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目光扫过,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眼神闪烁的护卫,淡淡道:
“赵管事,我的态度,李掌柜的应该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米香酒家,无论是酒楼,还是这块儿金字招牌,都不卖。诸位请回吧。”
赵明脸上笑容微僵,淡了几分:
“陆少侠,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儿,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
“咱们流云商会诚意十足,酒楼我们再提升到八百两价格,足以...”
“不卖。”
陆吾打断,语气斩钉截铁。
赵明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盯着陆吾,压低声音道:
“陆少侠,玉京镇如今为龙蛇混杂之地,做生意,讲的便是一个后台和手段。”
“独木难支的道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有些钱,一人赚,恐怕是有命挣,没命花呀!”
这句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陆吾剑眉一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不少本地人脸上都露出愤慨之色,却敢怒不敢言。
流云商会势大,护卫精悍,显然不是他们这群寻常山民百姓能招惹的。
李铁牛气得拳头紧握,就要上前理论,被陆吾用眼神制止。
陆吾看着赵明,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赵管事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只是善意提醒。”赵明皮笑肉不笑。
“提醒我收到了。”
”陆吾点了点头,随即语气一转,变得锐利起来:
“那我也提醒赵管事一句,玉津镇,还是讲王法的地方。”
“我陆吾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至于这酒坊,是我的,谁也拿不走。若有人想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他顿了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赵明及其护卫,体内那丝噬煞邪虎的凶戾气息刻意引动了一丝,虽瞬间收敛,却让赵明三人如同被冰冷的针尖刺了一下,脊背瞬间发凉,脸色骤变。
“...那就尽管试试看。”
陆吾的声音不高,却在这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传得老远。
赵明被陆吾那瞬间散发出的凶戾气息所慑,心中骇然,原本准备好的狠话竟一时卡在喉咙里。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仅是个武师,身上竟还带着如此骇人的煞气。
他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
“好!好!陆少侠果然有胆色!希望你不要后悔!我们走!”
说完,不敢再多停留,带着两名同样心有余悸的护卫,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呸!什么东西!”
“陆小哥好样的!”
“这些外来户,太欺负人了!”
围观镇民见流云商会的人吃瘪离去,纷纷出声叫好,看向陆吾的目光充满敬佩。
“陆哥儿,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珊花走上前,担忧地说道。
陆吾点了点头,眼神深邃:
“我知道。从今天起,酒坊要加强戒备,消安,多安排几个机灵的兄弟轮流值守。”
“采购原料的渠道,按我之前说的,尽快落实。”
一身店小二服饰的陈消安从店里头奔走而出,来到陆吾身前,躬身应下。
陆吾深知,流云商会绝不会因一次言语交锋就放弃。
果然,接下来的数日,打压接踵而至,且更为阴险刁钻。
先是镇上传出流言,说米香酒家的灵酒之所以效果神奇,是因为添加了某种会上瘾的“秘药”,长期饮用有害无益。
接着,酒坊日常所需的柴薪供应突然中断,樵夫们支支吾吾,说是被“包圆”了。连运送清水的牛车,也屡屡在途中“意外”损坏。
最棘手的是杂果来源几乎被彻底掐断。陈消安跑遍了镇上所有杂果药铺,得到的不是白眼就是远高于市价数倍的报价。
几个原本合作不错的本地小商户,在流云商会明里暗里的威胁下,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而在城西,也迅速开张了一家酒楼,酒水品质颇高,价格低廉,就是奔着搞垮米香酒家去的。
米香酒家生意跌了不少,食堂客流不过往日十之三四,与往日熙攘形成鲜明对比。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酒坊,连工人们干活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陆爷,库里的桑葚、紫果最多还能撑七八天。”
陈消安面色沉重,担忧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如此轻松的饭碗就这么丢了。
“流云商会这也太卑鄙了!”
李铁牛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帮龟孙子,尽玩阴的!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场!”
李珊花虽未说话,但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忧色也显露了她的焦虑。
陆吾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神色却异常平静。
这半个月,他一边苦修‘镇山河拳’,一边并未放松对流云商会的警惕和调查。
“消安,我让你联系周边村落,情况如何?”陆吾问道,声音沉稳。
陈消安精神一振,连忙回道:
“按陆爷的吩咐,俺悄悄跑了附近三个靠山的村子,跟村里的猎头和采果老把式都谈过了。”
“俺们愿意比市价高两成收他们的山果和药材,而且现钱结算!”
“他们都很乐意,答应绕过镇上的市集,直接给咱们送货!头一批药材明天就能到!就是量还不大,路也不好走。”
“很好!”
陆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心想有这么个脚程快的跑腿小弟,当真事半功倍。
“告诉他们,路费我们另算,只要能保证品质,有多少我们收多少。这是长远之计,一定要维系好关系。”
他又看向李珊花:
“珊花,从明日起,我们在酒坊门口支个摊子,摆上‘免费试饮’的牌子用小杯让过往行人都尝尝咱们的灵酒,特别是那些外来讨生活的苦力和武者。”
“再把济世堂梁老爷子亲笔写的、夸赞灵酒安神益气功效的字幅挂出来,要显眼。”
“免费?陆大哥,这...”
李珊花有些心疼,如今原料紧缺,每一滴酒都珍贵。
眼下最重要的是打破谣言,挽回口碑。”
陆吾耐心解释:
“让人亲口尝到,比我们说一千句都管用。损失些酒水,若能换来大家认可,值得。”
内部安排妥当,陆吾深知还需借助外力。他备上两坛精心挑选的上品果酒,前往镇守府拜访傅清漪的父亲,玉津镇的镇守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