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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的蓝色顶棚像个巨大的蒸笼,热浪扭曲了空气。

穿着各色背心短裤的学生们如同拉磨的牲口,吭哧吭哧地跑圈,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冲刷出一道道闪亮的溪流;

粗重的喘息声隔着玻璃都清晰可闻,像无数破风箱在同时拉扯。

教练们穿透力极强的吼声、斥骂声,顽强地穿透玻璃钻进耳朵:“都给我打起精神!最后两圈了!跑不完的晚上都别想吃饭!汤玉露!你那叫跑步?扭秧歌呢!步子给我迈开!摆臂!说了八百遍了!腰塌下去干嘛?张强!脚后跟砸地跟打夯似的,膝盖不要了?想提前退休拄拐啊?!”

林丹臣标志性的大嗓门极具压迫感,他背着手站在跑道内侧,黑着脸,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冷酷地扫视全场,精准地寻找着下一个“幸运儿”。

其他教练各守一方,虎视眈眈。生哥拿着个小本子和笔,站在角落阴影里,每跑过去一个人就飞快地划拉一下,正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圈数。

江海潮和袁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和不认同。上辈子,林教练这套“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蛮干法子,可没少把好苗子练废、练残。

江海潮暗自庆幸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抽身得早。不然,也得像外面那些人似的,被硬灌、强练,榨干最后一丝潜力,留下一身伤病。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根本结束不了。

江海潮起身,熟门熟路地溜进隔壁器材室,摸了个表皮磨损、沾着灰的训练篮球出来。

在旁边角落里找了块还算空旷的地儿,自顾自练起了运球。

重生回来第一次摸球,感觉无比怪异。脑子里的指令清晰无比,各种变向、节奏变化的画面如同高清录像,可这具高中生的身体却像生了锈的机器,僵硬生涩,完全跟不上意识的指挥。

一个简单的体前变向都失误频频,球好几次不听使唤地砸在脚面上,“砰”地一声闷响弹飞出去,滚得老远。

袁波看得直皱眉头,忍不住开口:“你小子干啥呢?手脚不协调成这样?脑子真磕坏线路了?以前运球没这么糙啊,跟手上有油似的!”

“咳,脑震荡后遗症,手脚有点不听使唤,反应慢半拍……”江海潮抹了把额头的汗,赶紧把头上的纱布当挡箭牌,弯腰去捡球。

袁波信以为真,忧心忡忡地叮嘱:“那你还练个屁!赶紧歇着!别逞能!听大夫的没错!伤筋动骨一百天,脑袋上的事儿更马虎不得!”

江海潮自己心里清楚,哪是什么后遗症?

是自己潜意识里总在用前世大学校队主力后卫的技术水准衡量现在这具“原装”身体。

超前的意识和滞后的身体记忆出现了巨大断层,动作自然跟不上。但这状态要是一直延续到开学,上了比赛场,非露馅不可!

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比如被他挤掉主力位置的那帮人,还不得乐疯了?

必须尽快把身体感觉找回来!把那些刻在灵魂里的技术,重新“下载”到这具年轻、充满潜力的躯壳里!

距离开学不到一个月,篮球队的赛事却已排得满满当当:市里秋季篮球赛、跟一中、二中、师范、职高及几所乡镇高中等兄弟学校的友谊赛,还得跟学校老师组队打市机关单位赛……

这些,都是为明年春天重中之重的省高中联赛练兵。

作为队里核心当家控卫,他不可能不出力。

时间,紧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就这么磕磕绊绊地练着,尽量避开剧烈的跑跳和身体对抗,小心翼翼控制着出汗量,生怕汗水浸透额角的纱布引起伤口感染。

窗外,高三那帮人还在毒日头底下玩命冲刺跑,脚步沉重地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痛苦。

高二队做完外场项目,被黑着脸、余怒未消的林教练带回棚子里练力量、柔韧、爆发力和考试项目了。

单双杠区域很快响起此起彼伏、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嘶吼声和器械的碰撞声。

江海潮瞅准这个空档,把那个脏兮兮的篮球放回器材室。

“袁哥,我过去跟林老师打个招呼,露个脸。”他跟袁波说了一声。

袁波正重新翻看那本《篮球》杂志,试图从字缝里找出江海潮说的那些“新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机灵着点,别跟他硬顶。顺毛捋,记住了?”

“得令!”江海潮应了一声,转身溜出了凉爽宜人的艺体楼,重新踏入那片被烈日烘烤得滋滋作响、如同巨大烙铁的训练场。

热浪瞬间将他包裹,额角的纱布下,似乎能感受到汗水在悄然渗出。前方,是“黑面神”林阎王审视的目光,和一段注定无法平静的“初见”。

江海潮刚走近体育棚那蓝色塑料顶棚投下的阴影边缘,林丹臣教练那雷达似的目光就“唰”地一下扫了过来。

国字脸绷得紧紧的,黝黑发亮,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朝江海潮不耐烦地勾了勾手指,示意“过来”,自己先一步走到旁边一株歪脖子老槐树的稀疏阴凉下站定,叉着腰,眼神跟 X光似的,带着审视和挑剔,把江海潮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扫了好几遍。

“你小子!”林教练嗓门洪亮,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火气,在燥热的空气里炸开,“搁这儿泡病号呢?啊?没病装病小养着,有点小伤就赖着大养?不想练了是吧?多大点事儿,就敢给我请病假?明儿!麻溜儿的!给我滚回来训练!听见没?!”

这一嗓子,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棚里正吭哧吭哧举杠铃的、棚外在沙坑里扑腾的、跑道上拖着灌铅腿死撑的、还有趁机靠着单双杠喘粗气的学员,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江海潮额角那块显眼的白纱布上。

嗡嗡的议论声立刻起来了。

有知情的,比如高二队里几个跟江海潮打过球的,撇着嘴,一脸幸灾乐祸:“嘿,看见没?瞎嘚瑟!那天扣篮扣得那叫一个浪,结果脑袋让篮板磕瓢了吧?该!该他歇菜!”

有不知情的,尤其几个高三年级的,看着那纱布就皱眉,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心里嘀咕:“准是打架惹祸了!这种刺儿头,仗着有点运动天赋就不服管,净给队里抹黑!”

人群里,江海潮那几个死党损友,陆阳、汪海军他们,挤在双杠后面,冲他挤眉弄眼、努嘴歪头,传递着只有他们哥几个才懂的、幸灾乐祸加“你自求多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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