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看得嘴角直抽抽,心想这七师兄倒是性情中人。
同时在心中默默给他贴上骚包老色胚的标签。
傅清漪优雅地将玉腿收回,抱胸撇撇嘴:
“这位,便是你的七师兄,赵欢。”
“别看他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可是镇上山里头最好的猎人。”
“你以后想学打猎射箭,找他就对了!”
陆吾点头,又问:
“赵师兄他不是学剑的吗?怎地打猎厉害?”
傅清漪瘪瘪嘴:
“他懂个屁的剑,随身带把剑唬人用的。”
陆吾点头。
原以为又是一个近战拉满的弓兵,没曾想竟是小瘪三。
赵欢从墙缝中挣扎出来,拍拍白衣灰尘,咧咧嘴:
“师姐倒是给我在小师弟面前留点面子呀!”
“你刚入师傅门下时面子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几位师兄师弟打成一片,氛围祥和,这倒是让刚拜入师门的不适稍稍退却了些。
周遭师兄师姐并没有不好相处的凶神恶煞之辈,倒是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几位师兄师姐打闹一阵,傅清漪适才拍拍手道:
“小师弟初来乍到,咱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话罢,她先从腰间取下一口香囊,不由分说塞到陆吾手中:
“喏,这是师姐我的见面礼,考虑到师弟时常赶山,这香囊散发的气味能有效驱赶蛇虫鼠蚁,希望对你有用。”
陆吾接过香囊,只觉香囊触手温润,药香隐隐,郑重道:
“谢三师姐。”
这时,一直安静看书的四师兄文鸿缓缓起身。他步履从容,来到陆吾面前。
他并未拿出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将手中那本显然经常翻阅,边角有些磨损的线装书递了过来。
书皮上是他亲笔题写的《玉京九镇风土考略》。
“我身无长物,唯有些自书中所闻,整理成册。此书虽粗浅,却记载了九镇的一些地理、民俗、禁忌,乃至一些流传的古老传说。”
“武道勇猛精进,然知彼知己,方能行稳致远,望你日后踏足他镇,此书能助你稍避荆棘。”
陆吾大喜。
这东西可比啥破香囊有用多了。
山中书籍匮乏,他脑子里的知识仅有有限的一些有关赶山的草药和山野精怪。
对于什么玉京九镇,都是最近所闻,更别谈其中的地理民俗和禁忌了。
这东西可忒有用了!
陆吾当即双手接过,感受其中不轻的份量,肃然道:
“四师兄厚赠,此书胜似千金,师弟必仔细研读,不负师兄心血。”
话罢,陆吾迅速翻了翻,里头各种新奇的故事瞬间便让陆吾入了迷。
不一会儿,角落里的五师兄石铁停下了敲打,转身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对金属护臂。
这护臂造型古朴,没有任何花纹,却隐隐流动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
他言简意赅,将护臂抛给陆吾。
“听闻你气力大,拳法刚猛,这护臂便与你,也能发挥它的威能”
他顿了顿,又道:
“玄铁混了少许寒铜,戴着练拳,稳固筋骨,寻常刀剑难伤。”
石铁补充了一句,便不再多言,转身回屋,继续叮当敲打起来。
陆吾将护臂套在手腕上,尺寸竟恰好,抱拳道:
“谢五师兄,此物甚合我意。”
靠在树下的七师兄赵欢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扫过陆吾全草鞋上。
旋即,他解下自己背上一个长条形的皮囊,从里面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展开来看,是一件用某种异兽皮鞣制而成的贴身软甲,皮质细腻坚韧,呈现暗哑的灰色,几乎不反光。
便听他道:
“夜露寒,荆棘利,毒虫多,这件皮甲能防寒透气,亦能防寻常刮蹭,便交于师弟了。”
陆吾接过皮甲,触手冰凉柔韧:
“七师兄思虑周全。”
跟众位师兄师姐小叙一番,陆吾以习武为由,告辞离去。
拜师岳馆主的消息,经方逵宣扬,一众武徒可谓是炸了锅。
普通学徒见他走来,会立刻停下动作,恭敬行礼,眼神充满羡慕。
尤其是几个自诩资历老,天赋也不错的学徒,听闻陆吾能得馆主亲自指点,那眼神里的嫉火更是呀都压不住,却也只敢在背后蛐蛐,无人敢当面挑衅馆主权威。
回到弟子群中,人群自然分开。
李聪明还在滔滔不绝地吹嘘着昨夜有多么惊险。
说陆吾如同天神下凡,一人血战十余位武徒不占下风,拳拳到肉,战得那叫一个厉害。
唯一的缺点便是打法太笨,只会你一拳我一拳,却是不闪不避,完全有更小代价解决对手的法子。
实则问题不大,最后也是如何运用虎头蜂将山货张和那群打手蜇得是哀嚎一片。
武技方面也能日后跟随岳馆主学回来。
陆吾一个暴戾敲在李聪明脑门上,适才打断了对方吹嘘自己。
“五爷,哎哟,你现在成了馆主的关门弟子,日后要关照一下你昔日的好兄弟呀!”
“让你当看门的。”
“你这也太抠了。”
拜师岳震山,他亦没有懈怠分毫,该习武习武,该破窍破窍。
他逐渐适应新身份,潜心习武。
第一日习武,武馆武徒归家,陆吾拜师岳馆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傍晚,江余,江叔,不请自来,出现在了武馆之外。
他依旧是那副普通山民的打扮,但眼神却是深沉,打量着陆吾一身新行头。
见来寻他之人是江叔,陆吾自然热情招待:
“江叔,今儿啥风给您吹来了?”
江余神色幽幽,叹了口气道:
“岳馆主给你画了宏大一张饼子,对不?”
陆吾挑挑眉:
“何出此问?”
“游历九镇,探寻山秘?嘿嘿,小子,你可知那九镇是什么光景?”
“那不是游山玩水,是九处龙潭虎,你这小身板子可承受不起...”
他神色一凛:
“听叔一句劝,莫要游历九镇,离开大山,去外头的世界,那儿才是你唯一的生路。”
陆吾沉默听着,一时间分不清江叔究竟是别有所图,还是真的为自己好。
九镇危险吗?
自是危险的。
他习武闲暇之余,翻略《玉京九镇风土考略》,便得知好几个镇子,邪乎得厉害。
他对九镇的危险程度丝毫不怀疑。
然而,他走上一遭,是福是祸,总得亲自去瞧瞧,才能分明。
纸上谈兵终觉浅。
江叔死死盯着陆吾,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动摇,但他只看到了决然。
“我还是要去。”
江余猛地站起身,不再看陆吾,径直走向门口。
在门槛处,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陆吾道:
“小子,你既然铁了心要往山里钻,叔我也不拦你了。”
“但记住我今天的话,当你决定踏遍九镇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山外的青衫客了。”
“山,一直都在看着你。”
“届时,是福是祸,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且好自为之吧。”
话音未落,他人已融入门外浓重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