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奇的话姿态很低,他很清楚庞青云的鲁莽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先机,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礼后兵了。
刘宏昌听了马士奇的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此三人不是为了合作而来。
他正要准备让钱满仓送这三人离开,但马士奇却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刘师傅,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厨艺,我们这几个人几句话就把你给哄住了,你要是就这一点能耐,我看你还是不要在县城的厨师圈混了。”
对于马士奇三人的激将法,刘宏昌纹丝不动,但一想到最近即将举行的厨师大赛,便想:最近县里组织厨艺大赛的选拔,三个工厂肯定有参加选拔的名额,要是我假意上他们的钩,将这几个比赛的名额换来给傻柱,岂不是更好。
于是,刘宏昌便说道:“你们要是真想比赛也行,我可以用我在工厂附近的生意当筹码,你们有什么筹码来和我比赛?”
愚蠢的庞师傅道:“我们能够用我们食堂的卤菜生意合作作为筹码,你要是赢了,我们答应从你这里采购卤菜。”
对于自己的猪队友,马士奇师傅感到无语:人家现在的在工厂一带的饭店做的就是咱工厂的生意,哪怕咱们工厂真从刘宏昌的卤菜厂采购,基本的顾客群体依旧是三个工厂的工人。
而对于庞师傅的回答,刘宏昌只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你们的工人,基本天天都在买我们家的卤菜,你们工厂就算是在食堂里售卖,无非是和小饭店形成竞争,对于而言却没有一点好处。”
在得知庞师傅的提议被拒绝之后,马士奇还是选择放低姿态:“刘师傅,你想要什么?”
刘宏昌道:“我知道你们的厨艺都不低,都是县城里出名的大厨,最近即将有个县里的厨艺比赛,要是你们输了,那就把你们参加比赛的名额让给我都人,这个要求不高吧!”
原本几人还担心刘宏昌狮子大开口,而在得知刘宏昌的要求之后,马士奇思索一番,对其他二人道:“这可是事关我们在厂子里的面子和荣誉,不能轻易让给他。咱们既然来到这里,肯定是要凭借厨艺和他们一较高下的,咱哪怕是把这个名额让给他刘宏昌,但是他参加比赛也要以我们厂子的名义参加才行,不然恐怕我们也做不了主。”
“极好,就按你说的和他谈条件,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庞师傅又过来出幺蛾子:“咱们今天就比赛吧!这样就速战速决才能最快拿下对手!”
马士奇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斥:“你这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现在立刻给我闭嘴,我为什么要找你来帮忙,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被动吗?”
挨了一顿骂的庞师傅这才蜷缩脖子,像受气包一般委屈地听从马士奇的安排。
在两个人合计之后,马士奇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提议:“比赛没问题,条件也能接受,但是最后的哪怕有名额,也得是以我们工厂的名义参加比赛,这一点我得先和你讲清楚,不然到时候再起其他纷争就不好了。”
刘宏昌道:“既然你们接受了我们的比赛,那你们想在哪里比赛,地点和位置都由你们定,咱们是三局两胜还是说一局决胜,可要先想好。”
对于这些,马士奇便说道:“既然是比赛,我们还是公正一点,咱们到纺织厂的厨房里比第一第二局,我和代表轧钢厂的庞师傅和你比赛,第三局咱们坐轧钢厂比,我们会在纺织厂请五名厉害的食客给咱们比赛做出评判。这样行不行?”
刘宏昌表示没有意见,说道:“马上就是中秋节了,等过完节咱们在纺织厂开展第一次的对决吧!”
马士奇道:“我觉得这种事情咱们赶早不赶晚,今天我们就去把评委和比赛的地方给您安排好,咱们下午六点就比赛,您看行不?”
“要这么赶吗?我还啥都没准备好呢?”
刘宏昌感到疑惑,不过想到能够快点解决问题,也答应下来。
“做菜倒是不成问题,你们想要比什么菜,咱们定好主题吧!”
看到刘宏昌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马士奇露出笑容,立刻公布了比赛的题目:鱼。
“鱼!”
