神里透出一丝戏谑，“那时候他们大多刚毕业，或者工作没两年。
就像在深山修炼多年、初入红尘的小道长，迎面撞上你这鬼魅妖姬，谁不迷糊吗？”
“呃没那么夸张吧。”贾跃亭老脸一红，嘴上否认，心里却不由回想起当年台下那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确实狂热得有些不真实。
陈默一拍手，语气斩钉截铁：“所以啊，三十多岁的人，谁还吃得下你画的饼？还连喂两次？没当场吐出来，那是看在镜头的面子！”
贾跃亭一愣，随即恍然。他本想着老员工知根知底、配合默契，却没想到“太熟悉”反而成了绊脚石。
一旁的大鹏算是听出门道了，试探着接话：“默总的意思是我们得找一批搞技术的，最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来当群演，效果才最真？”
“就是这样！”陈默点头。
大鹏掰着手指盘算：“钱倒不是问题，但要去各大高校临时招这么多人，没一周时间根本搞不定”
贾跃亭也皱起眉头：“而且电影定在八月暑期档上映，这都七月了，时间实在太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表情一个比一个愁。陈默看他们演得投入，忍不住笑骂：“行啦，别在我这儿唱双簧了。
反正我多出来一天，明天下午，乐视大厦等我！”
大鹏和贾跃亭对视一眼，瞬间立正敬礼，齐声应道：“拜托了，默总！”
次日上午，青藤学院广场。
近千名学生被紧急集合，人群里议论纷纷。
“突然召集是出什么事了？”
“下个月就毕业考了，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要我们参加？”
“说不定是考前放松，带我们出去散心？”
“也可能是某些部门急招人，我听学长说前几届也有过.”
“哎？院长怎么也来了？”
“难道这次是院长亲自主持选拔？”
“嘘别说话了”
陈默站在台上，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朝气的脸。
这些刚毕业或者今年即将毕业就考入青藤的学子，清一色的青春洋溢，未经世事如同一张张亟待被渲染的白纸——换句话说，好“忽悠”。
而且有了这次经验，说不定会是一次宝贵的人生经历。
他拿起话筒，语气轻松：“这次我来，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应该都听说过贾跃亭吧？”
“知道！”台下回应整齐。
“他主演了一部电影，我们彼岸影业也参与了投资。”
陈默捕捉到了那几声低语，顺势接上，“对，就是刚才那几个同学说的《真还传》，现在剧组缺群演，所以这次我受人之托过来选人。”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台下那些瞬间亮起来的、充满期待的眼睛。
“放心，”陈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咱们青藤学院不是友情支持，每人每天500元，大概1天时间就够了。”
“哇！”实实在在的报酬让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升温，学生们交头接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为毕业考前准备的一份轻松福利。
陈默很满意这个效果，铺垫已经完成，是时候开始他的“筛选”了。
“首先，”他朗声说道，“了解乐视发展史的，请举手。”
台下窸窸窣窣，全场千余人，最终只有约莫三百人举起了手。
陈默心里清楚，乐视最辉煌的那几年，这些学子大多还在高中埋头苦读，与题海奋战，能举手的这些，多半也是后来从网络媒体的只言片语中了解的。
这符合他的预期。
“好，手先别放。”他继续抛出第二个问题，“那听过或看过贾跃亭之前演讲的，无论是在现场、视频还是文字都算，另外注意，直播带货可不算，请举手。”
又有一部分人，大约两百，自信地举起了手，合起来过半。
许多人心里都在琢磨同一个逻辑：既然是拍贾跃亭的电影，选熟悉他、了解他乃至佩服他过往的人来当群演，不是最合适不过吗？
表现起来肯定也更真实、更有共鸣。
他看着那五百名学生先后举手、脸上带着些许优越感和期待的学生，又看了看另外五百名始终未曾举手、眼神中带着茫然有些失落的学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陈默直接忽略了那些举起的手，目光落在未曾举手的人群中，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地说道：
“刚才没举手的，跟我走，上车。”
命令下达，举着手的学生们愣住了，脸上的自信和期待瞬间凝固，转而变成错愕与不解。
而被选中的那近五百人，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则是爆发出意外的惊喜和欢呼，呼啦啦地开始行动，迅速跟着陈默安排的工作人员指引走向大巴车。
陈默则跟现场略有失落的学生，把情况和选拔背景大概说明了一下，
“.其实这次群演要的就是这份‘不了解’所带来的真实反应，他要的不是粉丝的致敬，而是普通人最本真的好奇与旁观，这才是这部电影里最需要的东西。”
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恍然院长此举的含义。
最后陈默勉励一番，才离去。
群演，就这么以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到位了。
“.我们要相信，如果你也可以为你的梦想付出全部、奋不顾身时，你也会成为那1。”
贾跃亭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乐视大厦临时借用别家公司的演讲厅里回荡，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燃烧的激情。
“.我们更相信，世界会为AllIn者让路！”
或许是因为台下一张张崭新的、未经世事打磨的面孔，或许是因为这群年轻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好奇与期待，这种新鲜感令贾跃亭感到一种异样的电流贯穿全身。
这一次，他的状态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言辞恳切，目光灼灼，每一个手势都充满了力量。
