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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石,赵云!

南渡大河多日,鏖战多场,田钧终于打探到赵子龙的消息。

他既喜且忧,喜的是赵云果然不负所托,在河南杀了一圈,吸引曹营大部人马。忧的是,赵云如今的处境,只怕不容乐观。

且不说袁敏的话中,已透露出曹军用赵云作饵、钓田钧上钩的风声。就是目前清点后的战果,也出现反常。

原来士卒打扫战场时,在曹营贴近山谷的腹地中,又意外发现许多屯粮。其数目之巨,可谓不合常理,让人起疑。

荀闳率先提出疑问:“夏侯渊区区一部兵马,常备五日口粮。按理说他昨夜属于急袭,并无屯粮的必要。可眼下士卒报呈的数字,我粗略一算,至少可供两部军马一月之用。”

显然,荀闳以为这些粮草,乃是供夏侯渊、魏越两部人马消耗。他认为夏侯渊在此积粮,是做了鏖战准备。

不过这想法,田钧却不敢苟同。

田钧之所以进犯河南,所为者赵云也。如今赵云被围,自然是曹营有高人将他的把戏看穿。

因此田钧断定:这些粮草,并不是两部人马一月之用。恰恰相反,极有可能是多部军马短期之用。

既然眼下只有夏侯渊、魏越两部人马露面,那么其余人马,自然是都去乌石设伏。至于究竟有多少部人马,就全看赵云的本事了。

“围城打援!”这个后世屡见不鲜的战法,在田钧心里浮现。

只不过被围的是赵云,被打的是他田钧。

“二荀郭贾程,毛阶、刘晔、满宠,也不知是犯了曹营哪一路太岁?”

来不及多想,眼下更让田钧担心的,是赵云的生死。一想到赵云被万千人马围困,田钧就心乱如麻,生怕长坂坡剧情在此上演。

于是下令,除将营中粮草胡乱洗劫一通外,再放一把火,将整个营寨焚毁干净。

又遣斥候到老爷顶传话,命陈团率部驻守。让人送信给田临,看住夏侯渊所部,不能放一兵一卒过来。

荀闳见他毫无章法,用兵乱了分寸,劝道:“势先,谨慎用兵,不要自乱阵脚!烧营已是昏招,救乌石更是草率。这条条件件,都犯兵家大忌。”

烧营之举,确实不妥。若是放在往常,田钧一定会利用此营大做文章。

比如利用夏侯渊救援心切,在营中设伏。

又比如这营寨四平八稳,烧了岂不可惜?只要放两部守卒在此,就可与老爷顶互为犄角,占尽优势。夏侯渊无营可守,又无处下寨,一旦求战不得,不出几日,士卒就会散尽。

可眼下却不同,当务之急,是南下乌石,救赵云出险。哪怕袁敏是一面之词,不能轻信。哪怕轻兵赶赴乌石,用兵鲁莽。

田钧听不进去其他道理,只知道赵云部下都是骑卒。能将赵云困住,曹军必定不少,赵云危也!

他巴不得背生羽翼,眨眼就在乌石。

荀闳摇了摇头,田钧的举动让他意外,心中也对赵云更加好奇几分。自打他来营中,还从未见能让田钧如此挂心之人。

“势先不可托大,须知那曹营里,未必没有高人。你直直撞上去,逢上三五部曹营人马,就休想走脱。兵法云,谋定而后动……你,你怎么走了?”

田钧并不答话,径直翻身上马,率部开拔。

荀闳见状,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才发现原来人都有倔的时候,田钧也不例外。

他砸吧砸吧,觉得很有必要再劝上一劝。于是小跑到马头旁,将田钧马脖抱住。

“势先,你醒一醒!乌石距此数十里,快则今夜,慢则明日就会抵达,然二者,都不是好时辰。保不齐曹军伏一彪人马,将你射翻。虽说救人要紧,但……”

田钧刮一阵白眼,不等荀闳说完,将他推到一旁:“你若怕死,可以不去!”

荀闳之言,自然有理。但与赵云安危相比,狗屁不是。

荀闳愣了半响,见征尘扬起,人马攒动。他也犯倔劲,抢一匹好马来,翻上身去,笑道:“也罢,我也同去,索性在曹营还有一些关系。”

刚跑出几步,前军传出躁动,斥候领一个曹营探马,前来报信。

“奉我家军师之命,有话说与田将军。我家军师久闻将军之名,故在乌石困住赵云,邀将军前去搭救。”

赵云真被困住了!

田钧面上浮现一抹惊讶,随即冷笑几声,掩饰过去,反问道:“赵云既是龙,世上无人能困他!他的本事,我难道不知?倒是你家军师口气甚大,也不知是曹司空麾下哪尊大神?”

“我家军师,正是司空府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

郭嘉!

