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还针对性设计了几套营销话术,句句贴着不同对象的心思:对学生说“练听力提分”,对店主说“零风险赚差价”,对老师说“省心还能帮学生”。
这些话朴素直白,却精准戳中要害。李建国听得眼睛发亮,如痴如醉,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唰唰”飞,没一会儿就记满了好几页,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表嫂孙娟和几个小徒弟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高深莫测,完全插不上话。
江海潮讲得兴起,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在明亮的会议室里对着 PPT,给手下年轻的运营团队灌输互联网思维——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挥斥方遒。
指尖划过投影幕布时的笃定,和此刻掰着手指头讲策略的劲头,竟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突然!
一个激灵像冰水浇头!
他猛地刹住了车,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坏了!讲嗨了!忘形了!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重生回来的江海潮,一个县城高中读书的准高二学生!刚才顺嘴秃噜出来的“渠道下沉”“返点模式”“代理佣金”。
甚至“售后”“货源”这些词,在这个信息闭塞的 1994年小城,都显得过于“专业”和超前了!
特别是那些具体的操作手法,很多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后才会被广泛应用的营销策略!严重超纲!
再讲下去,非得露馅不可!
自己重生者的身份,是这个年代绝对不能暴露的最大秘密!
他立刻闭了嘴,端起汽水瓶猛灌了几口,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眼神下意识地飘向别处。
李建国正记得入神,笔尖在本子上划出最后一个感叹号,等着下一句金玉良言,却发现没声了。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突然沉默的表弟。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思路清晰得吓人、仿佛对整个商业世界都洞若观火的少年,感觉极其陌生。
那感觉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表弟,倒像是在听一位浸淫商场多年、深谙销售之道的大厂高管在做内部培训。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江海潮,里面有狐疑,有惊叹,有佩服,有不解,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嗓子眼。
好半晌,他才用力咽了口唾沫,憋出一句带着无比感慨和最终归结的话:
“还得是读书人啊!这大学苗子,就是不一样!脑瓜子是金镶玉的!”
他终究没有往更离奇的方向想。
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江海潮父母都是部队干部出身,小时候在部队大院长大,见多识广,转业回地方时都快上学了。
在老家亲戚们眼里,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是“文曲星”下凡的料,在大城市待过,有点异于常人的见识和想法,似乎也说得通。
唯一有点别扭的,就是刚才谈买卖经时那股子老练和狠辣劲儿,实在不像个十几岁的中学生该有的。
江海潮见表哥虽然震惊,但眼神里更多的是佩服和归因于“读书好”,并没有深究的怀疑,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才“咚”地一声落了地。后背的冷汗被风扇一吹,凉飕飕的。
好险!真是得意忘形了!这年头,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刚吹进这小城不久,人们的思想远未真正放开,尤其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的人,警惕性都高。
自己真要是不小心秃噜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或者过于“超前”的想法,被人举报个“扰乱经济秩序”或者“传播歪理邪说”,保不齐真得进去啃几天窝头咸菜!
重生以来,他一直如履薄冰,极力克制自己。
很多能快速积累财富的金点子,比如倒腾国库券、提前囤地皮、甚至写几首未来的爆款歌,都因为眼下的身份、年龄和环境限制,只能想想,根本无从下手。
这种束缚感,更让他迫切地想要早点鲤鱼跃龙门,考出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只有那儿,才能真正海阔凭鱼跃。
江海潮刚才那瞬间的停顿像没发生过一样,李建国压根没留意,他的心思全被笔记本上那些新鲜词儿勾住了。
他低下头,手指点着纸页上的字,眉头皱成个疙瘩,嘴里念念有词地琢磨。
把江海潮说的几个关键处——“代理抽成比例怎么定才合理”、“给学校的返点怎么送才安全”、“代销点的利润分成怎么算双方都乐意”——在脑子里反复盘算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透着股精妙,简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对姑姑姑父当年咬着牙把江海潮送进重点高中、一门心思供他考大学的决定,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心里暗下决心:将来自己有了孩子,砸锅卖铁也得供他念书!这书,真是能读出“黄金屋”啊!
解决了随身听的大事,李建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搓了搓手,脸上堆起笑,带着点期待又试探的劲儿,看向江海潮:“老弟,随身听这事儿,哥心里有数了!多亏你!”
他顿了顿,又问:“哥再问你个事儿,你看……除了这随身听,眼下还有啥买卖,是能抓上手、来钱也快当点的?”
眼神热得像要冒火,仿佛江海潮就是个能点石成金的财神爷。
江海潮没立刻搭话,只是用一种近乎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眼神瞅着他,嘴角带着点无奈的笑。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哥,我是能掐会算咋地?能赚钱的路子多了去了!房地产、互联网、股票……
可就你现在这点本钱、人脉,还有这小县城的地界,玩得转吗?说了不也白说?
李建国被他看得老脸一热,也觉出自己这问题问得空泛,跟无头苍蝇似的。
但他心里有个强烈的直觉:眼前这小老弟脑子里,肯定还藏着别的“金疙瘩”!
他讪讪一笑,赶紧解释:“咳,是这么回事儿……我大姑家的小宇,就是陆宇,你记得吧?就是你大姨家那老嘎达,比你大三四岁,跟咱是一辈儿的,你得叫小表哥的那个。”
江海潮点点头,脑海里浮出那个被家里惯得有点娇气的小表哥模样,记忆有点久远,一时只有些模糊的印象。
李建国接着说:“这小子,现在跟他妈——就是你大姨——杠上了!死活不想继续学裁缝,更不想一辈子当‘成衣匠’,觉得那是老娘们干的活儿,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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