而台下的反馈，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轰——！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积蓄已久的欢呼与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瞬间掀翻了天花板。
“贾总！”“贾总！”的声浪此起彼伏，年轻的‘乐视员工们’挥舞着手臂，沸腾着，窒息着 现场顷刻间化作一片狂热的海洋。
这似曾相识的景象，让许多在远处围观的乐视老员工们感慨万千。
他们看着那些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年轻面孔，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同样被梦想与激情点燃的自己，时光兜兜转转仿佛完成了一次诡异的轮回。
站在监视器后的大鹏导演，紧紧盯着屏幕里这极具感染力的画面，直到副导演小声提醒，他才猛地回过神，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
“好！过了！”他几乎是带着一丝解脱的狂喜，拿起对讲机，用尽力气喊道：“咔！全场杀青！”
随后大鹏结果剧组人员递过来的一捧鲜花，迅速跑上台，递给还有些沉浸在情绪中的贾跃亭。
现场再次响起一片庆祝的掌声和欢呼。
然而，站在侧幕的陈默，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看着台下那些依然兴奋、眼神发亮的年轻学生，心里盘算着措辞。
这些孩子是他从青藤学院带出来的，他有责任把他们“完整”地带回去，可不能真让贾跃亭这番极具煽动性的演讲给“忽悠”瘸了，那这笔“生意”他可就算赔大了。
他正准备趁此机会上台，给这场狂热的氛围降降温，泼点理性的冷水。
就在这时，陈默看到台上的贾跃亭接过鲜花后，先按照惯例说些感谢剧组的客套话，随后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年轻的“群演”。
贾跃亭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格外沉静而恳切：
“谢谢，谢谢大家。”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语，
“戏拍完了，有些话，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说。
刚才我讲了很多关于梦想、关于AllIn的话，那是角色需要的，也是我曾经深信不疑的。
但现在，我想对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那边乐视的同学们，说点戏外的话，现实的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准备上台的陈默，他停下脚步，想听听贾跃亭到底要说什么。
“请你们一定要记住，”贾跃亭的声音清晰而有力，“走出这里，步入社会，你们要学会分辨，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画饼’。”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在审视过去的自己。
“不要只听你的老板说了什么，描绘了多么宏伟的蓝图更要看他做了什么，看他是否与你们同行，看他是否承担了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老板的理想再珍贵，等到实现的那天所有的好处都是老板的，而不是你们的。
你们要看清你们的老板究竟是陈默还是马云！
你们的才华、时间和热血，更珍贵。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记住，不要轻易为几句漂亮话就奋不顾身，所托非人。”
这番话如同三伏天下了一场冰雹，现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刚刚还在狂呼“贾总”的年轻人们，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陈默站在台下，原本紧绷的嘴角缓缓松开，最终化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看来，有些话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了。
自从清偿了那251亿债务，现在的贾跃亭早已不再是陈默记忆中的那个贾跃亭了。
当天晚上，《真还传》的杀青宴办得声势浩大。有陈默在场坐镇，宴会的规格自然低不了——他大手一挥，直接包下了不远处的整个昆仑酒店宴会厅。
一时间，厅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除了原本数百人的剧组团队，现场还汇聚了三百多名乐视员工与五百名青藤学院的年轻群演，上下两层近千人，气氛热烈非凡。
看着眼前众人纵情欢笑、畅享盛宴的场面，陈默斜倚在座椅上，嘴角掠过一丝满意的弧度。
对他而言，能让所有人尽兴，才是重要的事情。
至于这区区几十万的消费？不过是他指尖漏出的零花钱罢了。
毕竟当天人多嘴杂，杀青宴的盛况与一些拍摄花絮，不出两日便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真还传》杀青”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点燃了舆论场。
这部由大鹏执导、贾跃亭亲自出演自身传奇、陈默特别“客串”关键人物的影片，其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
更不用说，还有一票包含孙洪斌在内的知名商业大腕与明星的友情助阵，阵容堪称奢华，可谓“未映先热”，牢牢占据了大众的期待视野。
甚至豆瓣即将上映的影片中，《真还传》以一部人物传记片力压一众商业电影成为期待观影人数最多的影片。
官方微博适时出击，直接公布了首款电影海报，并正式宣告：八月暑期档，敬请期待！
《真还传》未映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