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另一个“自己”,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荒诞与寒意瞬间攫住了林凡。
那镜像不仅复刻了他的外貌与装备,更散发着一股冰冷、纯粹、毫无杂质的杀意,仿佛是他所有战斗本能的提纯与异化。
没有言语,没有试探。
镜像“林凡”左臂一挥,“冰脉守护”上光芒爆闪,一道凝练到极致、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冰蓝射线,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射林凡眉心!
这一击,速度、角度、能量凝聚度,都完美复刻了林凡之前战斗中最巅峰的水准,甚至……更胜一筹?因为它毫无情绪波动,只为杀戮而存在!
林凡瞳孔骤缩,数据化视野将攻击轨迹瞬间解析,脚下踏雪无痕本能般施展,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急闪!
“嗤!”
冰蓝射线擦着他的鬓角掠过,带起几缕断发,那极致的寒意让他半边脸颊瞬间麻木!
射线击中后方的黑色冰面,没有爆炸,没有声响,只是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边缘光滑如镜!
好可怕的穿透力!这镜像施展的,是剔除了所有冗余、只保留最纯粹杀伤效果的“冰脉守护”能力!
一击不中,镜像毫不停滞,身形如影随形般贴了上来,左手五指张开,指尖缭绕着冰蓝与橙黄交织的、极不稳定的能量漩涡,直抓林凡胸口!
竟是模拟了亚古兽数据能量的侵蚀特性!
不能硬接!林凡能感觉到那能量漩涡中蕴含的分解万物的危险气息!
他猛地拧身,苍响剑鞘瞬间出现在右手,以鞘代剑,一记简洁凌厉的直刺,点向镜像的手腕!
这一刺,蕴含了他对“锋锐”规则的全部理解,剑鞘尖端白金光华凝聚如针!
镜像不闪不避,抓向胸口的手势不变,另一只手却后发先至,同样以手作剑,指尖吞吐着冰冷的剑芒,精准无比地点向林凡持鞘的手腕!
以攻对攻!以伤换伤!
林凡心头一凛,这镜像的战斗方式太过极端,完全不计自身损耗!
他手腕一抖,剑鞘变刺为削,同时脚下步伐再变,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镜像如跗骨之蛆,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双臂挥舞间,或指或掌或拳,每一击都蕴含着被规则强化过的冰寂之力与数据侵蚀之力,将林凡牢牢锁死在方寸之地,逼得他只能不断闪避、格挡,险象环生!
“嘭!嗤!锵!”
沉闷的撞击声、能量侵蚀的异响、以及剑鞘与能量碰撞发出的金铁交鸣声,在这片死寂的冰原上突兀地回荡。
林凡的魂力本就不多,此刻更是飞速消耗,左臂的暗伤被震动,传来钻心的疼痛,动作不由得慢了半拍!
就是这瞬间的迟缓!
镜像眼中冰冷的光芒一闪,抓住破绽,左手猛地突破了林凡的防御,那蕴含着数据侵蚀之力的手掌,狠狠印向林凡的胸膛!
避无可避!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躲不开,那就……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微侧,以左肩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掌!
“噗!”
一股蕴含着冰冷与灼热双重特性的诡异能量瞬间侵入体内,左肩处的衣物连同皮肉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般瞬间消失,露出下方的骨骼!
更可怕的是,那股能量还在疯狂侵蚀着他的经脉与生机!
剧痛让林凡眼前一黑,但他强忍着没有倒下,借着对方手掌印实的力道,右手中的苍响剑鞘如同毒龙出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决绝,直刺镜像因攻击而微微暴露的咽喉!
以伤换命!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镜像似乎没料到林凡如此悍勇,它那纯粹为杀戮而生的逻辑中,似乎缺少了对这种两败俱伤打法的应对。它想要闪避,却已来不及!
“嗤——!”
剑鞘尖端凝聚的白金锋芒,如同热刀切油,精准地刺入了镜像的咽喉!
没有鲜血喷涌,镜像的身体猛地一僵,那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错愕”的情绪波动。
它周身的能量波动开始急剧紊乱,身体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浮现出无数裂痕,冰蓝与橙黄的光芒从裂痕中逸散而出。
“碎。”林凡咬牙,将最后一丝魂力灌入剑鞘。
“咔嚓!”