“没错,就是比鱼,咱们现城的厨师,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在做鱼上都是千篇一律,我们想和您取取经,所以就选了鱼这个主题。”
“好,我答应你们,晚上咱们见面。”
“刘宏昌,那我们就在纺织厂等你,咱们一决高下。”
庞师傅已经开始洋洋得意起来:“刘宏昌,你就等着被我打败吧!哈哈哈!”
马士奇赶紧拉着庞青云离开卤菜厂,避免他再整出些幺蛾子。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钱满仓面露难色,皱眉道:
“宏昌哥,是我不小心了,没有看出他们来找你是为了挑战你的厨艺,要是我能注意到他们不怀好意,就不会上了他们的当。”
刘宏昌看着钱满仓闷闷不乐,便安慰道:
“满仓,你先别急着感慨,咱爷们能在这县城十里八乡打出名堂,靠的不就是厨艺嘛,你先别着急为我担心,等咱们先把比赛赢下来再说,你都在我这里吃了这么久了,还对我的厨艺没有信心嘛!”
看着刘宏昌胸有成竹的样子,钱满仓心中莫名多了一丝信心,他挠了挠头,笑道:
“宏昌哥,咱们做了这么久卤菜,我都忘了你是二食堂的大厨了,咱现在的大席可是做的十里八乡都无人不竖起大拇指的存在,咱为什么要害怕和他比拼厨艺!”
刘宏昌看钱满仓恢复了些理智后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却一脸严肃地和钱满仓说:
“咱们现在不能高兴的太早,做鱼和做别的不一样,他们说不定已经准备好了什么秘密武器,咱们也得在有限的时间里准备一下才行,你让王刚把厨具和配料都准备好给我下午送到纺织厂,你准备一下和我去买条鱼。”
钱满仓不解地问道:
“难道这种比赛他们不给咱们提供食材吗?”
“这你说到点子上了,一般这种比赛就是通过在食材上做手脚才最容易出差错。而且鱼这种食材,学问比较大,家鱼从种类上讲分为青草鲢鳙。但这些鱼都各自有自身的特点。
“青鱼肉质细腻紧实,脂肪丰厚,适合红烧和熏制;草鱼味道清甜,鲜嫩雪白,唯独刺多;鲢鱼肉质松散,腥味浓厚,但其价格低廉,简单易得;鳙鱼肉质粗糙,不受人喜爱,但其鱼头厚实,肥美异常,是做剁椒鱼头的不二之选。
“再如鳜鱼、黄鱼、鲈鱼更是鱼中佳品,味道比起四大家鱼要好吃不少,其肉质细腻,脂肪丰富,清淡新鲜,是最上等的食材。”
“我师傅更是和我说过,他在广东地区吃过石斑鱼和鲳鱼,味道更是一绝,可惜这些我们北方都没法获取。”
经过刘宏昌这样介绍,钱满仓便疑惑地问道:“咱们这里地处平原,虽然也有一条河流,河里的鱼都是些普通货色,恐怕入不了你的眼,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买鱼才好!”
“你这就外行了,咱们这里的鱼虽然质量比较差,但毕竟是新鲜河水里养大的活鱼,此时又是秋天,正是鱼肉最鲜嫩的时节,现在咱们就去捞鱼再适合不过。”
听到刘宏昌要去捞鱼,钱满仓不解地说:“难道他们也去捞鱼吗?咱这样会不会赶不过去参加比赛呢?”
