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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晓晨没闲着,也跟了进来。

她手脚麻利,一会儿给大家倒上晾好的凉白开,一会儿又跑到小菜园摘了几个熟透的西红柿和顶花带刺的嫩黄瓜,在水缸边洗净,用搪瓷盘子装着端进来,摆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后勤部长”当得有模有样。

一下午,西屋里就没消停过。

吉他的扫弦带着青春的躁动,电子琴叮叮咚咚流淌着旋律,塑料桶改的军鼓发出“咚咚”的闷响,吴磊拿两根鼓棒敲击充当镲片的铁皮盖子,“锵锵”声带着金属的脆响。

江海潮的嗓音清亮中带着点沙哑,唱着那首提前了三年问世的《阳光总在风雨后》。

设备简陋得近乎可笑,但那股子全情投入的青春热血,让整个小屋的空气都在震颤,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于晓晨倚坐在门框边的板凳上,听得眼睛发亮,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轻敲打门板。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淡黄色的裙摆上跳跃,像金色的音符。

一曲终了,几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脸上却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也顾不上擦,只觉得酣畅淋漓。

“太棒了!”于晓晨拍着手走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由衷的赞叹,“你们这……得有名字啊!不能老叫‘这个乐队’,‘那个乐队’的吧?得起个响亮的名字!”

这话像颗火星子,“噗”地一下点燃了几人的热情。

“对对对!起名!必须起个牛逼的!”吴磊第一个蹦起来,唾沫星子差点飞到电子琴上。

“叫‘霹雳火’咋样?够劲爆!”段飞抹了把汗,提议道。

“太土!一股八十年代录像厅味儿!”吴磊立刻否决,嫌弃地撇撇嘴,“我看叫‘追风少年’,有朝气!带劲!”

“不够独特,容易撞名。”江海潮摸着下巴,泼了盆冷水。

“那叫‘破铜烂铁’?多写实!咱这设备……”段飞自嘲地指了指那堆东拼西凑的“乐器”。

“去你的!多不吉利!”于晓晨笑着推了他一把。

几个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名字提了一箩筐——“新浪潮”、“地平线”、“青苹果”、“重金属菜鸟”……又互相挑刺否决,争得面红耳赤,笑声和争论声快把屋顶掀了。

江海潮看着眼前吵吵嚷嚷、充满活力的伙伴,目光在段飞和吴磊汗津津却发光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堆凝聚了他们心血和汗水的“破铜烂铁”,一个名字突然清晰地从心底蹦了出来。

“行了行了,”他提高声音,压下大家的讨论,嘴角带着笃定而飞扬的笑意,“我看也别争了。咱这乐队,核心成员段飞和吴磊,一个‘飞’,一个‘吴’(舞)……合一块儿,就叫——‘飞舞乐队’!怎么样?”

“飞舞?”段飞和吴磊同时念了一遍,咀嚼着其中的味道。

“飞舞乐队?”于晓晨眼睛一亮,拍手道,“好听!像音符在飞,又像青春在跳舞!有劲儿又不失灵动!好寓意!”

吴磊琢磨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嘿!别说,海潮有文化!‘飞舞’,既嵌了我俩的名儿,又点出音乐那自由自在、飞扬跳脱的劲儿!绝了!就它了!”

段飞也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成!听着顺耳!比‘破铜烂铁’强百倍!有盼头!”

“好!”于晓晨立刻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手虚握成拳当话筒,模仿着电台播音员那种字正腔圆又带点夸张的腔调,还故意掺了点俏皮的东北味儿: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通肯市特讯!在段飞同志家西屋排练室,经过全体成员——段飞、吴磊、江海潮,以及特邀顾问于晓晨同志——的闭门严肃磋商、多轮民主发言、充分表达意见并最终由江海潮同志拍板定案!一支充满青春活力与音乐梦想的新生力量——‘飞舞乐队’——于今日,公元一九九四年八月,正式宣告成立啦!”

她一本正经地“播报”着,最后还拖了个长音,带着点小得意:“‘飞舞’二字,取自核心成员姓名精髓,寓意旋律激荡,青春飞扬!让我们期待这支年轻的乐队,在未来的音乐道路上,展翅高飞,舞动奇迹!本台记者于晓晨,在段家西屋为您报道!”

“噗——哈哈哈!”她那惟妙惟肖的播音腔和最后那句“本台记者”,彻底戳中了大家的笑点。小小的西屋里,快活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带着汗味、菜香和少年人梦想启航的喧腾,在午后的阳光里肆意流淌。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那些简陋的乐器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也照亮了每一张年轻、汗湿却无比明亮的笑脸。

“飞舞乐队”,就在这充满了烟火气、汗味和青春躁动的午后,正式扬起了它的第一片风帆,驶向未知却令人心潮澎湃的音乐海洋。

乐队成立的兴奋劲儿还在,隔天八月十七日,日头已毒得能把柏油路晒软乎。

江海潮扒拉完早饭,一抬腿跨上他那辆凤凰二八大杠。车轮上彩虹辐条转起来,光带似的晃眼,银链子锁哗楞楞响,车铃铛叮铃铃脆。

帅小伙蹬着车往街心一冲,嘿,整条街就数他最扎眼。

他瞄着路边树荫下吐舌头的土狗,心里美滋滋:小爷我还没红呢,“狗仔队”就蹲上了?这幸福来得,跟沙尘暴似的,呼啦一下把人裹里头了。

当然,这话也就肚子里转转,说出来,保准让人当精神病院门没锁好溜出来的。

邮局柜台后头坐着个男的。江海潮心里一松,挺好,省得看王鸿雁那张刻薄脸。

他都能想象出那女人眼皮一耷拉,嘴角撇到耳根后头,手指头点着柜台:“哟,大诗人还没死心呐?诗稿喂了鱼,又鼓捣上小说了?”那嫌弃劲儿,十成十,一点水分不掺。今天她不在,省心。

贴好邮票,把《凛冬少年》那厚厚一沓稿子塞进绿色邮筒,“哐当”一声闷响,心里头也跟着落定一块石头。

蹬上二八大杠,直奔商业大厦。得瞧瞧表哥李建国那摊子“商业版图”,折腾出啥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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