镜像“林凡”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飞舞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与数据流,最终消散于无形的死寂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凡拄着剑鞘,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
左肩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那股侵蚀性的能量仍在肆虐,与玉罗刹留下的冰寒魂力交织在一起,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魂力彻底枯竭,意识因为剧痛和透支而阵阵发黑。
他看了一眼脚边依旧昏迷的亚古兽,又望向那片镜像消散的空地。
自己与自己的战斗,赢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不敢停留,挣扎着站起身,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了一下左肩恐怖的伤口,抱起亚古兽,继续朝着能量流向图指引的方向,踉跄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身体的疲惫与伤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
黑色的冰面依旧在不断汲取着他的生命力,只是速度似乎因为“冰脉守护”的规则抗性而减缓了一丝。
不知又走了多久,就在林凡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由纯粹冰蓝色能量构成的光团!
光团悬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其直径超过十米,内部仿佛有无数冰晶星辰在生灭流转,散发出浩瀚、古老、掌控一切的威严气息。
一股比周围环境精纯浓郁无数倍的冰寂能量,以它为中心,如同呼吸般脉动着,扩散至整个秘境。
冰寂之心!掌控这片秘境的关键!
林凡精神大振,用尽最后力气走到光团下方。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伟力。
数据化视野疯狂报警,显示此处的能量浓度和规则压制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他尝试着,将左臂的“冰脉守护”抬起,对准上方的冰寂之心。
臂铠上的纹路再次亮起,冰蓝与橙黄的光芒交织,试图与那巨大的能量核心建立联系。
然而,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微弱的共鸣,而是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审视与考验意味的冰冷洪流,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刹那间,林凡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这片秘境!
他“看”到了秘境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冰寂规则如何运转,如何净化着一切不属于此地的“杂质”与“污秽”。
他也“感受”到了秘境深处,那被层层封印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黑暗与吞噬气息的——“污秽”核心!
那核心如同一个不断搏动的黑色肿瘤,即便被冰寂之力镇压了万载,依旧散发着顽强而邪恶的生命力!
同时,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宏大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灵魂中响起:
“……承载冰脉……兼具异则……意志坚韧……通过镜像试炼……”
“……具备继承‘冰寂协议’部分权限之资格……”
“……然,欲掌此心,需以汝魂为引,以汝意为刃,彻底磨灭‘规则镜像’于汝身之最后烙印……并与‘冰寂’规则深度同调……”
“……成功,则可暂掌秘境之力,加固封印,驱逐外敌……”
“……失败,则魂飞魄散,化为秘境养分,滋养冰寂……”
磨灭镜像烙印!深度同调规则!
林凡瞬间明白,刚才那场战斗并未彻底结束!
那镜像虽然被击碎,但其蕴含的一丝纯粹的“杀戮”与“复制”规则烙印,已经如同种子般,借由刚才那一掌,埋入了他的体内、他的灵魂!
若不将其磨灭,他永远无法真正得到冰寂之心的认可!
而深度同调,意味着他必须放开身心,让那浩瀚而冰冷的冰寂规则之力涌入,与自身那蕴含着“净化”、“锋锐”、“数据”等多种特性的魂力与意志进行融合!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他的自我意识就会被那古老的规则同化、抹除,成为秘境的一部分!
没有退路了。
林凡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昏迷的伙伴,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不断侵蚀的伤痛与镜像烙印。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盘膝坐下,将亚古兽轻轻放在身旁。
他闭上眼睛,不再抵抗,反而主动引导着那从冰寂之心涌来的、浩瀚冰冷的规则洪流,涌入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灵魂!
同时,他将全部的精神意志,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斩向体内那属于镜像的、冰冷纯粹的杀戮烙印!
内外交攻!
一边是冰寂规则的同化与洗礼,一边是自我意志对异种烙印的斩灭!
剧烈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林凡的感知,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被投入了永恒的冰狱,被无数冰冷的刀片寸寸切割、研磨!
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凝结出厚厚的冰层,气息迅速变得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冻结、消散。
而在他的意识深处,一场更加凶险的战斗正在上演。
那镜像烙印如同最顽固的毒瘤,不断释放出冰冷的杀意与复制他能力的幻象,冲击着他的精神核心。
而外界的冰寂规则,则如同无情的熔炉,要将他的一切特质都锻打成符合其规则的形态。
坚持!必须坚持!
为了活下去!为了伙伴!为了那万年前未尽的使命!也为了……找到那条“不同的路”!
林凡的意志,在极致的痛苦与考验中,如同风暴中的礁石,死死坚守着最后一点清明。
时间,在这片秘境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表的冰层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一道裂痕悄然出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他左臂的“冰脉守护”,那冰蓝与橙黄交织的纹路,光芒越来越盛,逐渐与上方冰寂之心的搏动频率,趋于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