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洒落静谧的山间。
陆吾背着背篓,背篓中装着略显沉重的反曲弓和箭壶。
他的身影穿行在密林之间,凭借山魈天赋带来的地形感知能力,清晰地避开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夜露的气息,偶尔夹杂着不知名野兽的粪便味。
陆吾先是唤来雕兄,让雕兄帮他探查山林附近是否存在凶猛的山君荒兽。
这反曲弓入手颇沉,他且不知开这弓需几石力量,掌控好坏与否。
若是猎杀山君荒兽袭来,他弯弓搭箭,发现弓拉不开,那便原地凉凉了。
他现在应当还做不到似某位绿林好汉般,拳捶大虫,将之捶死。
约莫半刻钟,雕影掠过圆月,于空中盘旋三周半,精神链接传来其表示附近暂无山君猛兽,较为安全的讯息。
陆吾适才点头,准备打猎。
他先是来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并未有立刻开始狩猎,而是面色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面向莽莽群山,抱拳躬身,低声祷念:
“山神老爷在上,小子陆吾,今日入山取食,绝非滥杀,只为生计所需。”
“恳请山神庇佑,赐下猎物,小子取之有道,绝不行绝户之事!”
经过早上江叔提醒一遭,陆吾也对深山开始抱有敬意。
毕竟自己的金手指都跟深山有关,自家也跟深山有关,就连自己吃饭的本事,都要靠大山给予。
就算迷信没用,他也要做此一遭,提供些心理慰藉也是好的。
拜完山神,陆吾深吸一口气,一股玄妙的亲切感自识海浮现,这样让他愈发相信山神的存在。
迈入山间,感知时刻开启,迈过泥泞的山路,拨开几丛灌木,便于一树桩旁发现一灰毛野兔正啃食着草根。
陆吾喜出望外。
野兔虽算不上什么上好的山珍兽肉,却是一位练准头的好对象。
陆吾深吸一口气,屏息敛神,取出硬木反曲弓,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那黝黑坚韧的弓弦上,手指扣弦,双臂缓缓用力。
这弓难开,陆吾大力拉开,额角青筋微微凸起。
这张祖传硬弓的力道远超他的想象,至少是二石以上的强弓。
以他如今开辟八处窍穴,气血旺盛的力量,拉开也感到颇为吃力,弓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喝!”
陆吾低喝一声,精神力锁定不远处树桩一旁啃食草根的灰毛野兔。
屏息,凝神,瞄准,松手!
“嗖——!”
箭矢离弦,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显然力道充足。
然而,力道是足了,准头却差得远。
箭矢擦着野兔一旁的空气,深深钉进一旁的树桩上,箭羽兀自颤抖不止。
那野兔受此一惊,猛地窜起,闪电般向灌木丛逃去。
陆吾瞧了瞧手中的反曲弓,又瞧瞧不远处受到惊吓疯狂奔跳的野兔,不由‘啧’了一声。
“这什么垃圾弓,弹道偏左?”
他绝不承认自己准头不足。
不信邪,陆吾再次抽箭,搭弦,瞄准那跳跃逃窜的野兔身影。
这次陆吾吸取上次教训,准心稍稍往右偏,屏息敛神,山魈大力的天赋无意识得发动着。
硬木反曲弓拉得比上一次稍加轻松,稳稳地拉至于满月,箭矢于月华下散发寒光。
屏息敛神,松手箭出。
“嗖!”
箭矢再次破空,顺着他感知的轨迹和周遭空气的流动袭向灰毛野兔,轨迹似乎比上次正了不少。
“成了!”
陆吾见此欣喜,心想自己射箭天赋当真了得。
然而,那箭矢还是准心偏右,擦着野兔的尾巴,深深钉进后方的泥土。
“靠!破弓”
陆吾将硬木反曲弓抄过头顶,就欲砸下。
思虑半晌,又放了下来。
“啧!”
陆吾不甘心就此放弃,又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矢。
再次抽箭,搭弦,瞄准,松手。
有微风拂过林叶?偏了!
再来!
嗖!再一箭!擦着边过去!
再来!
...
他连续射了十几箭,箭矢消耗近半,却连兔毛都没再碰到一根。
手臂因持续开弓而酸胀,呼吸也变得粗重。
不是累的,是气的。
陆吾好胜心被彻底点燃,眼神愈发专注,脑海中不断计算、调整、预判。
弯弓,搭箭,闭目敛神,再次睁眼,松手。
“嗖!”
眼瞅着那箭矢就要射中野兔。
那野兔也不知抽得什么疯,一个猛子跃起。
“砰!”
箭没射中野兔,那野兔竟一头撞死在一旁的树桩旁。
“......”
陆吾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愣在原地。
他看着那只自己撞死的兔子,又瞧了瞧远处树干上还在晃悠的箭羽,胸口一阵发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好不容易认真一次,竟然让他输得这么彻底?
难受!憋屈!
陆吾黑着脸走过去,提起那只已经凉透了的,死得极其不配合的兔子,只觉索然无味。
“晦气!”
陆吾骂了一句,还是把兔子塞进了背篓。
掂量了一下,好歹也有个三四斤。
“兔肉鲜嫩,皮毛也能卖几十文钱...感觉这钱挣得一点儿都不高兴。”
陆吾瘪瘪嘴,仔细回收方才射箭散落的箭矢。
这次射野兔,虽然他的准头依旧感人,但他也不气馁。
“应当找些体型稍大点的目标,好好练上一番准心。”
这么想着,陆吾心念沉入识海,精神连接沟通雕兄:
“雕兄,帮我瞅瞅,附近还有什么攻击性较低的大家伙没?”
雕兄于月华下盘旋片刻,反馈传回:
东南方向山坡下,有一头带着幼崽的母山鹿正在溪边饮水。
陆吾摇摇头:
“带崽的不杀,山神爷看着呢。”
这是山里不成文的规矩,也是他对进山前拜山神的承诺。
片刻后,雕兄又传来讯息。
西南边灌木林,有一只落单的獐子。
獐子!这东西可比野兔值钱多了。
獐肉鲜美,獐皮是上好皮革。
最珍贵的,是雄性獐子脐香腺囊干燥而成的麝香,那可是价比顶级山药的珍贵药材!
陆吾大喜,立刻悄无声息地向西南方摸去。
不稍片刻,他便瞧见了雕兄所言的那只獐子。
那只獐子此时正低头觅食,体型不大,似乎是只雌獐,但依旧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