“别担心,咱们捞鱼也就花上个两三个小时,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就能够迅速赶回来,骑上一辆三轮车,带上一个竹杆、一个网兜、一个筛子还有一些铁丝,咱们现在就去捞鱼。”
“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对于捕鱼,刘宏昌的经验较少,虽然老家有一条河,但附近的人对于吃鱼都没有太好的烹饪技巧,虽然说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他们这个村子的人却是靠着水一直都没有吃上这条河的水产。
原因涉及很古老的历史:在山西河陕西的贫瘠地带,人们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历史上更是有“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的民谣,
于是便发生了长达四百年的走西口事件,他们的目标有二,一个是山海关以北沃野千里的东北,另一个就是长城以北牛羊成群的蒙古(漠南)。
据说,有些人走累了便在BJ落脚,从此便成了四九城的百姓,靠着拉洋车做小买卖生活,另一群人走到察哈尔,在这里开垦荒地,种庄稼,养活牛羊猪,男耕女织,安定下来,还有人往北走,到来更远的北方。
而刘宏昌的家人便是来到察省荒野的那群人,此时经过接近七八十年的时间,原本荒芜人烟的荒地已经变成了一个村落,原本的村子变成了县城,但唯独没有变化的是,他们依旧没有养成吃鱼的习惯。
但那条丰沛水资源的河流一直都在默默地抚养着这一群落脚在此处的人,见证他们的成长。
虽未到深秋,河流的水流已经不再湍急,水草深绿的躯干上渐渐泛黄,天色碧蓝,水面如镜,落单的灰雁在河水蓄成的水库里安静地修饰它的羽毛。
一处空地上,停靠着一辆半旧的三轮车,刘宏昌拿着一根很粗的竹竿,将一个大的筛子绑在竹竿上,用铁丝加固。
钱满仓看着刘宏昌认真地干活,露出一丝疑惑:“宏昌哥,你这渔网能捞到鱼吗?”
刘宏昌一边加固铁丝网筛子,一边给钱满仓解释道:
“咱们这里的鱼被捞的少,鱼自己的警惕性也低,俗话说就是傻鱼多,灵鱼少。”
“只要咱们放一些饵料进去,然后等着鱼过来吃饵料,一筛子下去,怎么也能捞上来两三条。”
等刘宏昌加固好筛子,便起身从自行车上拿出准备好的饵料,刘宏昌将一些鸡骨头和小鱼干掺和着玉米粉,又加入清水做成鱼饵。
走到水库前面,平静的水面让人心平气和,刘宏昌用手抛出饵料,在一个竹竿能勾到的地方反复抛洒数次,直到头上开始冒汗。
钱满仓刚想要走过来,刘宏昌双手交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钱满仓便小心翼翼地挪动,把竹竿做成的渔网放到刘宏昌手里,又把一个塑料红水桶放到刘宏昌脚跟前。
二人沉默不语,只见刘宏昌安静地观察着湖面的动静。
等打窝的地方开始冒泡泡,隐约能够看到鱼的影子。
夕阳将河水染成橘红,水波荡漾着晚霞的余晖,鱼鳞在夕阳中乍现。
钱满仓看到鱼儿出现,正要叫喊出来。只见刘宏昌紧握竹竿,手臂用力一挥,将竹竿带着筛子的一头放入水中,迅速收网。
竹竿迅速下水,筛子像一个深渊巨口从水中越出。
顿时一条活泼跳动的大鱼跳出水面,在筛子上翻滚想要逃离出去。
水花四溅后,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在筛子里疯狂摆尾,另个头小的鲫鱼从筛子里跳出去。
刘宏昌看草鱼活蹦乱跳,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筛子甩到岸上,这才避免了这条鱼逃离。
“快快快,把鱼放到桶里。”
听到刘宏昌的声音,钱满仓立刻拿起塑料桶去把摔在地面上的鱼捡起来。
青鱼来到地面上,尝试翻动身体,似乎周遭的泥土无法游动,但还在尝试逃离。
“看你往哪里跑!”
刘宏昌放下鱼竿,过去查看自己的胜利成果。
“哥,你看,这条鱼真大,拿去比赛应该够了。”
刘宏昌看了一眼道:“这是条草鱼,味道算不上好,咱们再打上几次试一试,要是肉质能好的鱼,这条鱼就留下给咱们哥几个加餐。”
“那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水库能有这大鱼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怎样的鱼才能满足你的要求啊!”
刘宏昌嘿嘿一笑,黝黑的皮肤露出雪白的牙齿:“咱的要求也不高,没有鲈鱼,能来条黑鱼就不错”
“宏昌哥,这个地方会有黑鱼吗?”
“说不准,再捞几网试一试。”
刘宏昌点了一支烟,这次他直接把竹竿放到水底,继续抛投饵料,静静等待大鱼的到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再次下网更多一些技巧。
他全神贯注在如镜子般的水面,水草被风吹动,像是在风中摇摆。
咕咚咕咚,,一个水泡忽然冒出来,刘宏昌立刻警惕起来,似乎是水底的泥沙冒泡。
又有风吹过,终于再次在水底看到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