田钧强按住心中悸动,点点头示意记下。随后抽出佩刀,电光一闪,将传信之人劈翻在地。

这一幕情景,更让荀闳明白,今日这赵云,是非救不可了。

想救赵云,夏侯渊可第一个不答应。

他本来与魏越厮杀酣畅,渐渐占据上风,心中痛快。双方士卒加入战场后,战局更是一边倒,杀得魏越险象环生。

夏侯渊极有自信,只要再有半日,他能打得魏越找不着北。

可惜酣战之际,乍见西北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夏侯渊心下一阵忐忑,猜到这失火之处,乃是自家大营。

他眉头一跳,手里的长矛也捏不紧了,当即叫出声来:“庶子,不敢与某正面厮杀,却偷偷烧某营寨。可恨!”

更让夏侯渊惊怖的是,那营中虽无多少兵卒,却屯有不少粮草。若不灭火,极有可能焚毁殆尽。

身为督军校尉,不仅要都督人马调度,还需统筹物资供给。若是失了这些物资,夏侯渊自问,并无脸面向曹司空交代。

他又气又恼,于是阵前大骂:“魏越,今日且罢兵。等我救下辎重,明日再来杀你。”

夏侯渊说罢,旋即解斗,分出麾下士卒,自投西北方向而去。

不出二里,见赵咨拦在官道正中。

夏侯渊满面通红,自觉羞愧,后悔不用赵咨之言。他还来不及自嘲,先看到赵咨身旁立着一个血人,正是留营曲侯夏侯鄣。

夏侯渊瞳孔地震,问出一连串话来:“你不在营中留守,为何在此,可是田钧已攻破大营?夏侯鄣,某问你袁敏何在?”

“启禀督军,某奉袁司马之命,请督军回营救援。”夏侯鄣埋怨道,“某已等候多时,可督军忙、忙于内斗,不曾得报。”

“你!”夏侯渊闻言大怒,将手中长矛高高举起,正要戳死他。待看清夏侯鄣那副伤重模样,终究哀叹一声,下不去手,“我问你袁司马何在,田钧可曾破营?”

“袁司马尚在营中。田钧来犯时,袁司马说允诺督军坐阵营寨,死也不离半步。”夏侯鄣说罢,望一眼那火红的烈焰,吞吞吐吐道,“只怕营寨已,已经被破,袁司马死,死矣。”

“袁敏若死,我如何向司空交代?”夏侯渊寻一个刁钻的角度,不知在嘲讽夏侯鄣,还是说他自己:“即是夏侯家男子,焉能背离阵地?”

这个观点,赵咨却极不认同。

他再一次出言劝道:“督军,事不由人,追悔莫及。那营寨想来无救,何不退兵?占据险谷关隘,再与田钧对峙就是。此时回援,实属不智,极有中伏可能。”

夏侯渊摆摆手,断然说道:“君初之言,虽然在理,某却不能用。田钧如有伏击,怎会烧营?既然他烧罢营寨,必然离去。”

说罢,也不顾赵咨感受,执意要回去救火。

赵咨见苦劝不听,于是高声臭骂:“夏侯渊,你是司空宗亲大将,岂能如此糊涂?军胜则进,军败则退,如此浅显道理,为何不懂?如今田钧在前,魏越在后,你此去如何走脱?”

“此番回援,非为救火,乃为袁敏尔。他不负我,我不能负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夏侯渊咧开嘴角,苦笑一声,“君初才智过人,我一定举荐到司空面前,加以重用。”

说罢,唤过来夏侯鄣,从怀里摸出书信,递到他手中:“将赵先生安全送往许昌,此信是我举荐,交到司空手中。”

夏侯鄣伸手接时,被赵咨一把抢过,撕成碎末,摔在地上,冷哼一声,骂道:“夏侯督军欺人太甚,你做得豪杰,为何要我做懦夫?”

赵咨说罢,夺一匹战马过来,将骑卒掀倒,翻上马背,往前开道去了。夏侯渊赞喝一声,率部跟上。

这烧天大火,魏越也看在眼中。

起火的缘由,他也一猜即中——田钧抓住自己与夏侯渊争斗的空隙,趁势将夏侯渊营寨端了。

夏侯渊之所以火急火燎回救,乃是那营中,屯有半数粮草。这些粮草,原是几部人马赶赴延津之用,其中也包括魏越。一旦被烧,夏侯渊还有就食之所,他魏越部曲,可就没有几日口粮了。

“将军,夏侯渊不敢再斗,急于救火。我等是回营寨,还是同去救火?”满身血渍的魏虎从旁问道。

“救个屁!”火势大成这样,魏越已默认救无可救。

魏虎听后一阵糊涂,摸不透魏越的想法。

“只管点好兵马,吊在夏侯渊部身后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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